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瞳》第65章 死与新生

    凌旭恍然想起，兄妹，在这个世界有无数种可能性，同一个父母的几率并不高。
    对面的刺毛心情似乎很不好，讲诉的语气很是低沉。
    “我家算是一方豪强，有钱有势，独霸一座县城。我23岁那年，父亲经过激烈斗争，终于成为家主...
    唉，人性最可怕，曾经和蔼可亲的父亲，随着地位改变，也很快变成另外一个人。
    我自小就爱读书，经常混迹书房，小时候偶然发现一本奇怪的书，里面讲诉的都是修炼之道。
    我好奇的试着习练，没想到很快就有了气感，从此我对修炼彻底入迷，整天疯疯癫癫的，别人都说我疯了，我也毫不在意。
    直到有一天，我遇见小敏的母亲金茜，她家刚搬来镇子不久，那时的她，聪慧美丽、娇俏顽皮，经常捉弄我，闹着闹着，我们就相爱了。
    从此以后，我不再勤奋修炼，只想和她长相厮守。正当我们谈婚论嫁的时候，我却意外得到一个消息，灵石的消息。
    我很心动，修炼这么久，我还从没见过灵石，就想先去看看，估计也费不了太多时间，等回来再迎娶金茜。
    等我发现消息是假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月。我急忙赶回家，门房见到我，把我拦住悄悄告诉我，金茜已经嫁给了我父亲。
    我顿时懵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只怪那时我看书太多，被书上的胡言乱语蒙蔽，以为金茜也是一个爱慕权财的负心女，没想到可能会有隐情。
    我心灰若死，黯然离开，再也没回家。
    在江湖闯荡几年后，见过很多世面，我才发觉自己太傻。世间之事诡异莫测，就算亲眼所见也未必是真，何况只是传言。
    我为了让自己安心，又悄悄回到老家，去找金茜父母，想听听他们是何说法，没想到她家已换了住户。邻居说他们犯了事儿，早被处决了。
    金茜父母都是老实人，又怎么可能犯下杀头重罪？何况有我父亲罩着，谁敢杀他的岳父岳母！
    我到处打听，毫无头绪。正想回家问问，碰巧听说青楼有个叫茜茜的女人。我当时心里咯噔一下，有了不详预感，急忙跑去青楼查看。
    时隔五年，我终于又见到了金茜。
    她虽然有些憔悴，却依然不着粉黛，清丽可人。见我来了，她似乎很平静，和我形同陌路，只是淡淡问候一句就不再多言。
    我很激动，急切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却只是摇头不说。
    趁我生闷气的时候，她慢慢走到窗前，支起窗格，我还以为她是想透透气，她却直接头下脚上跳了下去...
    她就这么走了，留下一个孩子。把她安葬后，在孩子的包裹里，我发现一封长信，终于知道了事情真相。
    我父亲等我走后，找人欺骗金茜，打着嫁给我的幌子，把她悄悄娶进门，拜了天地，入了洞房，直到第二天，金茜才发现新郎不是我。
    她没哭没闹，趁我父亲还在睡觉，她偷偷跑去厨房，找来一把尖刀，随后敲响了院子里的警钟。
    她穿着单薄内衣，站在院子里，面对家里所有人，用刀对准自己的咽喉，大声喊着我的名字，要见我一面。
    她说她不甘心，就算死也要死个明白...”
    说着说着，刺毛实在忍不住了，抱头呜呜哭了起来，哭的像个孩子。
    凌旭很后悔，很后悔冒失的去刨根问底。
    这些悲惨往事，听着都让人心酸，作为当事人肯定会更加痛彻心扉，它只适合埋藏在内心深处，永远都不再提起。
    刺毛哭了一阵，咬牙切齿的继续往下说，脸上已满是戾气。
    “茜茜毕竟还小，不了解人心险恶，身为一个弱女子，就算想死也不会那么容易。
    父亲本以为木已成舟，女人失了贞洁也只能认命，没想到茜茜闹的人尽皆知，让他丢尽颜面。
    他大怒之下，不顾茜茜死活，派人夺下匕首，把她绑去青楼。茜茜父母听说后，跑去寻找女儿，最后被官府抓走，活生生打死。
    茜茜心灰若死，她坚强活下来，就是想见我一面，她要亲口问问我，为什么！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可她见到我，却什么都没说...
    看完信，我彻底疯了，我知道我疯了。
    我把孩子放在坟前，跑回家大开杀戒，又放火烧了宅院，把我父亲头颅摆在金茜坟前，才带着孩子离开。”
    ...
    夜色阑珊，别墅里寂静无声。金志敏不知何时也悄悄坐在桌前。
    凌旭忽然说道：“为了女人，灭杀至亲，前因后果你都想清楚了？”
    刺毛面带狰狞，仰头狂笑几声，“哈哈，至亲？我的亲人只有小敏。”
    凌旭问道：“我想知道你当时的想法，你不会真的只是一时冲动吧！”
    刺毛沉思片刻，冷笑道：“过去了二十年，当时怎么想的，我早就忘了！你执意要问，是在考量我？我刺毛但求问心无愧，就已经足够。”
    凌旭叹气道：“人和人相处，贵在知心。你品行不明，我怎敢让你上位？实话告诉你，就连小敏也会被辞退，她的位置太重要，我不能留下隐患。”
    刺毛怒道：“谁没有点儿私密事！这和品行有个屁的关系。”
    凌旭不为所动，“你说的故事漏掉很多内容，我想知道你的杀人动机，这并不过分。”
    刺毛看看小敏，决然道：“既然你不信我，我如果彻底消失，就不会牵连小敏了吧！”
    凌旭摇头，“不行！小敏会记恨我，我当然更不能用她。哼，别以为我不知道，想死，才是你的真正目的吧！”
    刺毛气的怒视凌旭，凌旭毫不示弱的回视过去。
    两人斗鸡一般瞪了半天，直到眼珠瞪的酸痛不已，刺毛才终于蔫下来。
    他垂头丧气瘫在椅子上，叹气道：“你真是个怪物，你怎么知道我想死？”
    凌旭也叹道：“开始你还没想死，只是被往事触动，痛哭之后，你才重拾起当年的想法。你想把小敏留给我，然后放心去死？”
    刺毛苦笑道：“这些年，我一直在努力活着，现在小敏大了，还有了容身之所，我也可以放心的去找她了。”
    凌旭道：“你想去找她，问过她愿不愿意了么？”
    刺毛闻言愣住。
    凌旭继续说道：“她会感谢你帮她照顾小敏，却不会想要再见到你。你带给她的伤害太深了，如果没有你，她会重获新生，你去了，只会带给她痛苦磨难。如果你想再害她一世，那你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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