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迹：零之后的万华镜》236 表里一体

    人造迷宫的某处，一群人井然有序的撤离着。
    随着领头的墨镜男人墨镜下的眼睛微微发热，一扇扇超硬金属的大门升起又落下，铛铛响的轰鸣有节奏的响起。
    “快！快…！”
    一些头领身份的人脸色急切的呼喊，心中咬牙切齿。
    呼！
    突然，一阵突风从后面吹了上来，将所有人的衣帽和头发吹的咧咧作响。
    撤离的暗派阀残党顿时不安的四处张望起来，下一刹那，一道人影如一片在宣纸上洇开的墨水，悄然出现在他们的前面。
    “这条路应该是人造迷宫最隐秘的逃生通道了吧，直接通往都市外面？”
    罗斌看了看通道，又看了看对面的暗派阀残党，喃喃自语。
    “说起来，曾经伊斯塔眷族曾经逃过都市的监控，把人秘密送到都市外面，现在想来她应该也和你们有一腿，是为你们提供金钱的眷族之一？”
    “万华镜……！”一个身穿长袍的人喉咙干涩的说出了罗斌在这个世界的称号。
    “怎么会这么快？！”
    除了少数几人，其他人陷入了肉眼可见的动摇之中。
    “都冷静下来，他只有一个人！我们一起上一定能够干掉他！”长袍与兜帽的颜色与其他人不同，像是头领的男人大声喝道，仿佛要用这种方法驱逐心中的恐惧。
    而在他的呵斥下，其他人也确实有些冷静了下来，尽管心中依然没底，却也没那么慌了。
    “给我冲！！！”
    领头男人一挥长刀。
    给我冲，并不是跟我冲，一字之差，却是天渊之别。罗斌眼中闪过一丝无趣，面对冲杀过来的暗派阀残党，他不闪不避。
    魔力在手上升腾、飞舞、编织，一眨眼间，跨越捡材、烧炼、锻造、淬火等步骤，一把普通样式的钢枪出现在罗斌手上。
    一掂枪身，罗斌就随手甩了出去。
    呜呜！！
    狂风似鬼魂的呜咽，铅灰色的枪身反射出一道明亮，瞬间打碎近身的暗派阀残党的武器，然后一股弹力爆发，将暗派阀残党轰到墙壁上，让其失去行动能力。
    罗斌不断使用着相似的手段，有时又一指指出，将点燃腰间引信，想要自爆与自己同归于尽的暗派阀残党腰间的炸弹化为碎裂一地的石头渣子。
    咚！咚！咚！…
    急促而连绵的武器破碎与撞击声在这段路程响彻而起，不一会儿，冲杀过来的暗派阀残党就呻.吟着躺在地上，再起不能。
    后面，两柱神明，芮薇丝，墨镜男，和墨镜男同为代达罗斯后裔的巴尔加，还有发出「给我冲」的喊声，疑似暗派阀残党的首领的男人。
    所有人身体僵硬的站在原地，不只是所有凡人，两位神明额头上也冒出冷汗。
    “喂喂…”其中一个褐色皮肤的主神开口，“下界的孩子们什么时候成长到这种地步了？”
    不是他们不想逃跑，而是一股沛然巨力压着他们站在原地，连实力无限接近LV.7的芮薇丝都脱身不得！
    罗斌走到那个暗派阀残党首领面前，与他对视一眼，然后略了过去。
    “哪怕为凶显恶，也一样的贪生怕死，你只是个小丑而已。”
    罗斌头也不回的说道。
    “就算在这里将你们杀了，也只是你们咎由自取。不过算了，虽然公会不会说什么，还是将你们交给公会处置比较好。”
    啪嗒！
    暗派阀残党首领一下子瘫倒在地。
    罗斌再次忽视了巴尔加和墨镜男，对芮薇丝说了一声「又见面了」，随后在两位神明面前站定。
    “两位神明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不，俺是没有了，这一回是彻彻底底的输了啊！”褐色皮肤的男神举手投向，露出了渴求愉悦的笑容。
    “再说你可是大名鼎鼎的弑神者，遣返了伊斯塔的人，俺在多说什么你肯定不介意自己的战绩再多添一笔吧？”
    “俺还想在下界待一段时间，所以请务必饶了俺！”
    “这要你自己去跟公会的人扯皮。”罗斌撇了撇嘴，然后看向另一位长发及腰的男神。
    “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长发男神轻笑出声，用阴沉的嗓音说道：“以我的所作所为，放到公会手里是肯定要被遣返回天界的。”
    “不过正好，虽然我的目的没有达成，但就当是神的恩惠吧，返回天界后我就要去履行答应孩子们的承诺了。”
    “目的？承诺？”罗斌挑了挑眉。
    “你有兴趣吗？”长发男神饶有兴致的看着罗斌，“有兴趣的话我倒是可以跟你说说。”
    “……”罗斌沉默了一会儿，看了看那些躺在地上的暗派阀残党，然后撇撇嘴：“你说吧。”
    “我是死神。”长发男神以这样一句话作为开头。
    “负责管理归还天界的孩子们的灵魂…将孩子们的灵魂漂白成婴儿的模样，然后让他们转生……虽然我现在这样，但我在天界的时候好歹也是个工作神哦！”
    “在过去，每时每刻都有孩子死去，我也整天忙的不得闲，那时候真的很棒！”
    长发男神露出了陶醉似的表情，但很快恢复过来，叹息一声。
    “但现在不同了，欧拉丽把地下城封印了，因为获得了神之恩惠，所以很少有人死去，和过去相比，现在的下界拥有太多‘生命’了。”
    “生死可是表里一体的，如果没有东西返回的话，自然也没有东西循环啊。”
    长发男神笑了。
    “所以我认为：孩子们还是死掉的好。”
    砰！长发男神蓦然飞了出去，啪的一声贴在墙壁上。
    “所以…”罗斌微微垂首，看不清表情的收回拳头，“……你才是个邪神。”
    回过神来的长发男神一怔，然后哈哈大笑了起来：“啊！没错！你说的没错！”
    他是明白的啊。
    生死是表里一体的东西，那自然，司掌死亡的他其实也是司掌生命的神。
    他让孩子们降生在这个世界上，掌管着孩子们的来世，这便是他司掌生命的象征。
    然而他却沉迷在「死神」漂白孩子们归还的灵魂这一工作上，为此不惜主动寻求孩子们的死亡。
    他，堕落了。
    在那一刻，他，塔纳托斯，成为了名副其实的邪神！
    罗斌转过头，看向那些躺在地上的暗派阀残党。
    长发男神的话已经不需要听下去了，事到如今，很多事情都已经可以理清。
    长发男神为了寻求下界凡人们的死亡，所以决定毁灭欧拉丽。
    而为此，他向这些人承诺，等到欧拉丽毁灭的时候，他就返回天界，保证他们的来世……
    需要到「来世」寻求的东西，那是什么呢？
    罗斌的话，是明白的啊……
    权力？金钱？不，那些都不是，那些在这一世就能得到的东西为何要等到来世？
    需要到「来世」寻求的……是与「珍视之人」在一起啊！
    家人、亲人、伴侣、友人……对于失去这些珍视之人而悲痛欲绝的人们而言，掌管孩子们来世的长发男神就是救世主。
    哪怕到时会失去前世的一切记忆，那又能如何？人类有时就是这样一种「愚蠢」的生物啊……
    在这个世界上，长发男神根本不缺能够诱惑的对象。
    所以他们才能如此果断的向自己发起自杀式的袭击……
    罗斌的眼神有些复杂。
    其中没有怜悯，为了在来世和珍视之人在一起，为了这个虚无缥缈的目标而选择伤害别人，他们已经不值得怜悯。
    罗斌，只是从他们的身上看到了一丝自己过去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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