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季节》第五十二章 焦黑的土地

    高空之上，一只巨形黑影快速掠过，其上有若隐若无的人影飘动。
    这是一种被驯化的飞行妖兽——疾鹰。疾鹰的背部相当平坦、开阔，一头成年疾鹰一般都足以容纳数十人，其双翼张开之时足以遮云避日。疾鹰背部所站的众人正是从清风城内出发的沈七一行人，准确的来说，其中大部分是清风城选出的一众统领。
    “驰骋在天际，这种体验是何等的痛快！不知道我几时能够不依靠外物而飞行……”沈七眼前的视野内，有景物不断晃过，沈七向着下方俯视，带给了他极致的享受。
    沈七虽然内心震撼，倒也是不动声色，他已经习惯了在不经意间隐藏自己的真实情绪。那日，沈七的神念在天行门内也曾有过一次在空中的经历，只是那样的速度显然不是他的修为能够理解的，算起来，这也是他第一次在高空中俯瞰下方。
    “这是你们以清风城的名义上战场，也是以人族的名义上战场！我不希望你们其中任何一个人倒在这片土地上，但是我更不希望你们在战场上逃避！”一道青衣剑客的身影站在疾鹰的颈部，这个位置微微的逆着光，带着几分沉重的感觉。
    “自然如此，我等既然决定从众人中走出，这已经不仅代表着自己，更是代表着人族，就算是情况再度恶劣，也不容我等退缩！卓大人大可不必担心！”一个魁梧男子的话音中气十足，他的面庞有两道明显的刀疤，面孔微微蠕动。
    “泰辰说的对，蛮族之人强横霸道，但是我人族又岂是软柿子？”有人立马便回应，对此，众人皆是点头以表认同。
    “理因如此！”沈七不善言谈，虽然他并非罚地界的生灵，但是作为一个同为人族的立场，他的心中也是默默有所回应。
    ……
    看着这群情激昂的一幕，卓无双也不再多说什么，他作为此次出行的引路人，原本他的任务就只是带领着一众统领先行前往两族战场，对于这些人之后的事情，他倒也不至于会干涉太多。
    疾鹰的速度很快，却没有太大的颠簸，众人感觉并没有过多久，目的地已经要到了。
    视线中的一切都变了，一道宽广无垠的战场出现在众人眼前，疾鹰飞行的高度开始下降，没过多久，沈七一行人便重新踩在了陆地上。
    四周一片灰暗，脚下的土壤早已成了红褐色，隐约可以看见无法凝固的鲜血在其中滚动，大大小小的土坑毫无规律的陈列在这里。战场四周浓烟滚滚，以至于上空的阴霾都无法散开。
    “这场战争是何等的残酷！我羽博一在此发誓，这一战，这些鲜血便是我的归宿！”作为率先便在统领之争上取得一方席位的羽公子，自然也是在沈七一行人之中，本来这一路上他的面色几乎都没有什么变化，近乎已是喜怒不形于色，然而这时候的他，情绪竟是在顷刻间便是失控。
    众人默然，他们没有人能够感受到羽公子此刻的心绪，也无法理解这从小便在盛名之下成长而起的羽公子，在此刻为何暴怒？但是能够明显的感觉到的是，到达这里的一瞬间，他们中的每个人情绪中亦是多了一股压抑。
    “我上次来时，这里还是完整的。”略显嘶哑的低吼声响起，卓无双的面色阴沉，他的面庞中明显压抑着一丝丝怒火，众人肃然，却是在心中又平添了一丝沉闷。
    不由自主地，众人抬起头，在他们的眼中，此刻的天空暗沉得可怕。
    然而很快，卓无双便是收敛起了情绪，他知道自己此刻最重要的任务便是将身后的众人带往战场，这也是他为数不多能为人族所做的。
    卓无双作为人族比较年轻的元境修行者，他与蛮族一次次的拼杀中，深刻意识到在此等大势之下，个人的力量终究太过薄弱，他们需要人族更加旺盛的再生力量。
    两族建立起了一个两族战场，这本就是双方做好了旷日持久消耗的打算，可以说双方都没有把握在不元气大伤的情况下打赢这场战争，那么，在此夹缝中便构建成了一个年轻一代飞速发展的成长空间。
    卓无双转过身来，他面对着众人的目光，他的神情开始变得耐人寻味，他的脑海在极短时间之内浮现出了种种画面，这些便是他人族的希望。
    “如果我们直接去一线战场，你们怕不怕？”卓无双声如响雷，时至今日，他终于在此刻诞生了紧迫感，他迫切地希望年轻一代能够成长起来。
    众人似乎受到了他此刻心绪的影响沈七紧随其后，只是他能够明显的感觉到身前之人的步调逐渐变得缓慢。
    众人没有看见的是，卓无双眉宇中不知从何时开始逐渐充斥起了迟疑，甚至于还有一丝不知从何而起的忌惮。
    远处留在原地的疾鹰发出了不安嘶鸣，它的瞳孔收缩，对着沈七一行人所在的方向摆出了警戒的神情。
    沈七感到一丝不安，面前所有的一切都隐隐暗示着一个不好的结果，在他看来，此刻退去便是最正确的选择，可是真的能退吗？沈七暗自摇头，或许这便是两族战场凶险之处的表现吧，也许是自己想多了。
    卓无双有些迟疑，那种一闪即逝的不安让他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但他还是决定带着队伍向前走去。
    沈七虽然作为队伍中境界最低下的一员，但是因为他违反常理地开辟出了一丝神念，他的感知能力已经不能以寻常看待了，在他的感知中，前方的土地就像是被强大雷电轰击过一般，焦黑色覆盖了原有的面貌。
    “雷电轰击土地也会造成像木头一样的效果吗？”沈七不由发问，他的目光看向卓无双，突然问道。
    卓无双心中一暗，“古兄弟，你可是看到了一片暗黑色的土地？如果是这样，那就麻烦了！”
    “为何？”沈七不解，但是听着卓无双的口气，他的神色也变得更加谨慎了。
    卓无双似乎陷入了一种可怕的回忆，他并未及时回答沈七，反倒是一旁的羽博一突然张口道，
    “我向卓大人所想说的应该是蛮族中的雷王吧，据说就是蛮族中人也极少有人知道雷王的真实姓名，他是蛮族中的无上强者之一。世人皆知晓蛮族之人不通法则，肉身成圣是他们一生的追求，但是也有少数蛮族因天生体质亲和大道，从而精通法则之力，而雷王便是其中雷之法则的代表人物。”
    沈七静静的听着眼前之人的叙说，传闻中，羽公子博闻强记，倒是不虚，只是从他口中所冒出的雷王，让得沈七皱起了眉头，他示意羽公子继续讲下去。
    “原本，雷电轰击在土地上甚至是不会留下太多的痕迹的，可是传闻中雷王的雷电法则比常人所认知的雷电法则更加可怕，他的法则所过之处，万物就像是被天火炙烤了一番，就算是土地也会呈现出焦黑之色。”
    卓无双回过神来，他看着口若悬河的羽博一，倒也是没有觉得羽博一知晓这些隐秘有何不妥。
    想到他印象中的雷王，他不禁叹道，“没有人知道雷王是怎么做到的，总之他是一个极为可怕的强者，所以说，古兄弟你所说的焦黑土地是在哪里看到的？直至目前为止，人族疆域内绝对没有这一景象。”
    “也就是说，只要有焦黑土地出现，就是意味着雷王的出现？”沈七渐渐地明白了过来，他心中一惊，“雷王！这么说来，他如今便在附近活动？”
    看着四周惊疑的目光，他将在前方感知到的景象说了出来，只是此刻，他感觉到四周的目光开始变得格外的异样。
    有人窃窃私语，“这小子是精神错乱了吧，在场众人的境界哪个不比他高，甚至还有到达元境的卓无双大人在，没有人可以感知到他所说的一幕，他还真当自己天赋惊人？竟然在这里哗众取宠。”
    “对呀，在我们的感知中并没有这小子口中所说的景象，那岂不是意味着这小子的感知能力胜过我们所有人？”
    “年轻人说话就是不负责任……”
    ……
    沈七挑眉，他也没想到，自己将自己所感知到的的一幕当众说出会引得如此大的反响，他自然明白，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境界过低。
    卓无双看着眼前闹哄哄的一幕，不由有些恼怒，“安静！我相信古兄弟不会无的放矢，众位，在擂台之上时，古兄弟的实力大家也是见识过了，觉得他的境界低下而小看，不觉得可笑吗？”
    众人见卓无双不悦，自然不敢触其锋芒，他们纷纷陷入了沉默，只是心中对此还有些许不屑。
    “某些修士作为天资卓绝之辈，他们的战力可以轻易的超出本身境界，但是卓大人也会觉得一位太清之境的修士可以在感知上超过在场的诸位吗？”章程来历不凡，倒也不至于惧怕卓不凡，章程的声线中带着一丝蛊惑的意味，对于沈七所说，在他看来这一切无疑是嗤之以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