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俊不免有些诧异,“是他们的诚意不足?还是你们割地赔款的要求太离谱?”
李显忠笑了笑,“这种事情当然都要朝着最有利于自己的方向努力,所以他们再有诚意,咱们的要求再合理,也难免讨价还价。其实,咱们大宋因为仙人率一众国师加入北伐,早就做好了他们要求和谈的准备,他们却是在觉得局面越来越不利的情况下考虑和谈的事情,难免有些考虑不周,跟不上咱们的节奏。我从仆散忠义的话语中感觉到,底线是有,但具体的条目没有拟定。不过,给他们一天的时间考虑,他们应该可以根据今天的情况拟出方案来了。”
郝俊点点头,“既然你这么有把握,就把总攻的事情做为后手吧,和谈的事情你们自己斟酌,能少死一些人还能获取更大的利益总是好的。就算和谈不成功,你这边也不会有太大阻碍了,这几个月我也来回折腾乏了,下午就启程回京城,找几个老朋友叙叙旧。你这边一有结果,立刻加急禀报朝廷,另备一份送到吴近处,让公冶纯也写上处置意见,注明要我亲启。信使应该比我的马车早到,等我看过之后,如果朝堂上还没有定论,我就去朝堂上走一趟,让你们早些放松。”
吃过午饭,郝俊把需要交代的事情都交代完了,就和杭仙儿、陆兴宗上路了。
虽然回京城的路上没有金国占领区了,但也没必要撒着欢儿的跑,那也太颠簸了。所以,陆兴宗把速度控制在日平均七八十里,路况好可以再快点,路况差就慢着点儿。
十二月二十五日,郝俊见到了吴近,没想到再次、再再次的和谈结果都有些不尽人意。想想也是,金国多少年来都把宋国的皇帝当做儿皇帝,哪有那么容易割地赔款、纳头进贡?
二十六日早上,吴近陪着郝俊进宫。
早朝早就开始了,正在讨论和谈的相关事情。因为事关重大,已经56岁的太上皇赵构也在朝堂上,与皇后吴芍芬有点垂帘听政的意思。
正被朝堂上的大辩论整得头疼的赵伯琮,看到郝俊像是见到了救星,急忙迎下殿来,亲自引领着郝俊到了刚设的座位前。当然,也有太师吴近的座位。
各自见礼、寒暄完毕,吴芍芬看着依然年轻如往昔的郝俊,不胜唏嘘地说起了4年前去世的慈宁皇太后韦氏,虽然是80而终,算得上寿终正寝了,但临死前一直迫切地想见仙人一面,希望获得长寿之方,可惜郝俊一行远游未归。
郝俊顺着她的话感慨了几句,却没再多说什么,别说自己那时候去了别的时空,就算还在京城,也没办法给韦氏延年益寿。
好在吴芍芬只有48岁,还没到热切盼望长寿的年龄,这种事情也不好在此刻深入讨论,就闭了嘴。
“主持人”赵伯琮只有37岁,也没到热切盼望长寿的年龄,立刻就把话题转回了和谈的相关议题。
郝俊没想到,大臣们冲着他拍完马屁之后,接着就成了辩论场,主和的、主战的、见好就收的、斩草除根的、和金国划线而治的、要北虏称臣的、要杀光金狗的……
郝俊被吵得头疼,当赵伯琮征求他的见解时,他直接列举了各种相关后果,是当前时空的人难以考虑得那么长远的。
郝俊料定接下来还是大辩论,不想在这里听他们吵吵,反正结果如何对自己都不会有什么大影响,就让人家自己决定好了,他选择了告退。吴近年迈,已经清静了些日子,在这种场合也觉得头疼,就陪着他离开了。
吃过午饭,郝俊去见了俞顺成。
俞顺成已经65岁了,身体状况还算不错,只是思念远嫁的女儿俞翠瑶,正琢磨着去女儿女婿那里住几天,算计着带多少银票合适,迎进郝俊时,大小数额的银票还都摊放在桌子上,反正他也不见外。
那时候的钱庄虽然有了一些银行的功能,而且不少钱庄在一些繁华的府县有连锁机构,可以凭票据通存通兑,但不仅没有利息,还要交一些手续费,可总比随身带着大宗钱财方便的多,而且也安全的多,毕竟几张票据非常容易藏匿,不过带多了也鼓鼓囊囊的容易招贼。
彩鳞居早就不做生意了,只是作为一段历史保留在那里。当时的店中小厮也三四十岁了,早已娶妻生子,成为俞顺成管理田产的好帮手。
俞顺成和佃户们的关系处的很好,经常有人上门做做力气活,所以家里也用不着小厮,不过养了一个厨娘。俞顺成觉得厨娘做菜很合口味,说话也对脾气,有续弦再娶的意思。
另外,俞翠瑶远嫁后,俞顺成无意中发现一个长得很像林翠瑶的孤女,三年前收养了她,今年刚刚15岁,两人的关系非常融洽,俞顺成的日常起居也被照顾的很好。所以,俞顺成的小日子过得还算滋润。
接下来的日子里,郝俊觉得在哪里都不得清闲了,上门巴结奉承之人络绎不绝,难得清静。
眼看春节将近,郝俊担心乱七八糟的人踏破了门槛,决定去兴国军那里看着青山绿水换换心情,反正那里也是自己的产业。
他又去了吴近家里一次,得知和谈之事还没有定论,让他进宫去说一下,就说是自己的意思,别拖拖拉拉的扯皮了,前线将士又苦又累,好歹让大家安安心。如果再定不了音,自己就把所有国师叫回来,不再为大宋的战事操心。
郝俊去贵来钱庄打了个招呼,让他们及时把前线消息送到兴国军的分号,自己会不定时取阅。
然后,郝俊就和杭仙儿、陆兴宗离开了京城,因为没什么要紧事,又故意想躲着年节送礼攀交情的,悠哉游哉地走了20多天,正月二十才到了兴国军。
贵来钱庄的最新消息已经到了,和谈已成,金国认输了,不只是退出所占领的宋国土地,还要全线退让九十里,算是割地。
另外,赔偿这些年来的占领区产生的赋税及人员损失等等,还得年年进贡,岁岁来朝。贵来钱庄原本只能打探到比安民告示稍微详尽一点的消息,有些条款是不可能向外公布的,所以大部分的条款,是特意找公冶纯了解的。公冶纯和李显忠觉得实在是不方便向外界透露的,由公冶纯在大信封里装了一个小信封写明白。
公冶纯在末尾特意注明,有不少人怀疑金国的诚意,毕竟他们也算是战斗民族。然而北伐受了重创,恢复一战之力没那么容易,边境上安稳个十年八年是绝对没问题的。
郝俊立刻写了回信,并以特有的白金汗印迹做了防伪标志,让公冶纯通过官方渠道,以自己的名义通知其他会员,不必在收复区忙碌了,那边天寒地冻的,都回到兴国军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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