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季节》第六十六章 落幕

    蛮族的地域。
    山崩地裂，恐怖的余波充斥在整片天地间。
    “这就是至强者级别的可怕吗？”
    “若不是二人刻意压制，在场没有几个人可以完好的站在这里。”有强者眸中幻化出了战场最深处的场景，他神色凝重。
    “轰！”
    与陈老交战的雷王的越发的可怕，各种强大的雷法浮现，似乎想要寂灭万物。
    “虚空之雷的强大，果然名不虚传。”陈老置身雷海之中，一股强大的威胁莫名的出现在了心头，他不由发出感叹，雷王的强大在此刻一展无余。
    “烈火燎原，虚空成烛！”即便是感觉到了这般莫大的威胁，但是陈老也不惧，他的嘴角微张，此刻他的气息开始变得明灭不定。
    一盏平空出现的烛火静悄悄地浮现在陈老身前，似乎是吞没了周围所有的声音。
    雷王眉心一跳，陈老的强大再次刷新了他的认知，面对这未知的一幕，即便是他也需要强提精神，以免受创。
    雷王向外拉开了身距。这一刻，似乎是意识到了前方的危险，他体内的法则在疯狂的扭动，一股无言的气质加之在了他的身躯，有雾气升腾，刹那便已笼罩了整个战场。
    陈老一动不动的看着身前的烛火，整个天地就好似在这时静止了一般，他身边原本狂暴的能量在这一刻也黯然失色。
    雷王面色难看，“没想到你竟还有这样的手段！”
    “人活的老了点儿，手段自然也就多了些，雷王阁下手段不也不少吗？人们两族的交战虽然已经成必然，但是人族无意与蛮族在此刻消耗太多，何不各退一步呢？”
    雷王嘴角掀起一丝邪魅的微笑，“各退一步？好啊，此次只要人族愿意交出古镜，我族愿十年不再起战端！”
    似乎是有意让人族驻地的人也听见，雷王的声音灌入了雄厚的灵力，未等陈老注意，这股声音便已不断的回荡在了整个天地之间。
    四下一片哗然。
    此次前来的蛮族个强者瞳孔微缩，充满了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作为同一个阵营的强者，没有人会想到雷王会说出这般惊世骇俗的话。
    “只为了一个人族晚辈，竟然会十年不再起战端，雷王阁下，这是否有些意气用事？”
    “这古镜究竟长着何等三头六臂？雷王说这些话莫不是认真的！可是即便是雷王，也不可能与整个民族的种族意志进行对抗！”
    ……
    身后的交谈声传入了雷王的耳中，他神色不变，他只是静静的看着面前的陈老，雷王眼神中闪过思索之色，他很好奇，面对如此诱人的条件，不知道陈老又会怎么选择？
    陈老面色复杂，一时之间竟不能开口。
    蛮族势大，即便是如日中天的人族，也没有足够的把握能够打赢这场种族之战。但若是有了十年的缓冲期，人族的诸多底蕴将会发挥出无以伦比的作用。
    牺牲一个天赋卓绝的少年，为人族带来种族之战的胜算，怎么看都不亏，但是这样的决定又怎么可能做得出来呢？陈老摇了摇头，神色逐渐变得坚定。
    “雷王阁下只怕要失望了，这种决定，人族是不会做出来的！”
    “是吗？陈老义薄云天，是肯定不会做出这种决定的，但是此刻，你可否能够代表你人族的想法呢？”雷王诡异的一笑。
    “我愿立下誓言，确保蛮族十年内不再起战端，只要交出古镜，我等立马退走！”
    ……
    人族驻地内的气氛显得很怪异，当雷王那略带挑拨的话说出后，估计明显感觉周边的人对他的眼光开始变味了。
    每个人都是神色各异，虽然没有交谈，但是这里的环境也因此显得越发的可怕，那一双双炙热的眼神，无不让沈七的心头变得越发复杂。
    “是想要牺牲我，来换取十年的缓冲期吗？”
    沈七明白，大部分人在听到雷王的一番言语后，他们已然心动，只是他们还需要维持最后的脸面，于是没有人开口。
    陈老的神念是何等的庞大，人族驻地内突然变得诡异的气氛，又怎能不引起他的注意？他心中感到了一阵阵寒意。
    眼前的少年究竟是做错了什么？不，他不仅没有错，相反，他还有功于人族，可是此刻的场景确实让人如此的痛心。
    “若是与我一人的性命，莫说可以换得整个人族十年的太平，就算是十天，我也在所不惜！古境统领，还请为大局着想！”
    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了，这是一位身着戎装的将领，他手中紧握的长矛闪着冷光，本来威严十足的面孔，在这时显得不是很自然。
    这将领毫不顾忌自己的嗓门，他知道底下有很多人都和他想的一样，即便是有些难为情，这些事总要有人开口。
    当然，偌大的人族中又岂会没有血性之人？如此荒谬的交换，在大多数人看来都是极度羞辱的事情，又怎会没有反对之人！
    “你这个软蛋给老子闭嘴！人族战士没有战死，反被自己人给逼死了，这是何道理！什么时候我人族的太平需要靠别人的施舍？”
    一个壮汉裸露着上身，争得面红耳赤，他将目光注视在先前发话的将领身上，对其一脸鄙视。
    那人族将领面色发红，虽然自觉理亏，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
    “本只是为了人族的未来而考虑，没有一丝私心，我知道这对于古镜统领来说非常不公平，但是我想古境统领一定能够理解！”
    沈七感到一阵无言，他看向周围的眼神逐渐变得冷漠，可是最后也变成了一丝无奈。
    “你们都是这样想吗？也是，这是多么划算的交易啊。”带着平缓的语调，沈七自嘲道，他没有表现出愤恨与委屈，这是心底有一丝无言的叹息。
    这是何等悲凉的场景，看着身影落寞的沈七，他眼里掩饰不住的失落，这样的事情出现在人族的英雄身上，这是何等的残忍！
    有人垂泪，眼中带着愤慨，若是今天真的将沈七交给了蛮族，人族民心必将动荡。
    “古兄弟，你莫要听那狗贼胡说，我人族是有血性的种族，又怎会做出此等不义之事，就算是战死，我也不会同意这门肮脏的交易！”
    “对，若是今天我们把你交出去了，我们余生又怎会过的安宁？”
    ……
    此起彼伏的吵闹响起。沈七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他突然想哭。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自己身上背负的东西，虽然也因为如此，他早已将所有的情感压下，不敢向外透露一分一毫，此刻遭遇此等场景，他百感交集。
    “若是可以，还是将我交出去吧。”
    沈七沉默了良久，他最终还是做出了这个决定。只是可惜，他注定不能够完成自己的使命了，村民们的血仇，自己是没有机会报了。
    听到沈七说出的这句话，全场都安静了下来，有人不甘，也有人窃喜，但是这一刻的主角终究是作出了决定。
    陈老的神念一直笼罩着驻地，只要这少年说出一句不愿意，他发誓自己绝对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保住这个少年。
    可是没有想到，沈七居然先一步进行了妥协，这让他感到一丝欣慰的同时，目光也逐渐变得复杂。陈老的神情落寞，看向雷王的眼神中多了一分杀意。
    “为众人抱薪者，却使其冻死于风雪之中，这该说是我人族的无能，还是悲哀，亦或两者都是吧！”
    沉默了良久，陈老对着雷王说道，“你发誓吧！三日后，来拿人！”
    “若是他死了，有朝一日，我定要整个蛮族为他陪葬！”
    很快，陈老的身影消失在了战场，他已无颜站在这里，甚至他也无颜面对整个人族，自从与蛮族开战以来，这绝对是他印象中最糟糕的一天。
    “这就不劳陈老操心了，既然你人族这么爽快，那我便等上三日！”雷王放声大笑，只是传到人族耳中，难免显得有几分刺耳。
    人族震动，整个疆域都显得人心惶惶。
    人族与蛮族达成的十年缓冲期，竟是牺牲了一个人族少年换来的，想想便让人不寒而栗，难道人族已经沦落到这种地步了吗？
    在人族，陈老的威望第一次如此受到了强烈的冲击。
    不管过程如何，陈老毕竟是明面上的人族领袖，这件事的抉择终究还是要靠他来决定，只是没想到这份结果却是如此的让人失望，至少在普通民众看来便是如此。
    沈七终究还是上路了，他站在人族驻地的最高处，最后俯瞰了一眼人族的疆域。
    虽然他不是来自罚地界的人族，但是这段时间他也曾将自己完美的融入进来过，虽然时间不长。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该走了，此次一别，无论是生是死，他知道他都不会再轻易返回这里了。
    “前辈，请开城门！”这一刻，沈七腰杆已挺直，他带着一份自己独有的傲气，准备只身前往战场。
    一个老兵带着复杂的眼神，深深的看了沈七一眼，“孩子，保重！”
    身后，人影绰络，他们都来为沈七送别。“古统领，保重！”
    “吱~”刻满了符文的城门打开了，沈七身影很快落入了其中，直至走远。
    只见他向着前方大喊道，“古某来了，蛮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