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翼有四人之多,三个方士,还有一个武陵铁骑。”魏冉撇过头,假装不去关注白起,脸却红透了大半。这小子,总是能在需要的时候出现。
白起随手摘下一根甘草含在嘴里,倒也不是特别在意,伊川一役,算是磨练自己的心性,收获也不少。
随手一招,一点腥气在白起身旁散发开,黑色的雷屑割裂空间,走出一个和白起身形相同的黑影,五官模糊,但是压力一点也不比白起少上半分。这样的傀儡,白起也是收尽那运粮车队的魂魄,耗上一半的实力才炼出来的,多亏了洛城的机关奇巧之术,现在的白起身边相当于多了一个护卫,平日藏在雷渊剑的剑身里,也没人看得见,最适合探查与暗杀之类的行动。
“对了,给你介绍一下,”白起朝着后面努努嘴,“伊川的石榴,她一个人回军营也不方便,就让她在此地等我们吧。”
魏冉有些沉不住气了,耳朵又红了红:“你是不是,每一次出去都会拐一个女子回来?”
“不是我拐的,是李轩拐的。”白起失笑道。什么叫每一次?明明只有一次,把熙悦拐回来了。
“那也是你教的......”魏冉小声的嘀咕,这军营简直被他们搅得乌烟瘴气,所幸平日潇潇在营中也有藏身之法,再来一个也不是问题。
石榴犹豫了一会儿,从袖子里摸出几个符箓来,递到李轩手里,眼中略带伤感:“这些符箓......自保总是够的,没有什么伤害,杀敌......你......让他来做吧。”
终于站在了自己同胞的对立面,石榴第一次自我怀疑,这样究竟好不好。醉仙楼死伤殆尽,李轩答应自己去到秦国可安然无恙,可若韩被灭,也有自己的一份责任吧?
她以前总觉得,每个人都有选择生活的权力,所以无论他人做出什么样的决定,都没有资格评判。
现在她觉得,不是每个人都有做出选择的权利,所以无论这个人做了什么,都没有资格评判。
他们,这些韩国的同胞们,会不会也这样认为呢?后世会对自己的评价不这么刻薄吗?
李轩揉了揉石榴的脑袋:“不用想这么多,想得多了,酿出的酒就不好喝了。”
一干人等就地散开,首当其冲的是左翼,魏冉搭弓,张弦,射出的箭由徐漠调位,每一支都正中要害,瞭望台的士兵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地面的士兵有探子处理,若不是魏冉早先吩咐过不能闹出太大的动静,那一口毒物可以腐蚀得尸骨都不曾留下。
中央的瞭望角更是凄惨,潇潇摆出的每一卦都危机四伏,幸存的最后一名士兵选择了自刎,他的眼神里全是不用像其他士兵一般受尽折磨的庆幸。
右翼
每一张符箓都精确的贴在那名武陵铁骑身上,最开始只是在他的铠甲上炸出一些痕迹,或是暂时让他失去视力,白起感叹于威力之小,一些雷屑也跟着附着上去。接着,就是铁骑的战马直接被炸成了碎肉,身上的盔甲也化作了灰烬,若不是另外三个方士拼死维护,他早就烟消云散了。
战马的尸骸散在雪地里,很快被冷却,内脏冻成了冰碴,冲天的恶臭渐渐被周遭梅花的香气掩盖。无数的花瓣被剑气,爆炸后的余波震下来,纷纷扬扬地撒在空气里,企图这场战斗划上一个休止符。
凌冽的寒风开始朝着李轩凝聚,鲜红的雪花围绕盘旋,融化的冰晶像甲胄一样覆盖住漂旋的梅花。剑气四溢,所有花瓣都以李轩为中心向四周迸发,这场花雨,就是四人生前最后看见的景象。
韩军营帐
公叔婴彻底没辙了。
三座瞭望台,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全部消失,前些日子才派遣增援的方士全军覆没,现在可谓是弹尽粮绝,虽说甘茂也不好受,但是若他们发动强攻,真的有可能攻破宜阳关。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赵括,真怕他此时反悔走人:“如今我军疲软,屡遭重创,这样下去,恐怕......”
赵括放下手中的茶盏,似乎并不对眼前的战况有多惊讶。韩国弓弩虽强,但也要看谁来用,他出发前就知道韩国此次必遭大败,所谓支援,也只是在这基础上消耗秦军实力,找到熙悦罢了。
会算卦的,世间可不止潇潇一个。
气机已尽,任凭我再怎么帮你,也是难以化解颓势,不如在这必败之仗中捞一点油水。
摩莎着手中的匕首,赵括嘶声问道:“你们韩相公仲倗,对这场战役持如何观点?”
公叔婴连忙拱手道:“他与秦军结怨,自然是觉得非打不可。”
“周天子暗中在这山脉中布下的伏兵,你可调遣过?”
“他们哪里听我调遣,不过是一点虚无的保护罢了。”
“秦军围城已有三月,你们耗得起,他们耗得起吗?”
“这......”公叔婴不知如何作答了。是了,韩军背靠宜阳,凭借天险运粮,除了几日前粮草遭袭,还不曾有过断粮而情况,秦军征战持久,路程远阻,为何还能死撑?
“甘茂一人出征,至今没有后方支援,”赵括细眯着眼,像一只狐狸蹲坐在火炉旁,“看来他们秦国朝政,也不太平啊......”
“今晚夜袭他们侧翼军营,公叔大人,这你做得到吧。”
“自然,只是若是被他们追赶过来,我们就是被动应战,届时怕是要满盘皆输啊......”
“无妨,你们朝着身后的山林跑,自然会有人接应你们。”
武陵铁骑打不过,韩军打不过,那么,天子的军队,总该给予你们重创吧。
秦
墨黑深衣,着锦履,绛色绔,配水苍玉的男子斜靠在王座上,两手支撑着他油腻的胖脸,缝隙一般的小眼睛无可奈何地盯着厅中的两人,思索着起草的诏书。
满盘地瓜果都被啃食殆尽,可是如何体面地把甘茂叫回来,秦武王还是不知道怎么做。
樗里疾也不理睬武王头疼的模样,自顾自地在台下慷慨陈词:“王上,当初那甘茂久攻不下,有班师之意,您对他过于信任,让他打,如今围城将近四个月,还打不下来,只怕......”
公孙郝抢过话头:“只怕是秦将老矣,再不撤军,变故横生啊。”
“罢了,依你们所言吧。”武王扔下一块金牌,就忙不迭地离开了,留下樗里疾两人偷着乐。
“此次甘茂无功而返,嘿嘿,怕是从此失去宠幸啊。”樗里疾捏着花白地胡须笑道。当初息壤之盟,一直让甘茂炙手可热,如今,怕是别有一番天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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