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没有熬药的锅,女子嘴里咀嚼着苦涩难嚼的草药,放在无痕的伤口上,想要为他治伤。
无痕心里难受,赌气不肯吃,雪言就将咀嚼好的草药放在手心,一条一条的跟他讲大道理,后来雪言睡着了,靠着无痕的肩膀,无痕低着头看着她,见她手上满是伤痕,被那些山贼用鞭子抽打出来的血痕,雪言在梦里不时的喊着疼。那时候无痕就在心里发誓,从今以后,不会再让人碰她半分,可是一晃这么多年了,她仍旧跟着自己东奔西跑,生生死死。
“哎呀!”雪言突然大叫一声,很是惊慌的样子。
无痕微微一愣,问道:“怎么了?”
“你送给我的火柴还放在将军府里,当初逃出潋滟城的时候忘了带出来。”
无痕一笑,眼睛里顿时闪过一丝锐利的寒芒,语调清淡的说道:“没事,我以后再送要你一个。”
男人目视前方,冷风吹过他鬓角的黑发,划过他冷冽的线条,缓缓的吹向广袤的西南大地。
“无痕,你说的粮草武器会在短期内解决,可有把握吗?东方少卿虽然说会默许我们进出灵国黑市,但是我们需求量太大,我恐怕会惊动上层。”
想了两天,雪言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问。无痕眼梢轻轻一挑,过了好久,才低声说道:“清轩。”
“风清轩?你有他的消息了?”
“嗯。”无痕点了点头:“他和沐剑清在一起。”
“沐剑清?”雪言微微蹙眉,有些疑惑的看着男子。
无痕将雪言揽在怀里,淡淡的说道:“以后慢慢告诉你。”
雪言在北漠草原上和风清轩的一番谈话,终于让风清轩开了窍,和白羽军回到潋滟城之后便去了清水庄。有些东西是需要用真心去融化的,也需要温情言语去解开的,沐剑清毕竟对风清轩有很深的感情,当风清轩站在她面前的那一刻,她整个人就已经放下曾经的仇恨了。
从那以后,两人就在清水庄隐居避世,不再过问外界的一切,清水庄不与朝政挂钩,风清轩又是清闲隐逸之人,傅辰就没有对二人下手。
风清轩是洞察世事的大人物,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绝不会出山,就从当初无痕被困在潋滟城,身处险境的时候他都没有出手中就可以看出,他洞察世事的能力有多强,若不是知道雪言回带着白羽军攻进潋滟城,他早就跑去救柳无痕了。
女子头靠在无痕的怀里,几乎可以听到男人的心跳,她轻声问道:“那风清轩又有什么呢?”
无痕沉了一口气,声音低沉的说道:“萧国!”
“萧国?萧国怎么会帮我们?”
“萧皇!”雪言顿时一惊,她猛地瞪大眼睛,仰起头直视无痕,想了很久,才沉声说道:“这么说来,你之前对东方少卿说想要通过灵国黑市补给军需,只是一个幌子了?你真实的目的,是要借道南疆水路,找一个官方的护身符,可以自由的进出萧国对不对?”
无痕点了点头:“你说的不错。”
雪言皱眉道:“灵国和萧国正在打仗,我们这样等于间接支持萧国的铁矿和金子,算不算是站在萧国的一方和东方少卿为敌。”
“那怎么办?”无痕转过头来,目光有些尖锐:“灵国不想公然和浔国为敌,不敢支援我们粮草军需,我只有寻找第三方,总不能让我去找浔国购买粮食吧。”
尽管心下有些不忍,但是雪言还是不得不承认无痕是对的,她也该庆幸萧皇有这个胆子,不然现在也许他们就要打开兰青关去和天方人做生意了。
“雪言,你以为东方少卿会不知道我的意图吗?”无痕叹了口气,缓缓说道:“不论我们做的多么小心多么天衣无缝,成千上万的粮草车要安然渡过灵国国境,还要在黑市里转一圈,你以为东方少卿会一无所知?”
雪言抬起头来,目光微微闪烁。
“他只是假装不知罢了,从灵国的角度来看,浔国和西南最好打个你死我活,最好打个十年八载,最后同归于尽,萧国支援我们粮草符合灵国的利益,所以他们才会默许。三国鼎立这么多年,灵国的敌人不单单是萧国,最大的老虎盘踞在潋滟城,这一点,东方少卿比你清楚的多。”
无痕微微叹了口气,目光悠远,看着那山下的万千灯火。
“况且,我们也实在是坚持不了太久了。我们与浔国之间,是一场长期战争,必须要把目光放得长远,不能竭泽而渔。西南连年战乱,兰青山还有盗匪不断的叩关扰边,以前每年秋冬百姓都要遭到劫掠,民众饱受战争的摧残,损失太大。虽然我们的到来给他们带来了富裕的生活,但同时也给他们带来了灾难,我们从潋滟城逃到这里,在这里扎稳脚跟,面战争就会大规模的爆发,他们的苦楚只会越发加剧。况且之前来不及突围的浔国士兵也跑进了兰青山,这些残余势力也会给我们造成麻烦。你之前在会上说的是,百姓是西南义军的根本,我听说现在很多家都没有过冬的粮食了,若是今年没有补给,民众就会大规模的冻死饿死,那我们本就捉襟见肘的局势就会越发艰难。我必须要给他们一个信号,一种信念,那就是只要我回来了,他们的日子就会好过,只有这样,他们才会忠心的追随与我。”
雪言点了点头,心下有几分难过,轻声说道:“你说的是。”
“雪言,别想太多,都会过去的。”
无痕拍了拍雪言的肩,男人坚强的一笑:“我们那么多苦斗挺过来了,现在难道比当初的情况还差吗?”
夜风有些冷,吹在雪言的脸上,她的睫毛很长,又黑又密,像是两把小扇子。她微笑着说:“无痕,我相信你。”
“恩。”无痕伸手揽住她,在她的额头轻轻一吻,唇瓣冰冷且潮湿,雪言靠在他的怀里,男人的胸膛坚硬且宽阔,透过厚重的白袍仍能听到稳健的心跳声,一下一下,那么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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