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凯杰愣住。
林跃帆也愣住。
清焰愣了一下,随即将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嘴角浮起欣慰的笑。
虽然没能让他负主要责任,又是缓期执行,但没让他逃脱法律的制裁,且缓刑期内如再有犯罪则撤销缓刑,清焰对这样的结果感到满意。
法院外被记者围得水泄不通,镜头和人一齐涌上前,对着易凯杰连珠炮似的发问。
“易少爷,对于判决结果,您想什么想说的吗?”
“您觉得判决结果合理吗?”
“易少爷,法院判决您有罪,是不是证明您和此事并非无关?”
“您为何要炸那张车,你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缓刑期内您不能离开本地,这是不是以为着您以后将不能参与易氏许多经营管理?”
……
易凯杰冷着一张惨白的脸,嘴唇抿得紧紧的,戴着墨镜,让人看不见他的眼睛,但那阴狠的目光却从墨镜后泄露出来。他在律师的帮助下拨开人群,一言不发往外走。
清焰站在里面,冷冷地看着那挤挤攘攘的人群,眼睛眯了眯。
“清小姐,”谭微走过来叫了她,“你对判决结果怎么看?”
清焰笑了笑,也不藏着掖着,“先前听到易凯杰和您说的话,私以为判决结果会完偏向他,没想到……谭院长大公无私,是我太狭隘了。”
谭微淡淡地笑一笑,“我知道这不是你最满意的结果,但很多事,非我们能左右,就尽人事吧。我想让清小姐知道的是,这个判决结果,已是我能做到的最大限度,毕竟我上头还有许多势力和人是我无法对抗的。这个结果,一方面当是我对你的谢礼,另一方面,我也想让那孩子知道,做错事就要承担相应的责任,不论是谁都不例外!”
清焰点点头,“谢谢谭院长。”
谭微拍拍她的肩,随即离开。
林跃帆走过来想与她说话,却又觉得说什么都不合适,目光跟随着外面离开的人群,游移不定。
“去吧。”清焰说,“你不必考虑我,你想去陪你朋友,便去吧。”
林跃帆抿了抿唇,嘱咐了一句“你早点回家”,便快步跑了出去。
清焰看着他的背影,有些难受地皱起眉。
她知道,其实很多事情在此刻已经改变了。
*
从法院回到酒店,时间还很早。
刚进办公室落座,池千树就冲了进来,拽着她撒娇哀求。
“清焰,你陪我去游戏厅玩嘛,我好无聊呀……”
清焰淡淡地瞥她一眼,“楚淮左呢?有他陪你还不够?”
说到这个,池千树就来气,挥舞着拳头把楚淮左骂了一遍又一遍,都觉得不够解气。
“这个王八蛋,见色忘友,昨天见了个什么安娜,今天又去见什么琳达!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低级动物!傻逼!老色鬼……”
清焰听得好笑,“这个色鬼也就比你大七八岁,没那么老啦!”
“就是老色鬼!为老不尊!我大老远的跑来,他不好好陪我,反而约完这个约那个!我今天就要把他的所作所为告诉楚爷爷,让楚爷爷修理他!”
顿了顿,池千树忽然想到什么,叫道:“咦,他去撩妹,我也可以去撩汉呀!凭我的美貌,哪有撩不到的汉子!我去打扮打扮去……”
清焰连忙叫住她,“今天好像也没什么事,不如我陪你去游戏厅吧!”
“好呀!”
池千树就像个孩子,稍微转移一下注意力,便忘记了自己原本的打算,急急忙忙拉着清焰出门了。
清焰也松了一口气,她可不能真的让她花枝招展地出去“撩汉”,面对这么水灵灵的小姑娘,男人还不得像狼一样扑上来?!
但两个美人,一个清冷绝色,一个灵动娇俏,走在人群中也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回头率相当之高。
清焰往前走着,目不斜视,并未把周围人的目光放在眼里。池千树却像个花蝴蝶一样,对这个招招手,对那个眨眨眼。眼看有几个人已经上前要电话号码了,清焰拽了她就走。
“你要再这样,我就不陪你玩儿了!”清焰说。
池千树噘着嘴,“我就是想让楚淮左那个家伙知道,姑奶奶我的魅力值有多高!”
清焰笑着摇头,“为什么要证明给他看?”
“他老拿我当小孩子!”池千树不满地道,“你看看我,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早就发育成熟了好吗,哪里像小孩子?!”
清焰上下一打量,这胸,这屁股,的确是发育得够成熟的。至于哪里像小孩子……清焰点了点她的头,“这里!”
“我这叫童心知道吗?”池千树哼哼道。
清焰轻轻挑眉,心里明镜似的,却不道破。
有些事情,必须当事人自己明白才行。
原本清焰是陪池千树去玩的,但到了游戏厅,看着她玩得尽兴,便忍不住手痒,也跟着玩了好多项目,最后在一堆娃娃机里迷失了脚步。
池千树苦恼地扒在机器边上,“清焰,实在抓不到就算了吧,咱玩别的有点技术含量的去!”
“这个很有技术含量啊,我一个都抓不起来!”
越是抓不起来,清焰越是不愿意放弃,在一个机器前面折腾了一个小时,以失败告终,黑着脸被池千树拽走了。
因为没能成功,清焰在回家的路上满心遗憾无法释怀。因此,在快到小区的街边看到两个娃娃机的时候,清焰心下一转,便把车靠在路边停下来,买了币,兴致盎然地继续抓娃娃。
机器里是散乱摆放的粉红豹,装得满满的,让人少女心泛滥。
可无奈,无论清焰怎么努力,愣是一个都抓不起来。粉红豹瘦瘦长长的身子没有着力点,每次眼见着抓起来了,又从爪子里溜出去。
满满一盒游戏币只剩下最后几个,清焰扒在玻璃上看着里面的粉红豹,委屈得瘪嘴,看来她不适合玩这个游戏,纯属浪费钱。
正想着,只听身后传来低沉的笑声。
转身一看,竟是莫君昊。
他站在身后不远处,一手插兜,衬衫衣领敞开着,袖子卷到一半,露出结实有力的手臂肌肉,几缕碎发随意地垂在额前,像是刚从公司回来,整个人散发着慵懒的高贵气息。
不知他在身后站了多久,又看了多久,才忍不住发出了笑声。
清焰冷哼一声,“笑什么笑!”
莫君昊微微一勾嘴角,“我就想看看你是不是要玩到天黑。”
清焰不爽地嘟着嘴,把盒子里仅剩的游戏币晃得叮当响。好不容易这么放松,童心泛滥一回,竟然毫无成果,还被人看了笑话,着实令她不痛快。
“你行你上呀!”清焰不满地说。
莫君昊微微一挑眉,接受到了她的挑衅,便走上前,接过她手中的游戏币,“这有何难!”
清焰斜眼瞥他,“话别说得太满,小心打脸打得太快!”
莫君昊冷哼一声,显然不信邪。
但很快,他就印证了清焰说的“打脸打得太快”--他用完了清焰的游戏币,又用完了重新买的一整盒游戏币,愣是一个都没抓起来!
清焰在一旁憋着笑,“刚才是谁说的简单来着?我怎么听见有打脸的声音……”
莫君昊冷冷地瞥她一眼,满脸的不爽快。
“这个机器是谁家的?我要买下来。”
清焰连忙劝道:“算了算了,人总不能什么都会,或许这便是你不擅长的领域,放弃吧!”
“不行,我要买回去研究!”莫君昊黑着脸,相当认真。
清焰撇了撇嘴,“那你去问吧,我可不跟你在这丢脸!”
说完快步回了车上,开车回家。
刚到家喝了杯水坐下来,门铃便响了。
清焰打开门,突然满满一袋子粉红豹迎面而来,扑到她怀里!
这是什么情况?清焰一脸懵,努力探头,才看清粉红豹身后的莫君昊。
“这哪来的?”清焰问。
“买的。”莫君昊说。
清焰看着怀里巨大的袋子,不敢置信,“你不会真把机器买下来了吧?”
“没有,”莫君昊推着她进屋,淡淡地道,“我只是把他家的娃娃都买了。”
额……
清焰无奈地把袋子里的粉红豹部倒出来,顿时头大了。刚才挤在袋子里不觉得,这时倒出来才发现数量之多,没有两百,也有一百也有八十吧,加上单个个头不小,整排沙发都不够摆的。
“干嘛买这么多……”清焰嘟囔道。
莫君昊说:“看你喜欢,就都买了。”
“那也不用都买了呀……好歹那家店里就这么些,要是人家有千八百个的,你岂不是也要都买了!”
“我看行。”莫君昊老神在在地道。
清焰无话可说了,对他翻了个白眼。
莫君昊淡淡地笑了笑,接着说道:“就当是庆祝吧。”
庆祝?清焰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对于今天的审判结果,是应该庆祝一下。
既然是这样,“那我就收下了,谢啦。”
“不客气,正式的庆祝还没开始呢。”莫君昊说。
“什么正式的庆祝?”
清焰正疑惑着,平瀚带着唐厨出现在门口,他们身后,还跟了好几个下人。
唐厨带着下人很快将带来的菜摆了满满一桌,差点要放不下。然后,唐厨又拿出一瓶葡萄酒,笑着说:“当家,法国苏玳产区吕萨吕斯酒堡的贵腐甜酒,今天专门从酒窖里取来的。”
莫君昊点了点头,平瀚便带着一行人离开了。
屋里静下来,只剩他们两人。
清焰看着满满一桌子的美味佳肴,闻着那扑鼻的香味,不由得食指大动,只是……
“这也太丰盛了吧!”
“快吃吧。”莫君昊给她拉开椅子。
清焰一双眼睛离不开满桌的美味,连忙坐下来开吃。
……
唐厨的手艺实在太好,过了这么些年,更加精进了,清焰吃得十分满足。
莫君昊给她和自己倒上酒,举起杯子示意了一下,清焰也举起杯子,促狭地笑着道:“怎么,没点祝酒词吗?”
“那就……”莫君昊认真地说,“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哈哈哈……”清焰忍不住笑,“这么土气的祝酒词我也是很久没听到了。”
莫君昊看她笑得开心,嘴角也忍不住上扬,“那你说一个。”
清焰想了想,笑着与他轻轻碰一下杯,“那就,平安喜乐。”
“好。”莫君昊笑着,眼中泛起宠溺的笑容。
“香甜芬芳,果香浓郁,吕萨吕斯酒堡的贵腐甜酒果然名不虚传。”清焰尝了一口酒,说道,“不过为什么是甜葡萄酒呢?我以为你应该不喜欢这种有甜度的……”
“你喜欢。”莫君昊沉沉地说。
“嗯?谁说的?”
莫君昊定定地看着她,眼神有些恍惚,忆起了从前,墨色的眸中滑过光芒,“你说过,赏月应该喝甜红酒,口感清新,酸甜可口,满满果香,微醺不醉,刚刚好……”
清焰愣了愣,她随口说过的话,他竟还记得?
“当时答应你伤好后陪你喝,但没喝成。”莫君昊说着,又给她添了些酒。
清焰垂下眼,抿了抿唇,转移了话题,“今晚,有月亮吗?”
莫君昊走到阳台上,抬头望了一眼,朝她伸出手,“来。”
她微微一愣,起身走过去。
今晚当真有月亮,虽不是满月,也圆了一大半了,高高悬在天空中,不甚明亮。
“城市的灯光太亮了,月亮便不怎么亮了。”清焰悠悠地说。
莫君昊看着她的侧脸,道:“什么时候去半山别墅,那里看到的月亮更亮些。”
清焰扶着阳台的栏杆,把目光移到远方,沉默下来。
这时候,房间里传来几声猫咪的叫声,引起了清焰的注意。
“恐怕是饿了。”莫君昊说。
“加过猫粮了,一定是无聊了,想出来转转。”
清焰说着,去打开了房间门,美美和芒果便带着三个孩子走出门来,悠悠闲闲地在房中巡视一圈,各自挑了地盘,懒懒地卧下,发呆,梳毛,舔爪子。
芒果大概是个颜控,扭着屁股走过来,往莫君昊怀里一趴,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美美则走到清焰身边,用头拱了拱她的手,满脸就写着两个字:“摸我!”
反正吃饱了,索性把酒拿到客厅,打开电视,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重点撸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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