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季节》第五十六章 较量，存活

    卓无双音调逐渐提高，口中所说的每一个“战”字似乎都饱含绝代风华之意，略带悲壮，却也不失豪迈。
    雷王双手摊开，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似乎有一颗小树苗从他掌心出现，周遭有雷电和鸣，在场之人的眼界都非比寻常，就算是看不出这里面究竟蕴含着怎样的能量，但也可以推断出这道神通绝非平凡。
    众人看向卓无双的眼神都有些复杂，此等威势之下，他又如何能够抗衡？似乎每一个人心中都已经有了答案，这是一场死局。
    卓无双此刻思维清晰，达到入微境界的他已经可以做到在战斗中保持绝对的冷静，只见他不紧不慢的伸出双手，未曾见到有灵力波动，他手指微屈，在前方比划出了一道圆弧状的残影。
    周围的空气突然变的温润，随着扑面而来的雨滴滑落，一道凌厉的杀气，从他身体内传出。虽然他面庞之上沾染了点点水珠，但是不得不说，此刻的他已经将此生中最可怕的力量展露在世间。
    此刻，雷王右手食指向前点去，他掌中积蓄已久的能量如同潮涌一般，向着卓无双奔腾而去。
    “吾来到人世间已有三十四载，自此时此刻才知晓前路，终悟得滴水剑道。”
    略带渺茫的声音从卓无双口中吐出，一股压抑已久的力量从他身体内传出，他周身经脉发出异响，身体各处都已布满了血丝。卓无双的寿元开始急剧缩短，他的身体本来因为修为而带来的提升逐渐变得薄弱，一袭黑发在瞬间便被白色侵蚀。
    雷王动容，“竟要倾尽所有，就为挡住这一招吗？卓无双，你当得上是人族英豪！”作为修士，又有几个人敢于倾其所有，升华一战！这近乎不给自己留后路的打法，就算是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也不见得有几个人拥有如此莫大的魄力。
    在卓无双身后的众人更是目眦欲裂，没有人能够看到这一幕无动于衷，一股悲壮凄凉的气息将众人笼罩，他们开始不自然的颤抖。
    沈七内心积攒了一股无名的怒火，他知道自己不是伐地界的生灵，但是看到眼前这一幕，他的眼眸渐渐湿润，虽然他的阅历注定了他的心智不可能停留在同龄人之上，但是他的本质也还是一个充满热血的少年。
    “滴水剑道，绽放你的光芒吧！”卓无双剑锋向前，长剑之上似乎勾勒起了一卷水墨画，画卷展开，无尽的剑光喷吐而出，在半空中凝聚成一道道雨幕，一下子朝着雷王轰去。
    只见无比灿烂的光华，在半空中划出一条炫目的刀痕，随之又变得黯淡无光，恐怖的气息却是丝毫没有因此减弱。
    可是随之的一幕几乎让得众人的如坠云间，雷王丝毫也不施加防御，任由那一道道剑光化作的雨幕不偏不倚的打中自己的身躯，剑光破碎的声音清脆入耳，却也让得众人不寒而栗。
    “怎么可能！就算你高我一个大境界，也不可能如此轻松的接下我的滴水剑道！”卓无双难以置信的看着如同魔神一般的雷王，他的心境再也不能保持平静，雷王深不可测的一幕已经让他感到了绝望。
    这时，雷王发出了一声轻咦，“区区法则碎片，来了还想要走！”那一道由卓无双劈砍而出的滴水法则碎片似乎有灵性一般，它开始扭曲起来，隐隐想要没入虚空之中。
    “法则有灵，这也是知道这必亡的结局想要自我逃去吗？”卓无双面如死灰，他的眼睛直盯着那道法则碎片，“你是我修行了一生的道果，若是能够留存，也好，也好！”
    法则有灵，能自归于天地，这是修行界的常识。可是让众人没有想到的是，雷王竟大胆到不想让法则回归天地，他直接伸出左，竟是生生朝着法则的碎片抓去。
    “咔嚓”，一股类似于玻璃破碎的声音响起，那道不规则的碎片直接在雷王的手掌上割裂开，鲜血顺着伤口狂飙。
    被法则之力所伤，绝对不可小事，即便卓无双所施展出的，那道及其不为完全的法则碎片。自古至今就没有多少修士敢于直接手抓法则，毕竟每一道法则都是天地间道的承载，即便是破碎的法则，也可以修士造成不可弥补的损伤。
    “哪有人直接用手抓的啊，那不是找死么？”但是更让人没有想到的是，雷王并没有被法则割裂而死，他掌心的鲜血虽然忍不住的狂飙，模样惨不忍睹，但他的气息却未曾弱了一分半点。
    法则碎片似乎也是受到了惊吓，逃窜一般的引入了虚空之中，自此不知所踪。雷王的眼神带着嗜血的光芒，还有一丝可惜的神色。
    “你就是一个疯子！”卓无双止不住的摇头，嘴角有止不住的血，咳嗽声不断，众人的视线再度集中在他身上。
    原本风华绝代的卓无双，被誉为人族最有希望挑起大梁的强者之一，竟然在一夕之间被毁的彻彻底底。看着他那满头白发的情形，每个人的喉咙都似乎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雷王看向卓无双的眼神也有些复杂，卓无双对自己的评价他毫不在意，没有人知道他为了获得力量，都付出了什么，漫长的岁月已经让他已经习惯了这种疯狂的修行。
    反倒是看着面前这一位近乎陨落的人族天才，他心底有一丝莫名的压抑。“能够让老夫敬佩的人不多，卓无双，你算一个。可是现在，你又拿什么来挡我的第三招呢？”
    是啊，现如今的卓无双经脉寸断、寿元骤减、道基破损，他的身体状况甚至连一个凡人都所有所不如，他已经不可能阻挡的住雷王。
    众人悲戚，不知是为卓无双，还是为自己接下来的遭遇，现场变得一片死寂，这本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杀局，又怎会给人留有生路？
    “嘿嘿，我既然答应了前辈要接下第三招，又岂会没有想到现如今的局面？前辈大可施展第三招！”卓无双再次挺直了腰杆，虽然身躯已经破败不堪，已经不可能有再战之力，但是他依然气势如虹，豪气冲云。
    雷王摇头叹息，“如此大好男儿，真的令老夫钦佩！虽然你我敌对，但我不会对你赶尽杀绝！你走吧，带着你身后的人走，这场赌约，算你赢了！”
    卓无双有些诧异，他知晓以自己现如今的状态，绝不可能挡住雷王施展的第三招。两族之战，无关对错，就算是雷王将他们这行人全部斩杀，也是理所当然的，可是没有想到等来的却是这样一个结果。
    “多谢前辈垂怜！”虽然结果有些让人出乎意料，卓无双自然也是坦然接受了，他身后这些人能够不死，对于人族来说自然是好事。
    随后，卓无双对着雷王的背影抱拳，在众人的搀扶中离去了。
    “卓统领，我一定找家族要最好的疗伤圣物给您！”
    “卓统领，你再撑一撑，马上到了两族战场中的人族领地，那里高手如云，一定有人能够想办法医治你！”
    ……
    卓无双被众人簇拥着，每个人他的目光都是那么的真诚、充满尊敬。他们知道，此行能够活下来的原因究竟是什么，而且他们也打心眼里尊敬他——这个为人族贡献了自己一切的长者。
    “好啦好啦，修为没了就没了嘛，至少你们活了下来！我已经是一个废人了，不用在我身上浪费资源，只要你们能够在战场之上多杀一些敌人，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卓无双苍白的面孔上挤出一丝笑容，看上去丝毫没有感到失落。
    “卓大哥，我……”在这一行人中，卓无双对沈七帮助良多，他们的关系绝对算是最好的，此刻，沈七的情绪复杂，竟是一句话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
    卓无双抓住了沈七无处安放的手，他的目光澄澈，他能够明白眼前少年想要表达的一切。
    看着四周少年们对他的关切充满的真情实意，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
    待到卓无双一行人离开了约半柱香时间，此前打斗的地方有一股暴虐的力量轰击在四周，一座座山丘崩毁，大地四处都是深浅不一的沟壑，其间还有未曾消失的雷电法则。
    一道衣衫褴褛的男子处于能量的中心，他口中发出凄厉的嚎叫，似乎经历着常人无法想象的折磨。
    “法则不愧为法则，倒是老夫拖大了，没想到有那小子施展出的区区一个法则碎片，竟然也能让我伤至如此！这天地之威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够冒犯的！”
    男子的面容逐渐清晰，一张年轻得过分的面孔从肆虐的能量中心走出，一双妖异的瞳孔有着嗜血的光芒，这正是雷王。只是此刻的雷王，状态明显比刚才多了几分诡异，那一丝丝可怕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雷王喃喃自语，“这天道还真是让人厌烦！驾驭在众生之上的存在，待修为足够，我倒想要见识见识，你凭什么如此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