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的青春纪念册》第二十七章 高中最后的聚餐（上）

    经历了一个月考一周、歇一周的生活，从四月下旬开始，夏末迎来了每周联考一次的生活。
    老师们称最后这段时间为“考试周”，因为每周都在考，直到高考。
    听起来是不是很恐怖？其实这跟夏末之前的生活没什么区别。以前没有联考的那一周，夏末差不多天天都有考试，不过是利用晚自习的时间考。
    现在，所有的考试都改在了白天。比起晚自习的时候考试，白天考试更有利于大家适应高考的时间。可如此频繁的联考对每个人的心理都造成了极大的压力。
    第一周的考试，夏末考得不太理想。但这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她开始失眠了，晚上睡不着，中午也睡不着。明明她的身体和精神已经很累很累了，可大脑就是不停歇地运转，想东想西，就是不想睡觉。
    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夏末以前偶尔也会失眠，但就是一个晚上的事，第二天她就能正常入眠。可这次不一样，她连续几个晚上都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难眠。
    夏末深知，如果自己再这样失眠下去，肯定等不到高考她就先病倒了。
    她开始着急，变得更加忧虑。除了忧虑，长期睡眠不足还带给她烦躁、易怒，这些因素加在一起让她每天的心情都很糟糕。
    那个时候，夏末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焦虑症和抑郁症这样的心理疾病。她没有告诉父母自己正处于失眠的状况，免得他们担心。
    白天，她独自一人和永无休止的考试作斗争。
    晚上，她孤独一人和漫长无眠的黑夜作斗争。
    每一天的生活都像一场酷刑，一刀一刀割在她的身上，她不知道哪一天自己就会消无声息地倒下……
    和考试制度同时改变的还有课间操。高三的学生不用再做课间操了，年级主任让他们改去爬山。
    估计高三的班主任们实在看不下去班上同学无精打采做课间操的懒散样子，才想到这个方法让大家来锻炼身体。
    爬山比做操好多了，完全没有偷懒的可能性。做课间操的时候，你可以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可爬山你怎么能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呢？
    为了防止有的同学偷懒，爬山的起点和终点设在不同的地方，班主任在起点盯着，班长在终点瞧着。
    如果你想象征性地爬几级台阶再原路返回，那你就会跟班主任打个照面。你只能硬着头皮往上爬，可山路就那么几条，不是这条就是那条，不管你走哪一条，你都没办法偷懒，除非你是雷震子，长了翅膀会飞。
    要不是天天爬山，夏末都不知道山上的桃树已经开出了粉粉的桃花，低矮的灌木已经长出了新绿的叶芽。
    四月，本就是一个莺飞草长、花红柳绿的时节。可天天窝在教室里的夏末似乎已经忘记了大自然里四季的变化，只知道今天考英语，明天到理综。
    爬山让夏末感受到了春天的气息，也让她偶尔看到一些亲密的情侣手牵手地漫步山间，这其中就有徐青和她的皇后。
    如今，夏末的心里再也没有难受的感觉了，时间已经熨平了她心里的疮疤。
    有时候，她也会碰到欧阳辰和其他老同学，大家见面随意聊上几句，讲个趣闻，说个八卦，哪怕就是彼此问声好，都让夏末的心情好多了。
    她每天晚上睡觉前都会喝一杯热牛奶，然后躺在床上听英语磁带，这是欧阳辰给她的建议。没想到，有了这两样东西，夏末的睡眠情况改善了不少。
    周六中午，食堂只开了一个窗口，因为高一和高二的学生都春游去了。整个一中只有高三的学生在苦闷地做着考试卷子。
    夏末不想去食堂排长队，就去小卖部买泡面，结果在那里碰到了买冰淇淋的Lily。
    “亮亮上次给我打电话，嘱咐我有时间就下来看看你，因为你现在太寂寞了。”
    本来夏末还想跟Lily开玩笑，调侃一下她的苹果脸又圆了，可当她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一下子就没有了开玩笑的心情。
    是啊，如果Lily不说，我似乎都已经忘记了，我现在真的有点寂寞。
    寂寞不是身边没有陪伴的朋友，而是心里有很多话却不知道该跟谁说。
    这一刻，夏末突然觉得鼻子有点酸。
    和Lily随便聊了几句，夏末回到三班泡香菇炖鸡面。为了第一个接到开水，她干脆站在饮水机旁边等指示灯由红色变成绿色。
    她无意中扫了空荡荡的教室一眼，结果看到了令她万分震惊的一幕。
    在教室最后面的一个角落里，韩月手里拿着一个杯装冰淇淋，她用小勺挖了一口送进自己的嘴里，接着又用小勺挖了一口，送进了坐她旁边的珅哥嘴里！然后两人相视而笑，似乎他们周围的空气中都弥漫着甜蜜的气息。
    呕！夏末看着快吐了。
    这真是没有最恶心，只有更恶心。之前这两个人互相喂饼干已经够恶心了，谁知现在升级了，居然共用一个勺子吃冰淇淋！
    或许这是情侣之间很正常的行为，可对于夏末这种从来没有谈过恋爱的人来讲，他们的尺度实在有点大。况且，他们根本就不是情侣啊！
    据夏末所知，韩月没有跟她男朋友分手，而珅哥在文科班还有一个暧昧不清的对象。那个女生曾经午休的时候来到三班教室，和珅哥在教室后面玩起了你摸我、我摸你的游戏。据目击者陈述，珅哥还把手伸进了那个女生的衣服里……
    他们明明都有了男女朋友，却还在三班做这样的事情，这是为什么呢？因为精神空虚，所以想找点刺激？那也不能视感情为游戏吧！
    不知道韩月那远在一班的男朋友知不知道珅哥的存在。夏末只觉得，他的头顶上已经不是绿绿的帽子了，而是一片绿绿的大草原，一眼望不到边。
    夏末收回视线，饮水机的指示灯终于变成绿色的了。她压着想奔去厕所呕吐的冲动，赶紧接水泡面，然后端着泡面回座位吃午饭去了。
    就算她刚才真去厕所吐，估计饥肠辘辘的她吐出来的也只有胃酸。
    下午的理综考完之后，茜茜来找夏末，她约了初中班上的同学，五一放假那天一起去吃饭。有一班的欧阳辰、方政，还有夏末和刺猬。
    4月30日，高一高二的学生上午上完课就放学了，他们的五一假期已经开始了，高三的学生却还坐在教室里做卷子。
    中午，夏末靠在窗户旁边，看着高二的学生欢呼雀跃、成群结队地离开了学校，她很是羡慕，但心里却没有一丁点儿不公平的想法。
    谁叫我是高三的学生呢！这就是高三学生的宿命，每天机械地做着永远做不完的习题和试卷，假期少得可怜，睡眠更是少得可怜。
    不过，这样的生活很快就要结束了，我只要再坚持38天。
    夏末拿着物理卷子，去一班找11同学讲物理题。11同学讲完题，开始跟夏末闲聊。
    “你知道吗？现在我们班上斗地主的队伍更加庞大了，今天竟然开了三桌！他们正在教室里斗得不亦乐乎呢！”
    “你怎么不玩呢？”
    “有斗地主的那个时间，我宁可趴在桌子上睡一会儿，我现在每天都睡不够。我一直搞不明白，他们的精神怎么那么好？”
    “是啊，我也好想知道，他们的精神为什么那么好……”
    夏末边说边透过走廊上的窗户往一班教室里面望去，果然看到了三个包围圈。
    欧阳辰应该在其中一个包围圈里面吧，他那么爱玩，精神又总是那么好，斗地主怎么可能少得了他呢？
    就在夏末寻找某人身在哪个包围圈的时候，某人突然抬头朝窗户的方向看了过来。
    霎时间，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
    欧阳辰朝夏末笑了一下，夏末顿时觉得自己的喉咙有点干，脸有点热……
    下午两节英语课后，全体高三学生去小操场开会。
    校领导一个接一个地讲话，说的都是千篇一律的废话，什么要注意安全，什么要咬牙坚持到最后……
    试问下面的哪一个学生不知道这些道理？除非他不用参加高考。
    夏末站了一个小时，腿都站软了。她特别想跟校领导提个建议，如果你们少说两句，高三的学生就有更多的时间用来学习或休息，这都比站在操场上被迫听演讲更有价值。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可台上的老师却没有一丝一毫要结束讲话的意思。
    拜托，不要再讲啦，我们一会儿还要聚餐呢！
    如果夏末手边有一个烂番茄，她一定……不敢扔向台上的老师。
    夏末没办法，不代表其他学生没办法。
    不知道哪个聪明的同学突然开始带头鼓掌，台上的领导说一句，下面的学生就热烈鼓掌一次。台上的领导再说一句，下面的学生再继续热烈鼓掌。三番过后，台上的领导终于扛不住台下学生们的热情，匆匆结束了自己的发言。
    夏末回三班收拾好书包，就跑去一班和大部队会合。
    全体成员都有，下一站：肯德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