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忽然觉得脸上似乎一凉,他抬手摸了摸,看到了指尖的一点水光,苏瑾的表情似乎呆了呆:“我……是哭了吗?”
“……嗯。”
苏瑾嘴角略弯了弯,却莫名的让人感到有些伤感:“我本是想……笑着同你道别的,可是大抵是有些不舍吧。”是的,只有不舍,再没有遗憾了,此生能得见你为我落泪,还能有什么遗憾。
“灵儿……你还记得吗,刚刚进瘴槿林……的时候,你曾说,木槿花的花语……是温柔的等待,我可能……无法等到那一天了,以我之死,换你之生,苏瑾此生……无悔……无憾了。只是,只是……”声音渐消,梓灵手中握着的手渐渐无力,仿佛离枝的木槿花,随风飘落,坠于地面,凄美,绝唱。
“苏瑾?苏瑾?!瑾儿……其实,你已经等到了……”
梓灵把安静的躺在她怀里的苏瑾抱紧了,头微微的扬起,无声的闭上了眼睛。记忆纷乱杳至,数月的陪伴,五年的书信,点点滴滴,回忆竟然如此清晰。清晰的仿佛是昨天发生的一样,除了那五年的书信来往,他们接触的机会其实并不多,平日里相处苏瑾给人的感觉如水一般,好似没有任何的波澜。然而就是这润物细无声的温柔,却潜移默化的,让她习惯了身边有这么一个人,甚至放在了心里,哪怕不是爱,却也是喜欢的,可是却一直在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自己的心依旧冷硬。
承认吧,梓灵,你的心乱了。
她想过,找机会她要好好的想一想,她对苏瑾到底是什么感情,拿不起,也放不下。可是,还不等她理出一个思绪来,他却再也不给她时间……
梓灵低下头,注视着苏瑾平静的容颜,深深地闭了一下眼,重新执起苏瑾的手,两人周围渐渐的笼罩在一层白光之中,这白光不同于梓灵灵力所散发出来的白光,这白光比之更亮,更耀眼,就像是刚刚梓灵结印的时候所发出的光芒一样,这是……灵魂本身的荧荧魂火。哪怕此时陷入绝境,然而只要有一丝希望,她也绝不会放弃,是的,不能放弃,因为,她是梓灵,是从万千修罗场中走出来的杀手之皇!
冥冥间梓灵识海中似有光华闪过,一瞬即逝,只令人堪堪的抓住一个尾巴。
“灵儿!”“王爷!”“灵王殿下!”
一群人灰头土脸的跑了过来,看见眼前这一幕,却是齐齐噤声了。
路淇看着这样的梓灵,一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她都觉得有些无法开口,慢慢走上前,蹲下,把手搭在梓灵的肩上,带着淡淡的安抚与关怀。
梓灵抬起头看着路淇,表情还是一贯的冷然,可是却又跟平时的冷有些不一样,路淇挨得近,仔细一看,就见梓灵眼圈有些发红,路淇心头一震,神色复杂的看了躺在那里仿佛没有呼吸的苏瑾一眼,神色有些复杂,她一直觉得梓灵性子太冷,这才串通了苏静儿努力撮合苏瑾和梓灵,可看到梓灵现在这个样子,她倒是宁愿梓灵没有遇到苏瑾。
梓灵只是看了路淇一眼就低下头去了:“我没事。”声音有些微哑。
路淇张了张嘴,却发现此时此刻任何的安慰似乎都显得多余,只好拍了拍梓灵的肩膀。
“其他人呢?”梓灵刚才大致瞥了一眼,就发现岩素,金进,静儿都不在,还有几个在这个危机四伏的地方,难免不想多。
“他们去前面探路了。”路淇回答道,刘岩素和金进,苏静儿,路以宣,红妆,还有灵芷宫那个叫崔杰的护法都一道去了。
梓灵眉心微拧,“走吧。”说着,抱着苏瑾站了起来,大概是坐的太久了,也或许是灵力耗尽,乍一站起来,身形微微晃了一下。
路淇连忙扶了一下,皱了皱眉,轻声说:“我来吧。”伸出手想接过苏瑾,梓灵微微侧身躲过了,眉目低垂:“无碍。”稳住了身形,先一步朝着刚刚他们过来的方向走去,那背影,明明如往常一样,却莫名的多了一丝单薄。
众人对视了一眼,心中都有些沉重,严威叹了一声:“走吧。”众人跟着一起朝着他们之前藏身的那个地道走去。
……
申城。
凤灵国前来接应的大皇女君惜和大皇女夫刚刚到达,就各处打探瘴槿林的消息,可是毫无意外的除了三个月前梓灵等人进去的消息之外,一无所获。反而是从他们刚刚踏入申城一步的时候,他们到来的消息已经传进了那个钟满了红色木棉树的小院里。
红衣公子依旧风姿绰约,浑然天成的妖娆,坐在红棉树枝上,仿佛是红棉树幻化出来的精灵,只是身形却是消瘦了许多,显得身上的纱衣都有些宽松。他手中捏着一个小纸条,眉目之间略有些忧愁,凤灵国大皇女来了,这是说明,他们快要出来了?还是说……凤灵国已经打算派第二批人了呢?
黑衣男子顾洋站在树下,抬头仰视着树上的一抹红衣:“公子不必忧心,属下已经查清楚了,凤灵国的那些人中毒已经有九十日了,即使在派出一批人进瘴槿林已经是毫无用处了,那大皇女多半是来接应的。”
红魅勾唇一笑,看起来却颇有些悲凉:“那两个笨蛋以为拿到蓝色木槿花就能救我了,要真是这么简单,即便瘴槿林是狼潭虎穴,我也必是要去闯一闯的。只是……这是诅咒,是天罚,我注定活不过二十岁,岂是凡人能够违逆的。”
顾洋看着他家公子,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半天才憋出了一句:“可……若是两位公子真能带回蓝色木槿花,拖延个一时半刻另寻他法……也是好的。”
红魅摇了摇头,不说话了。气氛一时沉默了起来。
少时,一个红衣侍童小跑了进来,躬身把一封信高举过头顶:“启禀家主,有凤驰国的密函。”
红魅眉心皱了皱,一脸不耐。顾洋算是跟红魅一起长大的,他的母亲跟红家的上一任家主,也就是红魅的母亲是金兰之谊,这才得以以异姓加入红家,跟红魅既是主从,又是朋友,所以最是了解红魅,也知道红魅对凤驰国女皇的态度,所以顾洋察言观色的过去接过小童手里的信函,挥手让小童下去了。刚想要递给红魅,就听见红魅冷着脸说:“别给我,本公子不想去洗一百遍手。”
顾洋无奈,只得自行拆开,看了一遍,眉头拧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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