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了大半宿,清焰也困了,趁莫君昊睡着的时候抓紧时间休息了一下,直到江岩到了,已经是上午九点过。
江岩刚下车,还没来得及和清焰多说两句话,就被天蝎拉去抽了两管血。随后天蝎拿着江岩的血钻进实验室里埋头研制解药,期间异常暴躁,把一群助理骂的狗血喷头,双目赤红,神情癫狂,好比出于爆发边缘的反社会精神疾病患者。
下午,天蝎终于钻出实验室,手里拿着两管研制的针药,头发像被两颗手榴弹炸过。
“这是解药?”清焰问。
天蝎耸耸肩,语气轻松地道:“死马当活马医吧!”但眉间的褶皱却暴露了他凝重的心情。
天蝎口中的“死马”此时已转醒,比研制解药的天蝎还要暴躁,活像一只戒了荤腥大半年要开戒吃人肉的豹子,视胸口的枪伤为无物,拼命挣扎着要起身,几个人都压制不住。
“现在是暴躁阶段,六亲不认,认知基本等于零。”一片混乱中,天蝎极有耐心地给清焰科普。
大概是嫌他太聒噪,莫君昊抄起手边的一台心跳监测仪就朝他扔过来。
“卧槽!”天蝎嘴比脚快,只来得及惊呼一声,身体却呆在原地不动弹。
清焰眼疾手快,把他往旁边一推,躲开砸过来的机器。天蝎甚是狼狈地摔在地上,还十分敬业地高举针药,没让针药受损。
“赶紧给他用药,不然你这房子都得让他拆了!”清焰说。
天蝎一言不发,连忙爬起来,让几个助理按住莫君昊。
可莫君昊此时已经失去理智,完不配合,只知道旁边的人要挟制住他,出于本能地反抗。说是反抗,其实也不太对,因为基本上莫君昊一抬手便掀翻两个,“压制”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眼看这样下去,可能莫君昊还没用药,医护人员就该急救了,清焰连忙上前帮忙。
她试图压制莫君昊的一条胳膊,可莫君昊力气太大,加上此刻情绪暴躁,她的力气对他而言简直如同蝼蚁之力。
莫君昊怒吼着甩开几个人,坐起身来,猩红的双目环顾室内的人,仿佛下一秒就要把他们生吞活剥。
“别愣着,帮忙啊!”清焰招呼平瀚和江岩。
平瀚反应过来,连忙叫了两个壮汉,加上江岩,每人挟制住莫君昊的一只手脚。莫君昊愈发暴躁,用力挣开。清焰一着急,一个翻身上了床,与他面对着面,双手捧着他的脸,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
“莫君昊!”她大声地唤他的名字。..cop> 他愣了一下,看着她的眼睛,忘记了反抗。
趁着这一秒钟的时间,天蝎麻利地将针药注射进莫君昊的体内。
“清焰……”莫君昊眼神晃了一下,随即往前一倒,靠在清焰肩上,晕过去了。
清焰抱着他,心里松了一口气,安抚地拍了拍他的后背,然后在几个人的帮助下将他放回床上躺着。
“他没事吧?”清焰不放心地看着他的脸,“怎么一秒钟就昏死过去?”
“没事。”天蝎虚脱地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让他睡会,等着解药发挥作用。”
注射完了解药,效果尚不可知,但总之此刻除了等着也没有办法,众人便散了,没吃早餐的吃早餐,没洗漱的去洗漱。天蝎安排了两个医护人员守着观察情况,自己则吹着口哨上楼洗澡去了。
“看他这么有信心,应该是没问题了。”清焰说。
平瀚一板一眼地说:“这小子是专家,能力不会有假。”顿了顿,又邪恶地补充了一句:“不过,病人毕竟是当家,或许他早就吓得蒙在被子里哭了好几回了。”
清焰略一脑补,忍不住笑出声。
老爷子见莫君昊的情况已经基本稳妥了,便向清焰嘱咐了几句,自己则要提前动身回国。
“您这么着急回国,是要去找顾桥吗?”清焰问。
老爷子点点头,重重叹一声,“他变成这样,很大一部分是我的责任,所以,我要赶在他做更多错事之前阻止他。”
顿了顿,老爷子看向床上昏睡的莫君昊,眼中纠缠着种种情绪,愧疚,自责,悲伤……
清焰觉得,老爷子仿佛一夜之间苍老憔悴了许多。
“老爷子,您别想太多。”清焰劝道,“许多事情,您就是想帮,也是心有余力不足,让他们自己去解决不就行了吗?您别为这些事情伤精神,对身体不好。”
老爷子听了,长长叹一声,“我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呢?过去我放任不管,就是想着,小辈的事情,我能插手的不多,想着,任凭顾桥如何胡闹,他们终究是兄弟,他不会做出太出格的事情……可,可是如今看来,他嘴上口口声声地叫着小昊‘大哥’,心里又何曾真的承认过?”
“说到底,还是我对顾桥太过纵容,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总想着,小昊应该多迁就他,包容他一些,看在我的面子上,不会对顾桥怎样……而小昊,也的确如我所想的一样,一直容忍着顾桥所做的一切……”
“可是,小昊,他欠了我什么呢?他什么都不欠我的。..co倒是我,对他太不公平了……外人看来,我把一切都交给小昊,似乎是我对这个养子的偏爱,可事实却恰好相反,我把重担、把危险给了他,把安留给自己亲生的儿子……最后,还要他无限制地包容那个要害他性命的人……”
“是我太自私了,太自私了呀!”老爷子叹着,语气无比沉重且悲怆。
清焰听了,不由得沉默。她曾经也好奇,都说莫君昊是杀伐果断之人,怎么偏偏对顾桥的所作所为视而不见?如今她才明白,原来他不是不清楚,而是选择一忍再忍,不为别的,就因为顾老爷子是曾收养他,给他庇护的人。
对一个无依无靠、孤独一生的人来说,这样的恩情太过重要,甚至已经超越了这份感情所包含的实质本身。它变成了一份精神寄托,证明他在这个世界上还有所牵挂,有所报答,而不是孑然一身、聊有躯壳。
老爷子沉默了一会,又道:“说了这么多,可老爷子我还是想厚着脸皮求丫头帮个忙。”
清焰连忙道:“老爷子,您尽管说便是。”
“等小昊醒来,你帮我转告他,于公,他不必再顾及我的半点情面,董事换届也好,人事任免也好,他该怎么处理,便怎么处理。只是,于私,还想请丫头帮我求求情,无论如何,留顾桥不死,老爷子我,会好好教他……”
清焰不由得内心震荡,除了点头答应说不出别的话来。
她看着老爷子缓缓离去的背影,那清瘦的身影已不再矫健有力、仙风道骨,仿佛被看不见的东西压得直不起来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
清焰这样想着,悠悠地叹一声气,摸着小鱼儿的头陷入沉思。
小鱼儿问:“妈咪,你怎么了,不开心吗?”
清焰摇摇头,“妈咪没有不开心,只是看着爷爷,有些感慨。”
“感慨是什么?”小鱼儿不太明白,“是不是爷爷的孩子不听话,所以爷爷很难过?”
清焰看着他,点了点头。
“妈咪,你放心,我会很听话的,因为我不舍得妈咪难过!”小鱼儿奶声奶气地说着。
清焰感觉心下一暖,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说:“妈咪也只是个普通人,说的话不一定是对的,所以小鱼儿不用事事都听妈咪的。但有一点,宝宝要记住,宝宝长大后要做一个正直的人,知道吗?”
“嗯!”小鱼儿重重点头,随即又眼珠一转,“正直是什么意思呢?”
清焰笑了笑,“以后宝宝就知道了。”
*
一天时间很快过去,夜幕再次降临。
莫君昊依然在昏睡,主治医师天蝎比病人睡得还香。
清焰安排小鱼儿睡下之后接到了楚淮左和林跃帆的电话,不方便过多解释,只说自己有点事情要晚些回去,让他们不用管她,先回国吧。
楚淮左是个心眼比头尾还粗的,并未追问。林跃帆却欲言又止,随后还是问道:“你怎么回,和莫当家一起吗?”
“嗯。”清焰并不否认。
林跃帆还想说什么,清焰却抢先一步说道:“跃帆,你不用管我,先回吧。林氏最近不是忙着和周氏谈一个项目,你还是把精力放在重要的地方。”
“清焰,我……”林跃帆压低声音,“你知道我只是为了工作,才会……”
“跃帆,林氏的事情,大小都是你们公司的秘密,你不必与我说太多。”清焰打断他,“人生来有欲望,只是达到目的的手段方法不同,而不管是什么方法,都无需解释给别人听。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和决定负责,所以,只要自己内心无愧便好。”
末了,又补充了一句,“那个叫周绵的女孩子,别的我不了解,但能看出她是真的喜欢你,你不要辜负人家。”
挂了电话,清焰轻轻叹一声,抬头望着漆黑的天空,发起了呆。
人的一生,说长很长,数几十年的光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要经历多少事情多少瞬间,才能走到最后一刻。而到了最后一刻,又有几人能坦坦荡荡地审视自己的一生,说自己无愧于心呢?
都说人无完人,哪有不犯错的?她自己尚且是个缺点数不过来的,怎能做出一副“圣母”脸来要求别人如何如何?
只是朋友一场,言尽于此,再不会说第二次了。
正想着,突然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在看什么?”
回过头,莫君昊松松垮垮地披着一件外衣站在身后,头发有点乱,眼睛有点红,嘴唇有点干,表情有点冷,但整体来说,还是很帅,比起平时禁欲的帅,此时更多了一些野性的帅。
瞧他能自己走来了,想必是没有大碍了,清焰便耸了耸肩,随口一答:“看星星。”
莫君昊看着漆黑一片的天幕,哪有半颗星星,嘴角却往上扬了扬,自嘲地笑道:“莫非是我毒还没解,眼神不好了?”
“嗯。”清焰认真地点着头,“病入膏肓,没治了。”
“毒舌。”莫君昊指控。
“弱鸡。”某人反唇相讥。
莫君昊眼角浮起笑意,在她身边坐下来,把外套披在她身上,“当心着凉。”
清焰推开,“你自己披着吧,现在谁是病人啊!”
“我不冷。”莫君昊坚持把衣服披在她身上。
清焰便不推辞了,夜里确实挺凉的。
“你在等我?”莫君昊低头看着她。
清焰翻了个白眼,“别自作多情了,我只是睡不着出来透透气,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看着她眼底的红血丝,笑了笑,仿佛是接受了她的说辞。
夜风轻轻吹过,撩起她耳边的头发。他抬起手,把她吹乱的头发别到耳后。
“听说我中毒的时候说胡话了,”他灼灼的目光落在她的侧脸,“我没对你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没有啊!”清焰脱口否认,“什么都没说!”
“可我听天蝎说,我跟你求婚了。”他继续说。
清焰把头别向另一边,假装抬头看月亮,“天蝎还说什么了?”
“他还说,你没有答应我的求婚,他很鄙视我。”莫君昊煞有其事地说道。
天蝎胆子倒是不小,竟敢说出这种话,清焰在心底暗暗佩服他。
“你会答应吗?”他突然又问。
清焰轻轻挑眉,看着他。
“如果再次向你求婚,你会答应吗?”
心底的记忆被瞬间勾动,清焰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你会求婚吗?”
“会。”
这一次,他的答案却不一样。
清焰垂下眼,躲开他炽烈的目光,半晌,说:“进屋休息吧,睡醒了出发回国。我倒是没事,但据我所知,你应该有很多烂摊子要收拾的。”
莫君昊拉住她的手,“再陪我坐会。”他说,“真希望时间停留在这一刻,你陪在我身边,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
清焰没有走开,却很毒舌地道:“你不会想告诉我,你只爱美人不爱江山吧?”
他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深情款款地说:“你真是我见过最会破坏气氛的人。”
“意思还有别的不会破坏气氛的人呗?”
“什么人?”他立刻失忆,“刚刚是谁在说话?”
清焰翻了个小小的白眼,看在他求生欲这么强的份上,不打算与他计较了。
莫君昊把她的手攥在手心里,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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