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之逆转未来》79. 一出好戏(7)(二合一五千字)

    烟尘被狂舞的风卷起,形成一个又一个小型的龙卷,空气被加热得滚烫,每呼吸一口都像是在吞吐火焰,赤红的颜色顺着墙壁和地面一路延伸出来,岩壁在高温下皲裂,但谁也看不清通道里真正的情况。
    “还真是冲动啊,年轻人们。”酒德麻衣扭过头,看向宁秋,忽然皱起了眉,“虽然第一次见,但你这个哭丧着脸的样子怎么让我觉得这么眼熟?”
    宁秋疲惫地靠在墙上,看着酒德麻衣蹙起的长眉,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能在这里见到酒德麻衣其实足够他震惊好一阵子,如果他的猜想正确,酒德麻衣和苏恩熙应该是不可能再凑到一起去的,按照这两位的身世,没有路鸣泽脚踏七彩祥云来把她们拐进黑心企业打工,她们能不能好好活到长大都是个问题。
    但无论事实怎么样都好,什么都无所谓了,今天大概除了夏弥之外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宁秋无论如何也没法从身体里榨出一点力气来,他的身体还完好无损,可他觉得现在自己就像是一棵干枯的树。哪怕还有一点点力气他也会爬进那团火里去帮师兄,可他就连走路都做不到了,双脚就像灌了铅,皮肤抽疼得发麻。
    他能听见正门外的通道里也有死侍正在冲向这里,他们渴求着新鲜的血食,尤其是那个青铜罐,在‘镰鼬’的领域里那些东西奔跑的声音就像是一千匹战马的马蹄震动地面。正门外的那条走廊很长,但也只是对于一般人来说,以死侍们的速度大概只需要十几秒就能到达这里。他也能听见老唐在小声安慰艾德琳,塞尔玛昏迷中的呼吸带着轻微的呻吟,她失血过多,心跳也正在逐渐衰弱,如果短时间再不采取急救措施,混血种的体质也不能帮她撑过去。马修和霍伯特正在商议着什么,但他甚至懒得去听。
    “喂。”
    宁秋抬起头,酒德麻衣把一个东西扔进他怀里,宁秋险些没接住那个沉重的罐子,怔怔地看着她。
    “能不能别跟丢了玩具的小屁孩似的?看着就让人想抽一巴掌。”酒德麻衣又不悦地皱眉,“所以就说男人真是幼稚。”
    宁秋低头看着骨殖瓶:“你不拿走么?还是因为拿着这个会被死侍追杀所以丢给我?”
    “你不是卡塞尔的人么?卡塞尔在寻找这个,所以还给你咯。我要这破罐子干什么?”酒德麻衣耸肩,“我今天只有一个任务,找到你,然后把瓶子送到你手里。”
    宁秋一怔,他还没听楚子航和夏弥说过酒德麻衣之前阐明的来意,否则他会更诧异。酒德麻衣在刚刚见到楚子航两人组的时候说她是为了抢夺骨殖瓶而来,但现在她却又这么随意地把东西扔给了宁秋,好像那只是个空空如也的废铜罐。
    事实上从刚才开始酒德麻衣的行为就很反常,面对死侍群的时候她很平静,现在局势已经到了不能再危机的时刻,可她还是轻松得仿佛在纽约的某条商贸街里闲逛,只是宁秋无暇去想这些,所以没有注意到。而一个正常的人怎么可能对死亡无所畏惧?除非她笃定自己不可能有事。
    “你不逃么?”宁秋问。
    “能跑到哪去?突然钻进个尼伯龙根就说明什么都乱套了,以我的能力可没法离开。”酒德麻衣看了他一眼,“不过我虽然只是个送东西的,公司也就我这么一个任劳任怨的苦力,总有人不舍得唯一能当苦力的员工死掉的。”
    天花板突然猛烈地颤动,下一刻轰然坍塌,捕猎者们伸出了狰狞的獠牙和利爪,扑向下方的众人,就像从高空俯击猎物的鹰。第三波死侍!它们好像隔着墙都能锁定骨殖瓶的位置,直接打通了障壁扑了下来!
    宁秋眼睁睁看着它们的利爪挥向酒德麻衣,仿佛恶魔们从画卷里窜出,要把活人拖往地狱。但酒德麻衣甚至没有回头,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她看着宁秋的脸,轻轻叹了口气:“别玩了,真想让我死在这是么?”
    最前面那名死侍的利爪硬生生停在酒德麻衣后颈前几公分的位置,后方那些邪厉如鬼的死侍也定格住了,仿佛在天空里沉睡的鸟。通道里第三次爆炸的冲击波才刚刚来得及形成,看起来就像是一朵被冻结的花。马修和霍伯特的动作停在了打开黑箱的前一刻,两人神情惊愕,再也无法变化。
    酒德麻衣身后,一个黑影走了出来,那是凭空出现在这里的人,一个不该存在的人。他穿着花条纹睡衣,身材乏善可陈,头上戴着用力压低的卷檐帽,遮住了脸。
    宁秋看不清他的长相,但在看到这个人的刹那,他忽然间就恍惚起来。他不用猜也能知道这个人是谁,遮住脸又有什么用呢?一个能从虚空里走出来,能停止时间的人本身就是个悖论,世界不会允许这样的东西存在,但他偏偏就是存在,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就是世界的终极之一。
    路鸣泽……原来在这个世界里,他根本就没有缺席么?
    “作为初次见面,你的表情实在很难给人留下好印象啊,我记得卡塞尔的人都自诩贵族,你真的该选修一门社交礼仪。”路鸣泽遗憾地摇摇头。
    “你认识我?”宁秋问。
    如果他现在状态正常,此刻的反应肯定是瞠目结舌半个字都说不出来,或者大喊一声呔何方妖孽,但现在他没心情搞怪也没心情震惊。
    “不认识,但是我知道你。”路鸣泽卷檐帽阴影下的嘴露出一个微笑,“如果不知道你,我又怎么会来亲自见你?”
    “那个可以先放到地上,这里不是现实世界,只有我们两个,没人会抢你的金蛋。”路鸣泽说,“不过闲杂人等有点多,先让他们退场好了。”
    他挥了挥手,眨眼间所有人、火光、死侍全都消失了,视线所及只剩下石墙的废墟,空旷的走廊里寂静无声,如同一座安静的古墓。
    宁秋把骨殖瓶放在地上,抬起头,怔怔地看着面前的人影,现在有了时间喘息,他的状态稍微缓和了一点,于是一肚子问题都像地下泉那样永无止尽。
    “你知道……我是从哪里来的?”宁秋试探地问。天知道小魔鬼有没有打破‘第四面墙’的能力,如果真的有他也不会太奇怪,路鸣泽在这个世界里几乎就代表着‘无所不能’。但他还是有点困惑,书里他是与路明非做了交易之后才获得了打通现实与梦境的能力,为什么在这里他一开始就能做到这一点?
    “不知道啊,你当我是谷歌么什么都知道?”路鸣泽摊手,“就是因为不熟悉所以人才能交朋友谈恋爱不是么?要不然所有人都对别人的喜好性格甚至性癖都一清二楚,谁能处得下去?”
    宁秋默默地在心里把【路鸣泽-可能性95%】的数值上调到了‘100%’。这贱格的语气和二不兮兮的腔调,十有八九七十二就是小魔鬼没跑了。
    “但我知道一点点事情。”路鸣泽凭空变出一把雕花木椅,坐了下来。他微微抬头,依旧没有露出脸,“你知道得太多,甚至能够改变未来,所以我想来见你一面。”
    宁秋沉默了一会:“但你如果不知道我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听没听说过‘阿卡西记录’?”
    宁秋摇摇头,他没事做的时候的确喜欢到处看一些关于各类冷门知识的科普,但没有听说过这个词。
    “这个词来源于梵语,是新纪元运动中一个很重要的概念。”路鸣泽竖起一根手指,“它是一种不可知形态讯息的集合体,不属于物理层次,无法被感知,触摸或者体验,但它无处不在,只要有办法观测也可以被记录,就像你们的二次元老婆。”
    “二次元老婆们到底还是死宅们幻想的,神也没法把幻想变成现实,这点很遗憾。”路鸣泽耸肩,“但阿卡西记录是真实的,因为它的构成是一种元素,五大元素的其中之一,你应该知道五大元素对么?”
    “地,水,风,火……和精神。”宁秋说。
    “Bingo。”路鸣泽打了个响指,“在人类的普遍认知里,构成阿卡西记录的是‘以太’,也就是你们所说的精神。以太这个概念是古希腊一个叫亚里士多德的大胡子提出来的,但我不太想提他,所以就先放一边。”
    “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假如我们所处的这个世界是一个剧本……”
    宁秋心里咯噔一下,但面不改色,在学院的这段时间里他已经熟读了《演员的自我修养》。
    “……如果这个世界是一个剧本,那么剧本上会记录好一切,已经发生的,现在发生的,和将来要发生的事。如果把它按顺序铺开,就是这个世界的‘时间流向’。”路鸣泽在空中比出一条线,“所以阿卡西记录既是史书也是预言书。它是宇宙的‘生命之书’,也被叫做‘宇宙本源’,再换句话说,它象征着神权的‘全知’。无论谁找到方法翻开它,就能窥探真理。”
    “你所知道的和不知道的一切,都被详尽地记录在这本书里,各国的军事机密,你暗恋的邻座女孩的生理期,甚至是关于龙族的一切……”路鸣泽微微抬头,露出半张脸,“包括那位黑色的皇帝。”
    宁秋听懂了:“所以你是在里面看见了我?”
    “对。”路鸣泽点头,“在阿卡西记录面前一切都该是透明的,但这本书不能被随便翻阅,有很大的限制,就算是我也没可能突破。”
    “怎么说?”宁秋问。
    他隐约有种感觉,路鸣泽不是因为‘好奇’这种理由出现在他面前的,对方似乎在话里隐藏了一些什么信息。
    “打个比方,如果我想找到一只蚂蚁捏死,那么我就可以去翻阅阿卡西记录,然后很轻松地做到。”路鸣泽用两根指头做了一个捏扁的动作,“因为死一只蚂蚁对这个世界来说微不足道,什么也不会改变。”
    “但如果我想从这本‘生命之书’里找出白王的位置,把它抓出来彻底杀死,那么我无论如何都看不见这段信息。”路鸣泽缓缓地说,“因为白王是尼德霍格亲自创造出来的东西,它的威能足以颠覆世界,我想要找到一个长大后就有能力摧毁半个地球的东西,那么也要拥有相应的能力。但就我所知,目前还没有任何生命体拥有这种能力。”
    宁秋沉默了一会:“对这个世界影响越大的东西,就越难被发现?”
    “也越难被改变。”路鸣泽透过帽檐凝视着他,“如果想要改变未来……也是一样的。”
    小魔鬼大概难得这么正经,他在书里出现的场合比路明非还要跳脱,介乎中二病和精神病人之间,然而一旦他正经起来,一切都会被他山一样的气势压倒,强如酒德麻衣的女王气场也会被碾成碎渣。可宁秋却并不觉得有什么压迫感,他只是感觉很冷,好像血都结成了冰碴。
    “你是个聪明人,有人和我汇报过。”路鸣泽耸肩,“所以我想我不需要解释太多。”
    “我在阿卡西记录里发现了一个人,他的信息完全透明,哪怕我已经通过普通手段查到了他的名字他的身世,在书里也看不见。所以我对你产生了好奇。”路鸣泽说,“从你的行动里我只总结出一点,你知道一些连我都无权翻阅的东西,也就是一定程度上的……预知未来。”
    “当然咯,这些都跟我没什么关系,我们俩又没仇,看起来甚至还能成为好朋友。”路鸣泽微笑,“只是作为未来的朋友,我想警告你,免得你走上了错误的路。”
    他竖起食指:“第一,未来是可以被改变的,前提是那是被世界‘许可’的未来。命运是一条笔直的线,只有命运三女神真正能够操纵它,它神圣而不可侵。任何试图违抗命运的人,下场……参照那条死在王座上的黑龙吧。”
    宁秋慢慢地打了个冷颤,这句话多半是在暗指黑龙皇,龙族的皇帝……原来不是死于人类之手么?
    “第二。”路鸣泽又竖起中指,“就和我刚才举的例子一样,如果你想要改变一只蚂蚁的未来,轻而易举。但如果你试图操纵一个人的命运,而他的命运又对这个世界太重要,就算你不会死,也不可能成功。该发生的一切都还是会发生,你的努力只不过是溪流里的一颗小石子。如果想要隔断那条河,起码要放进去一个足够大也足够硬的石头。”
    路鸣泽的下一句话又让宁秋浑身一颤:“你的师兄师姐们就是证明。叶胜、酒德亚纪和塞尔玛死或者不死其实对世界无关紧要,所以你成功地救了他们。他们只是普通的血裔,微不足道。‘中庭’或者说‘米德加尔德’不会因为几个普通人的出生或者死亡被改变。”
    “中庭”和“米德加尔德”,宁秋知道这两个词,在北欧神话里它是九大域之一的称呼,位于世界树的分岔上,它代表着人类的国度,在一定程度上指代地球。
    “但如果他们参与到太过重大的事情里,那就不一样了。”路鸣泽轻声说,“一只蓝鲸掀起的海浪能拍死沙滩上的寄居蟹,一只大象迁徙时会踩死数以亿计的虫子。当他们被卷进来的那一刻,他们的命运就和龙卷风的主体绑定了,除非你把他们推出去,否则他们就会被暴风撕碎。”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预知未来的,但我要提醒你,这不是神的祝福,这是诅咒。”路鸣泽凝视着面无血色的宁秋,“你们现在正在经历的绝境,就是因为你试图把一个人从他既定的命运里解救出来,但他能够影响世界,所以你们被卷进风暴里了。如果你有足够的力量就可以挡住甚至停下这场风暴,但你现在太孱弱。”
    宁秋怔怔地看着地面,他根本不需要路鸣泽说明,就明白了他指的是谁。
    老唐。
    能对整个世界的影响都如此之深的,只有青铜与火之王诺顿。
    原来一切都是有原因的么?这些死侍和这场绝境都不是凭空出现的,只是因为他试图让老唐过上在另一个世界里未曾拥有过的幸福生活,而命运不允许,所以一定要把一切都扳回正轨?
    路鸣泽的声音还在继续:“你是一个例外,你甚至不被‘生命之书’记录,你可以成为一个锚点,风暴不会卷走你。但如果你执意钻进风暴的中心结束一切,那么越是往里走风压也就越强,除了你的生命之外,它会撕碎你周围的所有东西,亲人,朋友,爱情,甚至你自己的人格,感情,记忆。”
    路鸣泽缓缓地说:“改变未来的代价……是你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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