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栩》第一百一十九章 一语成谶

    仙灵族还是犹如第一次来时那般美丽，绚丽多彩的花朵，澄澈湛蓝的天空，灵气也甚是浓郁。唯一不同的便是此次她一人前来，也未遇到一直埋伏在此的翩翩少年温烬。她此刻心底极其平静，到了山脚下便落了地，一步步朝上走着。
    大抵是仙灵族弟子在林中训练，远远就能听到浩荡的声音，激昂有力。如栩面颊有些绯红，喘着气停顿了一瞬，又继续朝山上爬去。
    “姑娘何处去？”兀地，身后明亮的男子声音传了过来，温柔无比。
    如栩停了脚步，心中还狂跳着，回头时，白衣男子笑吟吟地瞧着她，她识得，这个人似是仙灵族的大师兄，杀了狄岂的那个人，与霓飒交好的人，便拱手说道：“师兄，近来安好？不知岭北仙君可在？如栩有要事禀告。”
    禹风倒有些惊讶，这如栩向来不会顾及礼数，更不会这般知书达理，若不是那张脸，他还当是别人，“原来是小师妹，师父今日与文祖师叔一同受邀去南海水王处论道了，按时辰，怕也快回来了，你可去大殿候着。”
    “论道？”如栩眼底黯然难挡，师父在森渊湖不知生死，而这两位仙君却悠闲论。
    “师妹不是此刻该去准备与冥族太子的大婚么？”实在是冥族出手太大，整个仙灵族基本上都受了邀约，更别提旁人了。
    如栩低着头却瞧见了一旁林中的一群白衣人，似是那日在门前争先恐后瞧一样，滑稽却也亲切，便点了点头，先结束了对话，“师兄先去忙，我前去候着两位师叔。”
    未等禹风说话，如栩迅速拱了拱手，便张皇离开了，颇为消瘦的背影极其落寞。
    如栩便一直在殿前徘徊着，来来往往的仙侍也从未过问于她。白色的阳光一点点地自挪动着，再一点点偏移，直至天空逐渐变为金黄，直至夕阳入山。
    月光有着淡淡的冷清，夜晚的大殿前更是寂静，周遭的石灯笼里亮着星星点点的火，如栩靠在一根朱漆柱子上便沉沉睡了过去。
    清晨的阳光落在她羽扇一般的睫毛上时，如栩睁开了眼，叹了口气，又独自离开了灵山。似乎每一族每一个地方都有着自己的生活，又似乎他们从不关心这世道的有无与自己的关系。唯独青凌一个人在那黑洞之中生死不明。
    如栩站在云头，终是回了冥族。院中的彼岸花今日格外红艳，幽暗之下格外醒目，带着一种不可触碰的美丽。阿幽不知何处去了，楚翊也不知何处去了。一时间，似是被整个世界抛弃了一般。
    淡淡的甜腥味弥漫开来，如栩筋疲力尽坐在木廊上，起初并未察觉到，随后便越来越浓。如栩猛然起身，疯了一般朝里屋奔去。
    红光已逐渐泯灭，地板上鲜红的血液也早已凝固，巨大的火凤凰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双目紧闭，还剩一丝气息，羽翼轻轻颤抖着。如栩脑中“轰”一声炸裂开来，呆呆地站在原地颤抖着，眼泪夺眶而出。
    “阿幽——”如栩扑了出去，抱着凤凰的头，声音带着撕裂一般的疼痛，“阿幽！阿幽，你怎么了！”
    如栩双手瞬间沾满了献血，她奋不顾身地将手上那股灵力注入火凤凰，涕泪俱下。
    火凤凰终是感受到了她的呼喊，艰难地睁开了眼，瞬间便化作了少女的模样，胸口处鲜血淋漓，破了一个大洞，如栩甚至能瞧见地板。
    “阿幽，阿幽……怎么了，到底怎么了……我怎么才能救你，阿幽，你别死……”如栩继续将她体内的力量朝阿幽身上注入着，却不见任何效果。
    阿幽嘴唇干裂泛白，面上早已没了血色，面颊痛苦地抽搐在一起，极其虚弱，声音小如蚊蝇，“如……如栩姐……”
    “阿幽……我怎么才可以救你？阿幽……”如栩眼泪滴在了阿幽面上。
    “快……快……快跑……不要……不要回来了……不要回灵界了……”阿幽身体一并颤抖着，说话间嘴里溢出了血丝。
    “是谁？”如栩哽咽着，手里的灵力也若了一些，眼底是死一般的寂光。
    阿幽挤出了最后一抹笑，面色终是安详了，“如栩姐……离开……离开灵界……”
    话毕，阿幽便闭上了眼，稚嫩的面上挂了一分笑意，胸前巨大的洞似是也无鲜血流出。
    “阿幽……”如栩喃喃唤了一声，便将头埋在了阿幽的发间，眼泪“啪嗒——啪嗒——”与血液混在了一起。
    “如栩姐姐，这是我给你做的梨花膏。”
    “如栩姐姐，忘川河畔甚是好玩。”
    “如栩姐姐，战场上比这河边好玩。”
    “如栩姐姐，你穿黑色的真漂亮。”
    “如栩姐姐，你要和楚翊成婚，那就得做证婚人。”
    “如栩姐姐，你喜欢楚翊和我喜欢赤驭一样么？”
    “如栩，若是有朝一日，我们都不在了，你定要离开，离开这里，回到你原来的地方去。”
    “如栩姐……快离开……”
    “如栩姐姐，如栩姐姐，如栩姐姐……”
    如栩心中似是有千万火石炙烧，兀地，眼前亮起了红光，如栩猛然抬头，却见阿幽的身体一点点地化作火红的羽毛，看到却也抓不到，她呆滞地瞧着羽毛，眼睛早已红肿，眼泪却自顾自地留着。
    羽毛终是部散去了，落下一颗鲜红的珠子，如栩木讷地捡起了珠子，揣在了怀里，又木讷地站了起来，朝外走去。
    “如栩……”子梨在走廊地尽头奔了过来，面上皆是惊愕，扶住了如栩，关切道：“你怎么了？你怎么浑身是血？如栩？”
    如栩一言不发，眼泪也不再落下，只是随着子梨朝前走着。外院不知何处来的微风，浮动这荷花池，而黑衣女孩便站在荷花中央笑着说道：“如栩姐姐，这夏日的藕也别有一番风味。”
    如栩痴痴一笑，便甩开了子梨。
    “如栩！如栩你干嘛！”子梨拉扯不住，朝如栩喊着。
    如栩将头埋进了水中，阿幽却也不见了。
    “如栩！你想死么！”子梨将她拉了上来，怒道。
    如栩淡淡地瞧了一眼子梨，嫣然一笑，“子梨，你来了，等我去换身衣裳，便随你离开。”
    子梨瞧着一身黑袍，干净利落的如栩，似乎方才一切从未发生一般，颇有些意外。
    如栩朝她挥了挥手，笑道：“走吧！我随你回去。”
    一路上，如栩讲述着她在那个世界如何上学的事，时不时还会提到方焕，而对于刚才的一切，她却只字不提。子梨也不问，兴奋地回应着。
    海水包裹着一片海岛，海岛内圈却是一片圆形水池，里面的水清澈见底，在阳光下闪着金光。子梨带着如栩落到了这座海岛上。
    “为何来这里？不是去流艳阁么？”
    “反正都是见你最重要的人，去流艳阁与这里又有何区别？”子梨背对着如栩，淡然道。
    如栩愣神一瞬，便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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