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只不怒自威的猛虎,这是一群贪婪残暴的豺狗,此时的它们正怒目而视,仿佛随时会展开一场恶战。
树枝上歇息的孤鸟被林子里的动静惊散,盘旋在远空,不时张望,四周的雪地有不少搏斗留下的痕迹,被一口咬断小腿的角鹿更是不断哀嚎,气若游丝,凄惨的声音一遍遍回荡。
诱人的血腥味随着空气流动逐步蔓延,一旁安静的豺狗群突然躁动不以,猩红的眸子寒光涌动,腰背犹如拉满的曲弓,蓄势待发。
“吼,”猛虎低声嘶叫,像是在发出警告。
领头的豺狗绒耳轻动,有些从容不迫,相较其它族类,无论是能力还是胆量,他都要远远高过一截,虽然被这一嗓子吓得蔫了不少,它却没有半点后退的意思,反倒是勇敢昂首,向前抬腿。
有了前行者,身后那些胆小的豺狗也开始慢慢聚拢,足足十五,骨瘦嶙峋,显然已经有好长日子没有吃过一顿饱饭,并非它们无能,只是竞争者太多,狩猎所得太少,况且每次猎物是大头都要孝敬领头,它们所得不过是些残渣冷炙,万物复苏的季节还能勉强过活,可如今大雪覆盖,连些晦涩酸臭的老鼠肉都成了奢望。
猛虎试探般的挥舞爪子,尾巴犹如钢鞭微曲摇摆,对于眼前这个蝼蚁的挑衅,它恨不得立刻冲过去将其撕碎,但脑中虽然愤怒,它却并没有完全失去理智,一对一就是在厉害的豺狗也不会是它的一合之敌,可它现在要面对的并不是一只孱弱不堪抬脚碾碎的“蝼蚁”,而是一群团结有力不顾生死的“强盗”。
丛林法则永远都是那么的残酷,一旦受了致命伤,或者被弄成残废,最后等待的都是死亡,讨厌的秃鹫会啃食你发着怪味的腐肉,森森的骨架会被攀天大树丝毫不剩的化为养分,一切就好像是回到了原点,没有一点儿痕迹,仿佛林间没有经历,你也从未出现过般。
猛虎不想做无谓的牺牲,苦于两败俱伤,原地打转。
领头的豺狗看这情形松了口气,知道对方有所忌惮,但也不敢太过放肆,仅尝试性的把目光移向垂死的角鹿。
一步忍让不能步步忍让,猛虎死死地将爪子压住角鹿身体,一口撕下一块肉,王者之范尽显。
饥肠辘辘的豺狗瞧见这幕,嘴角的口水都要流到脚边,不过猛虎的担忧同样适用它们,甚至更重,谁也不想当第一个,可食物的诱惑实在太大,无奈,它们向领头求助似的呜咽,好像在说:“平时吃饭都让你先来,这次无论如何也理应是你。”
领头豺狗深刻的明白,好几日吃不饱饭,豺狗群内早已积怨已久,不少年轻力壮的豺狗都想夺得它目前的位置,而缺的仅仅是一个契机,一个让它的命丧黄泉的契机,如果这次不上,恐怕往后整个族群也在难有它的立足之地,而失去了族群的庇护,这个漫长的冬日足以让它死无全尸。
强压着恐惧,克服住来自本能的血脉压制,领头豺狗思量一番还是义无反顾的冲向猛虎,“吼!”双方扭打起来,靠着得天独厚的优势,青眼猛虎将领头豺狗半个头颅咬的血肉模糊。
“吼!”大家爪子牙齿都不是棉花做的,谁怕谁?领头豺狗挣扎着撕咬,而右脸被划出血痕的猛虎彻底暴怒,在无所顾忌。
“吼!”随着战况愈演愈烈,身后那些观战的豺狗也加入战斗。
猛虎不敢有任何大意,左右突击后,一头冲出了即将形成的包围圈。
依靠附近的松树,在保证不会受到两头夹击的前提下,它拼命的展开攻势,一口比一口凶狠,很快便杀的豺狗群溃不成军。
弱不禁风各怀鬼胎的对上林中绝对的天生王者,分秒间,高下立判。
领头的豺狗急促喘着大气,后肢还没脱骨的肉块被风吹的一晃一晃,作为豺狗里的佼佼者,它自然清楚它们和猛虎之间的差距,全盛之时,尚且五五,如今这般,失败只是时间问题。
剑走偏锋,它突然想到一个绝妙的点子,趁着猛虎被牵制,何不去夺那近在咫尺的食物?
领头豺狗小心翼翼的移动,生怕被猛虎注意,而猛虎也很聪明,拉换战场的同时,角鹿一直在它的视线范围之内。
一点一点,领头豺狗低下身子爬行,可还没等触碰目标,不远早有留心的猛虎便一个箭步,飞似的朝这儿赶来,豺狗群仍是不堪大用,抵挡不住片刻,疲惫负伤的它那是愤怒猛虎的对手,一个照面,甚至来不及做出多少反抗,一排锐利的牙齿便迅速贯穿了它那脆弱的脖颈。
头颅滚落,不甘的眼珠连合目的机会也不曾有,“吼!”震天动地,满身血污的猛虎踩着脚下残躯,头上隐隐显露的王字,更是凹显了独属于它的无上威势。
“吼!吼!吼!”猛虎调头面向乌合之众的豺狗,依旧是发出颤栗的追魂曲调。
肝胆俱裂的豺狗群见到领头倒在血泊,也顾不得注意是否还是强弩之末的猛虎,赶忙加紧溜走。
生生将其逼退的猛虎颇有感慨的庆幸,食物是自己费劲巴力捕获的,可最后还要经历这样一番生死搏斗才能填入肚子。
浑身黑黄相间的斑斓花纹沾满血迹,猛虎侧卧在平地,用泛黄的利齿享受这来之不易的晚餐。
森林的夜,迷人又危险。
等填饱肚子,它伸出舌头细细的舔舐伤口,眼下正直寒冬,要是长了冻疮可不是什么好事,而当它全神贯注放下警惕时,冲天的火光突然将其团团围住,一轮致命的羽箭趁着火光齐射,终结了它这凛然的一生。
附近手持弓箭的人群让开道路,一位年轻的白衣男子纵身下马。
白衣在黑色的夜中显得格格不入,而那位年轻男子倒是满不在乎,他声音有些颤抖,盯着眼前那具被射成刺猬的猛虎尸体大笑不止。
“天佑我也!”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来人正是那位要“以精胜多”的恭亲王燕匡,他如愿以偿捕到了这个梦寐以求的“大家伙,”一下将之前因白费时间而造成的劣势给拉了回来。
猛虎和豺狗群的动静很大,早在之前,满心不甘的他就带人埋伏在了一旁,皇天不负有心人,耐心的蛰伏后,终于让他扭转了大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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