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盛宴》第一百二十章 解惑

    沉鸢正色,看着书瑶的眼神显得有些严肃。书瑶不像是会关心这个的人,那么是谁想通过她来试探自己和公子?是新上位的太子妃,还是姜家?亦或是——新太子李翕?
    可据沉鸢如今所知,李翕向来同公子都有秘密往来,他们二人之间应该早就心照不宣,不会如此猜忌,那么有此疑惑的必然是以太子妃姜书瑜为首的姜家无疑了。
    “公子和我说了,等到局势安定下来,他便带着我隐居,我们都是经历过大生大死的,早想着远离是非,到时候,书瑶可不要舍不得我。”沉鸢微微一笑,说不尽的真诚。
    书瑶有些不好意思,随后又羡慕道:“似你这般心性豁达,无惧生死,真的很招人喜欢。你大概不知道,永乡王为何要孤注一掷刺杀皇上吧。”
    “愿闻其详。”
    “他看出你的身份了……”书瑶神秘兮兮的坐过来,“听闻襄城告诉他如果他不与襄城合作,襄城就会把身在御景的你给……”
    沉鸢觉得不可思议,这么荒唐的理由怎么可能?
    不过看着书瑶并不像是开玩笑,沉鸢才觉得心里隐隐有点沉重了。李茂虽然没有帝王之才,但总不会如此鲁莽,想着要弑父夺位。所以当日襄城应该是给他许诺过好处,也给过他威胁。这么一来,沉鸢忽然能明白为何那天襄城会说启彦会因为自己而退兵了。莫非李茂是觉得当时的祁王绝对不会以她顾沉鸢为重,放弃继续攻打御景的计划,所以李茂担心自己在襄城那里会遭受危险,这才实施了那么一个刺杀皇帝的计划,好让皇帝下旨令祁王班师回朝……
    “你听谁说的?”
    书瑶撇撇嘴,“否则永乡王想篡位,为何王家不替他计划周密了?那就是因为他的心思被当时的太子妃给知晓了,她怕永乡王篡位成功之后会使得她地位不保,所以才任由永乡王孤注一掷。王家是什么样的我们还能不知道,他们想要有什么动作,一时半会还真的难以阻止,更何况姐夫还有你那个公子都不在朝堂……”
    听书瑶这么分析,沉鸢觉得也有几分道理,如果真的是这样,沉鸢怕是要无地自容了,原来这一切都不是她想的那么简单。李茂真的是可惜了……沉鸢却也想不通李茂是何时这么看重自己了。
    又或者……沉鸢想起了公子,为什么沉鸢觉得这一切都是在公子的掌控当中呢?与其说襄城是拿自己的性命来威胁李茂,倒不如说是在威胁公子。如果不是公子从中斡旋,也许永乡王就不止是被废这么简单。襄城或许能比常人多想两步,而公子却能往后多想好几步,所以襄城觉得她是在算计李茂算计启彦,却没想过公子是在算计天下。
    “说实话,好在你的公子还在,要不然呐,我都该替姐姐担忧了。”书瑶打趣道。
    沉鸢嗔怪她说话没个轻重,她的公子如今随军出征,也不知道情况如何了。
    一个月后,捷报从前线传来,乾戎侯攻克御景三郡,直取寅酉关。而西华果然想要给御景派去援兵,却不料被半路埋伏的姜书玮杀了个措手不及,俘获了西华大将,启彦举国欢庆。沉鸢知道这事的时候,心里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虽然她现在站在公子这边,可西华毕竟是她的母国,纵然西华对不起她顾家,可毕竟桑梓之地,那种感情是任何人都不能推翻的。
    她知道,如果御景被攻下了,西华也不远了。
    好消息才过了几天,前线又有战报传来,听说乾戎侯不听公子之言,急功好进,贸然率领部下进入寅酉关。
    公子自小生长在御景,对御景的地形地貌可谓是了如指掌,而他们不熟知寅酉关,不晓得那里两山夹击,兵道险阻,是设伏的绝佳地点。公子知道襄城一定会有埋伏,所以劝诫乾戎侯不可冒进。乾戎侯却觉得他太过谨小慎微,没把公子的话放在眼里,导致寅酉关一役损兵折将,士气大损。
    “为何这次不从沂河取道?姐夫上次可是在那里打败御景军的!”书瑶忿忿不平,言语里似乎在怀疑公子带兵的能力。
    “上次太子带兵攻打沂河,是因为襄城不在御景临阵指挥,加上沂河就近,不论是天时还是地利,我军都占尽上风。可这次不同,襄城总领御景兵权,分派部署,她一定知道沂河容易成为必争之地,所以在那处肯定有埋伏。即便我军再次攻夺沂河,可沂河四面均是平原,难以成为据守之地,我军怎能将大批人马陷于此处?倘若御景集结重兵夹势而来,我们岂不是要无功而返了?所以公子从寅酉关取道,一方面是想攻克难关,使得大军可以长驱直入,另一方面,是因为粮草。”
    “粮草?”书瑶不解。
    “寅酉关内地势险峻,后延数十里都无作物,我军处于关外,从正面进攻,粮草可从已攻下的三郡直接取用,因而充裕,可御景军队驻扎在关内,虽占尽先机,却是粮草不足,必得从他处调运。如此一来,我军可坚守不出以静制动,但御景的军队却是要速战速决方能取胜。”沉鸢虽然没有这个本事临阵杀敌,但这几天她也一直在参看那边的地形,想必公子也是同她有一样的见解。
    只不过,杀敌千万对于启彦来说是好事,对沉鸢来说,却让她觉得不安。公子可以帮助启彦谋夺江山,却无法安抚因为战事而亡故的将士性命,杀伐太重总不见得会有福报。所以沉鸢想去一趟护国寺,一来是想替公子赎罪,二来……她终究是要去会一会她的父亲。
    秋天到了,山道上金叶飘洒,一层一层的石阶上铺满了缓缓飘落的叶子,从脚下抬头往上看,竟然似一条黄金路,蜿蜒曲折直到护国寺的寺门。沉鸢记得上一次来是因为子仪被囚禁在这里,那个时候她第一次巧遇了父亲而不自知。
    领着她的小沙弥奉了主持的意思带她到顾潇的禅房外,顾潇却闭门不见。沉鸢也是固执,便站在院子里的银杏树下等着父亲开门。她隐约听到禅房内传来一声声轻缓有序的木鱼声,秋风徐徐,伴随着这样的敲打声,一切都仿佛静止了。
    沉鸢想开口跟父亲说话,可是话到嘴边又被她咽下去了,就这样在门外驻足或徘徊,内心里忐忑不安,这种复杂的情绪是她从未有过的。
    “罢了,”许久之后,沉鸢叹了口气,“你既不想见我,我也不强求。也许我和父亲从来就是没有缘分相见、相处的。或许,你心里承认的女儿只有董媛,所以我的存在与否,我的喜怒哀乐对你而言都无关紧要。又或者……你日日诵经,看似已经忘却凡尘遁入空门,其实你的心结还没有真正放下,是以你见不得我。因为放不下当年的心上人,所以她走后,你不愿意走出来;因为放不下当年那场战争的惨败,所以你无颜回去向朝廷,向祖父交代;因为你放不下对娘亲的愧疚,所以宁愿对我不闻不问,也不愿意面对这一切。”
    屋里的木鱼声依旧不紧不慢的敲打着,看样子顾潇对沉鸢的话显得有些无动于衷。
    “我来,是想告诉你,姐姐已经不在了,如果你仍旧不想见我,那请你好好照顾自己。因为娘亲说……”
    屋里的木鱼声顿住了。门里门外两个人,就那样安静的等待着对方开口,这是沉鸢第一次觉得自己和父亲是那般有默契。都说血浓于水,再怎么僵持,再怎么怨怼,可毕竟屋里的人是她的父亲,她多么希望一别经年,物是人是。
    吱嘎一声,门忽然被打开。顾潇身着一袭袈裟,手持佛珠,迎风而立,仿佛岁月不曾催人老,而他依旧是当年那个风度翩翩的少年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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