踉跄载着卓一凡从高高的蘑菇上下来,他停在半空向下俯视着几人,最后将目光锁在虞古身上,他的银发随风摆动,面容英俊,一双尖耳灵动,从下向上看,一身玄色衣袍带着凌人的气魄,勾勒出他强健的身形,宛若天神王者。他的薄唇微动,低沉暗哑的声音自然而出,“上来,我载你一程可好。”
虞古想了想说:“你这踉跄可是栖身在影木之上,它可以引我们直接到神木之所?”
“不能。”卓一凡微微一笑,他仰头看了看天边凝绿,回转头来继续说:“这是我养的坐骑,并非传说中的神鸟。”
虞古听得此话,眼中精光一闪,这样的机密的事他居然直言不讳。
并非神鸟?如此说来,他登临大宝并非神鸟眷顾认同,为君者,也非天赐。不过这是血族的国事,与她并无半点关系。至少他做这个王位,与他们并无大碍。虞古莞尔,她说:“不劳大驾,我们走在下面观赏一下异地的风景。”
卓一凡笑得爽朗,他专注的目光中倒映着虞古娇小的身形,他说:“当心迷了路,这里可不是什么绝妙之地,知道自然的法则吗?越是美的动物、植物,越是危险。这里充满了许多未知和神秘的力量,还有我们听不未听过的生物、种族,还是小心为妙。这个所谓的圣域是我血族的历练之地,只有通过自身的能力和机缘才能找到神木,天分、运气、实力,缺一不可。即使我的踉跄是神鸟,它也不会带着我们直接找到神木,这是规矩。”
此地潮湿闷热,生机勃勃、各种叫嚣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吱吱的虫叫声,扑扑的蝶舞声,喳喳的蝉鸣声,呱呱的蛙闹声,咕咕、哒哒、嘀嘀、哐啷……
各种不同的自然之声,混合而成一曲交响之乐。由于参天茂密的植被林林总总,阻碍了视觉,生灵的气息弥漫空气,阻碍了嗅觉,吵杂的啼鸣之声争先恐后,阻碍了听觉,潮湿闷热的空气簇拥环抱周身,阻碍了触觉,再加之神秘、超出常规的环境,让感觉也变得梦幻迟钝,如此影响了他们对魏伯阳位置的辨识。诚如卓一凡所说,自然界越美越危险。
“这里太香了,哪里还能寻到道爷的气息。看看脚印。”吴心指着地面,但是发觉没有痕迹之时,她扶额叹息:“好端端的不正常走路,偏偏要用瞬移。这下好了,靠吼吧。”
“不可,这样容易打草惊蛇,招致麻烦。”虞古阻止了吴心呼唤的声音,她紧接着说:“他会回来寻我们的,等等。”
“招来人,我们就打听打听路。招来兽,正好打来吃。”大白哼哼的说,他拾起一根枯枝,拨了拨一个灯笼一般红红的果子,他说:“看着红彤彤的,应该挺好吃吧。”
他说着准备摘一个吃,但是话音才落,那个灯笼红果突然从中间呈锯齿状裂开,张开的口朝着枯枝咬了过去。咔咔喳喳的声音在空气中尤其清脆悦耳,宛若叮铃之声。
灯笼果张着大口将枯枝寸寸咬断,而后又数吞下,最终安静的闭上了口。
大白先是一惊跳离开,而后呵呵的笑着说:“哎呀,这植物都是活的,能吃能喝的。还好我没把手指伸进去,不然也被咔嚓了,有意思,你们说它能不能吃人呀?”
他这一跳,碰触到周围的植被,枝叶相碰,引得离得近的众多红灯笼果都咔咔的张开口吞咬。
虞古和吴心也有些惊愕,会吃东西的植物,真是不多见,她们四处警惕的看了看,防备这种灯笼果。
红彤彤的灯笼果,大小不一,大白挑逗的只是比较小的一株,还有像人头那般大的,按照这种大小,若是张开口,想必能吞食一个人。
“我们还是小心些,这里的植物都不可掉以轻心。”吴心说着,将周围的红灯笼啪啪啪的用鞭子切断。红灯笼果被断了头,落在地上失去了生气,从切断的枝干上流出鲜红的汁液,好似鲜血。
“成了精了吧!好恶心的气味。”吴心的嗅觉灵敏,被冒出来的恶臭气息熏得直呕。
她哇哇的假吐了两下,几人退到了一片绿色植被处。
“这边颜色还正常些,应该不出有会吃东西的植物了。”虞古看了着周围还算正常的植物说。
“这是朱砂果。喜欢吞食一切活物,它张口的动作如同含羞草一般,是条件反射。你们看到的如果子一般的红色圆球其实是它结的花,枝干越粗花苞越大。而它的果实其实是被包裹在里面。被吞入的小动物、植物,会被朱砂果腔内的花蕊麻痹,最终转化为肥料。”卓一凡解释说。
“你不是没有来过这里吗?怎么知道这些。”虞古仰着头问他。
卓一凡翻身跳下来,他说:“祖父,第三代血王,是到圣域历练唯一活着出去的人,他将所有经历的事情记录了下来,但是可惜,经过一段时间的流传,这些记录剩下的也并不多。朱砂果就是其中比较有趣的植物。”
“怎么有趣?”大白问。他眼中闪过一到精光,仿佛抓到了什么关键。
“朱砂果中的花蕊提取的汁液可以止痛,也可以腐蚀肉体。”卓一凡说着带上手套,将被吴心切断的朱砂果拾起,剥开形似果壳的花瓣。
“有些矛盾吧,利用不善,痛没止成,反而溃烂了。”吴心善医,她知道的植物草药多不胜数,却从不曾听过这种果子,于是好奇的问。
卓一凡将里面的花蕊拔了出来,这花蕊呈葫芦形,上小下大,里面装满了汁液,卓一凡从葫芦的中段掰断,从上段的葫芦口中流出水晶一样的汁液,汁液被他慢慢滴入一个白色瓷瓶之中,他将白色的瓷瓶盖好了盖说:“这顶端囊中的液体有麻痹作用,可以止痛。”
而后他开始挤压花蕊的下半段,将汁液滴入一个黑色瓷瓶中。收好之后他说:“这部分的汁液具有腐蚀作用。”
他说完笑着对虞古说:“我还没有试过,这两瓶给你。必要时可以派上用场。”
虞古犹豫的没有接,大白跳窜而起,将两个瓷瓶抢了过来。他呵呵一笑说:“还是我来保管吧,你人还不错吗。”
大白说着将两个瓷瓶收入怀中,他转身的一刹那,脸色阴沉。
“腐蚀肉体,腐蚀尸体。”
他隐约回忆起当初他的父亲杜能被祝由三长老擒住之后,用了一种脱皮的方法,将尸体化掉,只剩下一张人皮,他腐蚀肉身的药液与此物是否有关了?大白想。
卓一凡被夺了瓷瓶,也不恼,淡淡一笑,他将手套摘下来说:“他在你们左前方。”
卓一凡朝着前方几百米开外的地方一点,对着虞古轻轻颔首。
虞古会意,他这是说魏伯阳呢。
几人朝着他指的方向缓步而行,待到剥开丛丛的绿影,看过去之时,就看到魏伯阳只留一个背影,怔怔的立在那里。
虞古跑过去询问:“你怎么走这么快,也不等等我们。你怎么了?”
“我只离开了一会,不碍事。”魏伯阳余光扫到尾随而来的卓一凡,未有任何表示。
他淡淡的回转头,指着地面上被压倒了的地被说:“这里,伊田就是落在这里了,这个脚印是他的。他走路左脚外八的厉害,再结合大小,可以断定是他留下的。那一双应该是贺兰弼的,这二人掉到这里,应该是朝着那个方向走了。”
从地被碾压的痕迹上看,一深一浅两行脚印,浅的那一双左脚向外倾斜,表明走路之人习惯性的外八脚。深的那一双相比较大许多,看这种一高一矮,一大一小的搭配,必是伊田和贺兰弼无疑。
再看前方高长的草丛,植被相两边分开,呈现两条被趟过的痕迹。从周围的狼藉程度和导向来看,他们掉下来时是趴在落在地上的,而后两人来回转悠了几圈,不知是哪一个一棵高大的植被旁如厕,方便完之后又转了几圈之后,朝着西南方走了。
“肯定这伊田的杰作,个佬子的,懒驴上磨屎尿多,就他事事儿多,这么骚气,一看就是缺水。”大白捂着鼻子说,他鼻子虽然不好使,但还是闻出了气味。
虞古对大白的话已经有免疫了,干咳几声背转身,一抬头正好撞上魏伯阳投过来的眼神,四目相对,虞古忙错开视线。
魏伯阳温柔一笑,将一个水囊递给她,他说:“渴了吧,我给你留着呢。”
“我还有水,这里空气湿度大,我们收集些露水,尚可缓解。”虞古推了推。看魏伯阳坚持,她接过水囊喝了一小口,她确实有些渴了。
“我们去找他们吧,他们估计也是渴了,再走远了想找就麻烦了。刚才若是知道,一起带上伊田好了,也省了现在还要寻他。”吴心歪靠着一棵壮硕的植被,看着虞古和魏伯阳眼神交流,抿着唇笑着说。
几人都没有异义,踏着草沿着西北方的痕迹寻找。肥厚的多汁的草铺满遍地,几乎覆盖了所有视野,从周围的痕迹可以判断,这里并没有什么人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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