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巫女》第一百零三章 龙眼

    却说岭南这厢。
    自叶婴鹂和容晰的那一次谈话之后，岭南难得的过了几天风平浪静的日子。疫情已经在几日前就已经控制住了，如今疫区的人们正在渐渐好转，更不要说，原本连日不休的阴雨这几日也渐渐见停，原本一路向上蔓延的水位，也渐渐中断了上升的势头，堪堪稳定在了一条水平线上。这让岭南当地无论是大小官员还是平民百姓，都是松了一口气。
    朝廷的物资也源源不断的下发了来，让叶婴鹂比较舒心的一点是，朝廷的物资供应回回都是相当及时，显然，作为此番后勤的主管人员，楚云深在这其中的功劳，是必不可少的。想到这里，叶婴鹂的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丝微笑——却又迅速地收敛了起来。似乎有人来了。
    果然，不出片刻，有人出现在了她的身后。叶婴鹂根本用不着回头，来人的气息很快让她辨识出了此人的身份。是容晰。
    “门主。”容晰恭敬地向叶婴鹂行了一礼，道，“门主先前吩咐的事情，已经办妥了。”一面说，一面呈上来一本空白扉页的小册子。
    叶婴鹂接过小册子，翻开来粗粗一扫，册子里记载的正是先前自己要的南疆各族分布的情况，便道：“辛苦你了，先下去吧。无事不得轻举妄动。”
    “是。”容晰恭声道，后退了一步，瞬间消失在了叶婴鹂的视线当中。
    叶婴鹂手中拿着小册子，感知迅速探出，在四周扫了一番——很好，周围暂时没人往自己这个方向过来。于是叶婴鹂翻开册子，细细地看了起来。
    云洲门不愧是由南疆人创始的门派，这册子上面对南疆的描述极为详尽，显然了解是很深的。册子上如是写道，南疆位于中原西南部，素来被中院之人看作塞外蛮荒之地，因着此处地势多高山大川、悬崖峭壁，而少有平地，故而此处农业并不发达，南疆住民亦少有以耕作为业者，其食物来源多为山中自有的动植物，因南疆人口不多，如此生活，亦可维持。
    南疆气候大多阴湿，故毒虫毒物出现极多，而当地之人也大多善于用毒用蛊，不过，因部落不同，其所擅毒蛊之术亦有所不同。另外，南疆人有很少数的一部分具有巫族血统，这些人分散于各个部族当中，他们大多会成为这一部族的当家人，或是部族的精神领袖。
    这段话下面的一条小注，引起了叶婴鹂的注意。
    注：中原亦有懂医之人研究过南疆的巫蛊毒术，然而毒蛊之术易得，而巫术却始终无法习得。后来，有南疆之人告知，中原人没有巫族血脉，是不可能习得巫术的。
    叶婴鹂看到这句话，心中本能的一惊。
    自己在离开东齐之前，父亲说……自己不是他的亲生女儿。难道说，自己的生身父母，竟然也是南疆人不成？
    然而父亲也说了，他是在中原三国的争战期间捡到自己的，无论如何，这地点都不可能在南疆啊！
    叶婴鹂凝眉，抬手抚上了自己的脸颊。更何况，自己的长相偏秀气，是典型的中原相貌，和南疆人深邃的五官相比，有着很明显的差距。很显然，自己的生身父母，至少有一方，一定是中原人。
    可是，问题又来了。南疆巫族在当地的地位必然是极为高贵，部族内的人，会允许一个有着南疆巫族血统的人，和中原人通婚吗？
    不过，既然南疆巫族本身也极为少见，那么，若是想要知道师父的来历，这范围明显就缩小了很多，只要在那些巫族当中寻找，想必，离结果也不远了。
    摇了摇头，叶婴鹂将散开的思绪收了回来。自己的身世，还有师父的身份，这些都还是相对长远的事情，自己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先要弄清楚这石族的事情，于是，她接着往下看去。
    册子接下来的部分，写的正是南疆各族的分布。
    南疆境内，大小部族不计其数，其中，最大的两个部族，一个正是石族，另一个的名字也很简单，用中原文字翻译过来，名叫木族。这两个部族当中，都有精通巫术的人，也毫无疑问地都擅长毒蛊之术，只是两个部族所长方向有所不同。石族更精于蛊术，在他们的日常生活当中，许多事情都是由蛊来代劳的。而木族则不同，木族人更长于毒术，同时，木族也长于制药，因此，出自木族的大夫，是整个南疆公认的最好的大夫。
    另外，南疆不少部族有自己的图腾信奉，石族和木族的图腾，分别是两种蝴蝶。两族内部的人员地位分布大致是……
    通篇看下来，叶婴鹂总算是对这两个南疆最大的部族有了一定的了解。
    “麻雀虽小，五脏俱，这两个部族，看上去都不是好惹的，更兼一向进退有度，怎的这石族最近和吃错了药似的？”叶婴鹂小声嘟嚷了一句，正要往下看，拿着小册子的手就是一顿——又有人来了。
    迅速将小册子收好，外头就传来了一阵叩门的声音：“叶大夫可在屋里？”
    “我在。”叶婴鹂提高声音应了一声，起身去开门，见是曾越拨来在自己等一应大夫院子里打杂做粗活的一个下人，领了几个穿着粗布衣服的百姓，正站在自己屋子门口。那几个百姓，看上去就像是老实人，见到叶婴鹂出来，眼中明显都流露出了敬畏的神色，一个个低着头，有些束手束脚地站在那里，显然是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见叶婴鹂眼中露出一丝疑问的神色，那打杂的下人连忙笑着解释道：“叶大夫，您是不知道哇，自打您和王大夫带着这一院子的大夫们救活了这些人，他们嘴上不会说话，心里一个个可都是感激得紧，这不，这两天都已经来咱们这院子门口好几回了，一来就是一大群人，还一个个都不舍得走，若不是把守这里的几位将军们拦着，只怕他们呀，早就进来当面感谢大夫们了！现在这来的人多了，几位将军也不好意思一直拦着人不给进来，和李将军商量之后，让这些百姓派了几个人进来向咱们院里的大夫们表示一下感谢。这些是他们带来的一点土特产，还怕几位大夫们不收呢，巴巴地求着几位将军把大头的东西提到库房去了，剩下这些特意拿来给您过个目，您看？”
    叶婴鹂听了这话，一看，这些人带来的东西还当真是不错。一些山里特有的蘑菇，几棵看上去水灵灵的菜，一盘子也不知是用什么法子做成的烧饼，一袋子带着海味儿的鱼干，更要紧的是，竟然还有一篮子看上去无比诱人的新鲜龙眼。
    龙眼，在南楚的权贵圈子里，可是个好东西。这水果产自岭南，皮薄肉鲜，水灵灵的，一口咬下去甜丝丝的，柔软的质地带着一丝水果特有的脆感，不少人都喜欢吃。奈何这东西不易存放，从岭南一路运过来，不知要伤损掉多少，等运到郢都之后，也没剩下几个了，放到楚皇的小私库里存了起来，自己吃不完的，看哪个大臣皇亲妃子顺眼，才赏一些。
    叶婴鹂只是晋王府的一个下属，这种东西，听是听说过，不过轮到自己，也没份吃了，这一次倒是巧得很，竟然在岭南赶上送龙眼给自己的了。
    看这些百姓们，一个个淳朴的紧，这水患还没完过去呢，为了感谢自己这些太医们，竟然把家里压箱底的东西都拿出来了，也是实属难得。想到这里，叶婴鹂的脸上就挂了些许笑意，温和地向这些百姓道：“几位的心意，我们领了。身为太医，救死扶伤本就是我等责任所在，各位这般重谢，我们却是要有些惭愧了。这些东西我就先代院里的太医们收下了，多谢诸位，先请回吧。”
    这些百姓们听着叶婴鹂温和的话语，胆子大一些的方敢抬起头来，见叶婴鹂收下了他们的东西，一个个的脸上，便也露出了些真切的笑意，听得叶婴鹂还要向他们致谢，慌不迭地行礼，哪里敢受她的谢，尽说感激的话了。
    叶婴鹂又和颜悦色地和这些百姓们交谈了一阵，才让原先带人进来的那个下人送了他们出去。这些人临走前，叶婴鹂还特意叫了库房的人来，回赠了他们不少平时用于治外伤的药，让他们收着备用。百姓们自是一个个喜笑颜开，千恩万谢的走了。
    待这些人都走了之后，叶婴鹂自己去库房转了一圈，回来时，手里提着好些龙眼葡萄橘子之类的水果，让下人拿去洗了，一边把还在寓所里的太医都叫了来吃水果。
    于是乎，等到太医们集中到了院子里，就看到院子中央一个大桌子，桌上堆满了水果，几把小藤椅散乱地放在桌子边上，叶婴鹂坐在其中一把椅子上面，一手托腮一手拿着一个龙眼，吃得不亦乐乎，面前的桌子上，一堆龙眼皮龙眼核儿。
    得知这些水果都是民众们为了感谢他们这些太医，自发送来的之后，这些太医一个个都表现得感动至极，然后，二话不说，拉开椅子坐下，开吃。
    “居然连龙眼都有，这些人真是有心了……”一个年轻一些的太医，吃得手上汁水涟涟，忍不住赞了这些百姓们一句。
    叶婴鹂正好又剥了一个龙眼，正要往嘴里塞，听得这太医如此说，似是有些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轻笑了一声：“谁说不是有心了呢。”
    这些水果，可真是新鲜啊，害的自己险些儿没忍住，差点把本来想要留给几个不在的太医的份也给吃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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