“将军,咱们是不是再等等,这事儿可不是小事,万一走错了折杀了我们是小事,便宜了朝廷问题可就大了,咱们说到底是反贼,朝廷抓住了咱们可是要株连九族的。”徐涛微微收起了手里明晃晃的朴刀,双腿微微踢了一下马肚子,让自己的坐骑与曹宁并排着,仰起脸小心的说道。
“都来这儿了,难道就这么灰溜溜的走了么,就算我们放下,以曹钦的为人他会放过我们么?”曹宁压低着声音道。
“可这样咱们也占不到好处,曹将军为人心胸是小了点,可待咱们兄弟还算不错,我们这么反他,不合规矩啊。”徐涛低着头,不去看曹宁因欲望燃烧而变得狰狞可怕的脸。
“你胡说什么?”猛的扭过头来狠狠瞪了一眼的曹宁,低声说道:“你可知道军法第一条是什么?”
徐涛微微一愕,咬牙道:“动摇军心者杀无赦。”
曹宁道:“你知道最好,眼下大事在即,你若再言语,休怪本将军不客气。”
徐涛觉得心里有些发寒,想要再说点什么,可终究是什么也没说。
“你有这想法不奇怪,但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以为我打曹钦是因他为人刻薄,为人心胸狭窄么?”曹宁目光盯着前方,语气忽的变得柔和了下来。
徐涛心道:“难道不是?”
曹宁似知徐涛的心思,道:“你们以为我只是曹钦身边的一条狗,什么事都得听他的,你们这么想,并没有错,在这一步没踏出来之前,我的确是他跟前的一条狗,一条随时被他呼来喝去的狗。”
四周忽然变得沉静起来,强大的杀气让双方都选择了安兵不动,十几万人马就这么彼此对视着。
街道早已人去楼空,偶尔传来几声狗叫声,也充满了不安。
徐涛仰着脸看着在阳光里并明亮的曹宁,一言不发。
曹宁漆黑的双目光芒闪了闪,那光如一股无名的怒火,烧得人心寒。
“可再忠心的狗也有活下去的理由。局面你也看到了,从我们起兵算上今日已是半年多了,咱们最大的期望王振已经死去了,朝廷早已将我们定为反贼,百姓也把我们当做另类,姓杨的就是算准了这一点,才缩在德胜门里不出,任由咱们如何辱骂,他都按兵不动,目的是什么,你比我更清楚?你看看这街道,这里本是京城最繁华热闹的地方,可才几日的功夫,人都不见了,就连那些大胆的江湖人士也都悄悄的离开了,我们没有军饷,没有粮食,没有援兵,没有退路,唯一的依仗就是手里的三十万大军。可你看曹钦做了什么,明知道姓杨的如意算盘是断了咱们的粮草,再乱了咱们的军心,坐收渔翁之利,可他整日就思索着如何减轻自己的罪责,这半年来可有任何的作为,他既然已经抛弃了咱们这些兄弟,咱们就不能坐以待毙,我们唯一的出路只有眼前的这座城,攻下了我们就是胜利者,胜者为王,攻不进,除了一死,别无退路。”
徐涛犹豫着道:“如果我们投降,朝廷也许不会杀了我们,咱们并不算这次的主谋,还有这么的人,朝廷也怕酿成兵变吧?”
曹宁扬天哈哈一阵大笑,道:“你想得太简单的了,昔年洪武爷杀人的时候可心慈手软过,做皇帝的有几个是面善的主儿,太祖爷一手打造了胡惟庸、蓝玉两案,本朝开国勋臣被诛杀殆尽。洪武年间封侯的有50人左右,两案即除去30多人。在连续十几年的诛杀中,功臣宿将相继被诛。太子朱标看到大批功臣被诛,向太祖劝谏说:“陛下杀人太滥,恐怕会伤和气。”第二天,太祖为了讽喻太子,故意丢一根棘杖在地,要朱标把棘杖拿起来。朱标看着棘杖不肯下手。太祖说:“你怕刺不敢拿,我替你把这些刺拔掉,然后再交给你,不是更好吗?“杀人不怕多,天下那么大,做皇帝的不怕死人,怕的是没人可杀,咱们这些手握重兵的武将,你以为朝廷会放心我们,你错了,就算没有今日这场战事,迟早我们也是个死,既然左右是个死,何不搏一搏,也许还有活下去的希望。”
徐涛想说什么可一时又不知该说什么,曹宁的话虽有些极端,但不否认有些道理。
只听得曹宁继续说道:“咱们今日若是投降了,朝廷纵然不会杀我们,那也对咱们没好脸色看,这些年我们到处看人脸色,难道还没看够么,人家看得起我们给我们丢一块骨头,看不起我们的时候,骨头都没有,这世道就是这样,有权有势的大鱼大肉,没权没势的只能看脸色,活得跟一条狗一样,我做了这么多年的狗,早已厌倦了,不想再做一条狗了,我想做回人,我想坐上那高高在上的椅子上,看着那些王侯将相跟狗一样爬过来,起先我是想靠着曹钦能风风光光做一回人,可你也看到了,曹钦并不是靠得住的人,这人靠谁都不如靠自己来得实在。你放心,我终有一天会让所有把我们当狗看的人改变他们的想法。”
“你明白么?”
“明白!”徐涛仰起头用力地点了点头。
“你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也是我最信任的人,整个军营里,我可以相信,可以重用的人只有你一个,这个时候无论如何你都要站我这一边,哪怕整个世界都与我为敌,我也要你坚定的站在我身旁。你可愿意?”曹宁转过脸来,漆黑的眸子盯着徐涛的脸道。
“将军,我……”徐涛懦弱的说了句。
“什么都不要说了,你现在能跟着我,以后一定也能跟着我……”曹宁不等徐涛把话说完,果断的挥手了挥手,面上的神色宛如一块寒冰,冷得可怕。
“一会儿,我怎么说,你就怎么做,切不可心慈手软,从我走出军营的那一刻,我们就没有心慈手软的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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