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们来继续接听观众热线。”
嘟嘟几声,对方利索接通。
尚芷洛扬起官方笑意道,“您好,我是尚芷洛。”
“我是时曜。”
喔——
台下一片唏嘘声,尚芷洛握紧话筒,不想耽搁拍摄进度,只好硬着头皮道,“请问时先生有什么事想咨询?”
“我错了。”
他的语气近乎哀求,沙哑的声音极近哽咽。
“时先生,您答非所问,请不要占用热线时间,再见。”
官方语气,饶是朱静想要问她一些私人问题这时候都不好下嘴。
她看向莫旋,莫旋立刻懂了她的意思,叫台下的工作人员挂了电话。
空气中弥漫着微妙的气息,尚芷洛笑了笑,淡然道,“请导播为我们接通下一位粉丝热线。”
嘟嘟几声,电话接通,尚芷洛还未开口,对方已经先发制人。
“宝宝,今天所有的热线电话我都包了,你理理我好不好。”
“……”
“我都听你的话跪在外面了,怕你看到我心烦,宝宝…”
尚芷洛额间划下三条黑线,摆摆手,直接让工作人员挂断电话。
电话环节就那么过去,朱静问了她许多问题,偏偏她都答非所问,一颗心跑了老远。
整体录制很精彩,尚芷洛为表歉意告诉朱静可以回答一个比较隐私的问题后,休息途中十分钟时间,她抽空看了看手机,都是桓辰烜的来电显示,刚准备来电话,门口喧嚣声响起,就见阿三从人堆里走到她面前语气恭敬又焦急,“尚小姐,快请您出去看看,少主他…”
心里咯噔一下,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话没听利索尚芷洛就拔腿走出演播厅,看到眼前的景象胸口一痛。
保镖站满整条长廊,桓辰烜和时曜两人正在对峙,不巧的是桓辰烜直面她,余光看到那抹身影走出,他心声一计悄悄在时曜耳旁不知说了什么,他阴沉的脸色瞬间崩塌,挥拳朝他脸上打去。
啊——
莫旋站在她身旁叫出声,惊讶捂唇。
“尚芷洛是我的,你休想和我抢。”
桓辰烜脸上肿起大片,他抬手擦去唇角的血腥,眼底戏谑明显,直勾勾看着他分明就是挑衅。
“你知不知道挑衅我的下场?嗯?”
时曜不以为然,拿过保镖递来的黑鞭,刀削般精致立体的面庞涌起滔天怒意,对他刚刚的挑衅不能释怀。
“黑鞭——”
他咬牙切齿说出两字,保镖上前恭敬递给他,时曜单手拿起黑鞭,修长的身影缓缓靠近他,阴翳的眸光恨不得将他撕碎。
“收回你刚刚那句话。”
“不可能。”
桓辰烜笑着回答,无奈耸耸肩,“大哥,你扪心自问你的良心,为了芷洛你到底真正的改变了多少,全天下最没资格说会好好爱她的人就是你!”
这句话彻底激怒他,不曾看到身后那道纤细的身影,他想也不想扬手一鞭。
尚芷洛奋力跑过去挡在桓辰烜身前,眼里满是决绝和怒意。
落下前夕,桓辰烜立刻将她紧紧护在怀里,身子侧向一旁。
唰——
一鞭利索落下,桓辰烜抱着她的身形不禁晃了晃。
尚芷洛抬眼看他,却发现他一直看着自己。
勉强笑了笑,俊脸瞬间苍白,尚芷洛从他怀里挣出,双眸通红,说话有些颤抖。
“桓辰烜,你他妈疯了!”
手中的黑鞭落地,时曜浓眉紧蹙,看到她薄唇勾起笑意,沙哑的嗓音开口道,“宝宝,你——”
啪!
清脆的声音响起,时曜无懈可击的侧颜偏向一旁,他眼底满是不可思议。
“时先生,这一巴掌是我代替桓辰烜还给你的,希望你好自为之,以后无事不相见,有事更不要见。”
她担心桓辰烜的伤口,急匆匆和朱静说明情况而后离开。
他洁白的衬衫泛起血迹,尚芷洛不时催促司机去医院,桓辰烜看她焦急的样子心底一暖,叫司机掉头回他居住的公寓。
“你开什么玩笑,不去医院怎么行?”
尚芷洛反驳他,却被拉入怀中,近距离接触能听到他砰砰的心跳声,莫旋朝她坏笑,她慌忙从他怀里挣出,没好气道,“如果不去医院伤口感染了怎么办?”
“家里有医药箱,你帮我上药,没事的。”
房车开进某高档小区,尚芷洛顾不上有没有什么狗仔,和莫旋一起搀扶他走进。
紧跟在他们身后到达的某辆跑车缓缓停靠在房车后,时曜看着她走进的身影,心犹如抽丝剥茧般痛。
手机振动,他看了眼来电显示,是幼儿园座机号,随即接通。
啼哭声传来,双眸瞬间阴翳,他还没说话,耳旁便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声,“爹地…小海豚难受…”
“告诉爹地怎么了?”他耐着性子轻声哄女儿,一脚踩下油门驶离原地。
小海豚哽咽着说完事情全经过,直至挂断电话胸口涌起的怒火都不能平息。
“爹地,有人说我不是爹地妈咪的亲生女儿…”
“他们说我是捡的…”
小丫头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时曜握着方向盘的关节泛白,隐晦光线下那张英气逼人的俊脸覆上冷意。
飞速飙到幼儿园,园长看到他的瞬间双腿发软,硬撑着走到他身边开口道,“时…时先生,您来了…”
他犹如鹰隼的眸锋利扫过众人,一抹小身影踉跄向他跑来,抱着他修长的腿哽咽,“爹地,妈咪怎么没有来…他们说小海豚是捡来的,呜呜…”
时曜单手将她抱起,轻声哄她,“告诉爹地,谁跟你说的这些谣言?”
小丫头满脸泪痕,看向不远处园长和其他几个早教老师。
“爹地…是他们。”
顺着女儿指过去的方向,他目光直勾勾盯着几人,唇角噙着冷笑,“解释。”
命令一下,园长擦了擦额间的冷汗,胆怯道,“时先生…我们也是有口无心…听说了一些传闻,对不起对不起,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几人纷纷求饶祷告,时曜浓眉紧蹙,面上仍旧清冷,完美无瑕的侧颜散发着瘆人的寒意。
“几位的意思,事情过去就过去了?”
他开口反问,园长差点为他跪下,伸手啪啪抽了自己几个耳光,“时先生,我们再也不敢乱说了…”
两年前自从得知了小海豚不是他亲生后,对她的爱更深了许多,在他看来,他既然已经到了时家,就一辈子都是时家人!
女儿在他怀里哽咽了许久,小手揪着他的衬衫,嘴巴撅着,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声音软绵绵道,“爹地,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时曜宠溺吻了吻女儿的小脸,生硬的轮廓瞬间柔和。
“不可以听别人乱说,你这辈子都是爹地和妈咪的心肝宝贝,爹地也一定不会放过那些说闲话的人。”
园长双腿瞬间一软,身后几个老师同样脸色颓废,不敢多言语。
等他抱着孩子走后,阿三来了一趟幼稚园,向他们传达时曜的命令。
“查封幼儿园是一,第二,送各位出境。”
这已经是时曜手下留情许多后做出的决定。
她说她不喜欢他暴虐的样子。
好不容易安抚好女儿的情绪,他在Shine会所订了宴席,叫了霍晨他们吃饭,原本想给尚芷洛打电话说女儿的事,脑里又浮现起桓辰烜的模样,黑眸迸射出冷意,而后深深叹息一声,带着无尽的落寞。
*
“你这样怎么去谈合作?改天再说吧。”
尚芷洛轻轻将他推回床上修养,那一鞭不轻不重,休养两三天是必须的。
桓辰烜躺在欧式大床上无奈摇头,看着身上缠绕的绷带,打趣她,“尚医生,既然你这么会包扎,麻烦你后面两天也多多照顾一下我。”
尚芷洛刚挂了电话,特意为他找了家庭医生,听他这么说不禁翻了个白眼,“得了吧,我担心的病情,所以专门找了一个可以照顾你的人,是陆离的同门师妹,叫栾清悦,她人现在在Y市大医院门诊部实习,她已经答应了。”
“啊?”桓辰烜从床上蹦起,扯了扯伤口,他疼的皱眉,“你怎么不跟我商量!”
“跟你商量什么?嫌清悦是个女孩子?”
尚芷洛失笑,为他倒了杯水放在矮几上,“你没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
这么一说他确实觉得有些熟悉…
看到他陷入回忆,尚芷洛直接道,“她是栾弈的堂妹,G大毕业,人很优秀的。”
桓辰烜点头,见推也推不掉,只好勉为其难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其实他还想跟她单独相处,培养一下感情来着…
转眼快到六点,他给正华的人打电话说自己有事走不开,好在他时家三少的身份管用,不然准被拉进黑名单。
为他煮了些白粥配小菜,吃的清淡些有利于伤口痊愈,将托盘放到床边,尚芷洛从沙发上拿过女士包包就要带着莫旋离开。
“怎么这就要走了?”
桓辰烜惊呼道,“你就不能等栾清悦来了再走?”
尚芷洛摇头,朝他笑了笑,“小海豚让我接她放学的,已经迟了,我先走了。”
出了电梯间莫旋盯着她不放,尚芷洛摸了摸脸上轻笑一声,“我脸上有脏东西?”
莫旋摇头,嘿嘿一笑,“洛姐,其实我能看出你是故意想快点离开辰烜哥的。”
尚芷洛有种被揭穿的尴尬,伸手在她额头上轻轻拍了拍,“以后正事有这么上心就好了,死丫头。”
两人走出电梯,尚芷洛这才想起还没跟栾清悦说地址,不想麻烦陆离,只好想着等接到女儿以后再打给他。
先回工作室开车,她和莫旋就此别过走向停车场,这辆红颜色的奔驰小跑是她赚了钱后购置的第一部车,不知怎么就想起和尚家的矛盾,头痛病又犯,她晃晃脑袋走向车位。
雨刷器上卡着一封淡粉色的信封,她环顾四周没人,俯身将信封拿下拆开。
血红色的骷髅画在纸中央,打了一个大大的叉,她的名字赫然出现在上面,后面还跟着一句话。
尚芷洛,你不得好死!
满页都是尚芷洛,你不得好死这句话,她惊愕看着纸面,随手塞进包里。
生死这种事她一向看得开,如果真的没办法避免不了危险来临她倒是真的不会怯懦。
发动跑车几秒驶离原地,距她不到一百米的地方,戴着黑色鸭舌帽的女人被帽檐遮住大半张脸,看不清五官,干裂的唇角勾起冷血的笑意,良久,她掏出电话拨出号码。
“动手。”
“咦,怎么还没有打放学铃声?”
尚芷洛看着幼儿园大门前空无一人,和平时相比有些奇怪,想了想她将车停在停车位上,随即拿着手机下车。
吱呀一声,大门应声响起,她缓缓走进,清澈动人的嗓音开口道,“有人吗?”
回声在园内响起,她继续往里走,看着眼前开阔的景色,石头铺设而成的小路直直通向花园中央的凉亭,压下怪异的念头她直接走向教学楼。
难道是看错时间了?
不可能啊…她反复确认时间,走进教学楼里。
偌长的走廊只有高跟鞋与地板交汇的清脆声,她拢拢大衣,双手插入口袋,径直走向女儿所在的幼儿班。
透过落地窗前向教室望去,教室摆放的座位上空无一人,她掏出手机正准备拨打电话询问园长,瞟向屏幕上方才发现满格的信号消失不见。
Shit!
暗骂一声,她迅速走出教学楼,等尚芷洛重新走回大门前,门上两个锁链直接将她的路切断。
她用力晃了晃门,确认锁链是在她走进后才锁上的…
园里应该还有别的人!
眸光瞬间锋利,她看了眼不算高的围墙,唇角噙着笑意,随即脱下外套做了个热身运动。
高跟鞋东倒西歪的和外套躺在地上,她一脚踩上冰冷的墙面,浑身倒抽一口气,咬牙向上攀爬。
怎么回事?怎么动不了?
尚芷洛看着自己的双手牢牢粘在墙面上,一股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她暗叫一声不好,可已经来不及。
幸好只踩了一只脚上墙,距离地面不是很高,她使力拽了拽,脚心离开墙面,掌心传来剧痛,尚芷洛无奈看着自己粘牢的双手,一时想不出办法。
夜幕来临,深秋的风毫不留情吹过,尚芷洛双脚轮番换着踩脚背,双手仍然在墙上一点办法都没有。
不清楚园内到底有多少人在等她,也不清楚他们的陷阱在哪儿,尚芷洛咬牙,闭眼使力试图将手从墙上拽下,身后这才悠悠传来声音,混着变声器,不男不女。
“尚小姐,别费力气了。”
尚芷洛停下动作,微微侧目,看着不远处一身黑衣穿搭很像男人的女人,她不以为然,冷笑一声道,“如果这位小姐是跟我有仇,那么恭喜你有了报复我的机会,否则,你的下场将惨不忍睹。”
小姐?
她愣了几秒跳过这个话题,狂妄笑出声,“少装蒜!”
“尚芷洛,这笔账我是代人向你算的,不得不说你是个福星,身边围绕着太多想要保护你的人,挑机会下手太难了。”
“不过你放心,今天这笔账我会温柔的慢慢跟你算!”
她悠哉踱步走来,尚芷洛咬牙使出全身力气,在她靠近的前一秒,双手蓦然脱离墙面,掌心血流不止。
东区三年,功夫到底不是白练的,她抬腿一个横踢对方敏捷躲过,两人过了几招那人明显敌不过她,接连败退。
地上刺骨冰冷,她垂眸看着已经冻僵的双脚,这会无论如何是穿不进去高跟鞋了,额间划下三条黑线,她嘶了一声,正准备上前打她个屁滚尿流,不料那厮竟然直接跑了。
冷风袭来,她懒得再追,返回放外套的地方将手机拿出,掌心刺骨的痛意袭来,她颤抖着划开屏幕,不料还是没信号。
晚上七点半,尚芷洛随意裹着外套在瑟瑟发抖的园内穿梭,原本想去教学楼避寒,不料所有的楼层都上了锁。
她走去凉亭,原本夜晚还灯火通明的幼儿园不知今天为什么黑灯瞎火,尚芷洛叹了口气,根本瞧不见自己手上的伤,只觉手已经快速肿起来,脚也已经肿的跟那谁的脚一样。
谁来着?
噢对,赤脚大仙。
她怔楞坐在圆凳上,高跟鞋直接扔在了门口,像一个需要安慰的小孩把全身都蜷缩起来,只想着快点结束。
她没什么好怕的,就只有两个致命的缺陷。
一是怕冷二是怕打雷。
说出来怕让人笑掉大牙。
冷风呼呼的吹过,她牙关打颤,连话都说不利索,依稀记得今天在工作室看天气预报时,说Y市今天好像会下雪。
*
“阿源,你怎么没带着子衿一起吃饭?”
包厢内,几人坐满一桌纷纷调侃着时源,他酒意微醺,仰头喝下杯中的红酒,悻悻道,“别提了行吗,你们一个个打趣我做什么?”
这话一说出,大家顿时明了,忙安慰他不会有过不去的坎云云。
时曜怀里的小家伙心情大好,接连喝了两碗水果粥,浓密的睫毛像蝴蝶扇动翅膀,一双炯炯有神的眸看向时曜,小嘴嘟起道,“二舅和舅妈吵架就算了,怎么连爹和妈咪也吵架,小海豚不开心,什么时候才能看到你们和好如初的样子?”
她刚说完一桌人噤声,时源听见舅妈两个字,俊朗的脸上难得出现笑意,却还是被愁意占上了心头。
他和子衿刚开始便是他主动,谁曾想子衿火热的回应他后,他却又开始犹豫未来,犹豫以后的种种…都已经过去五年了,这份感情没有安全感,她在娱乐圈里徘徊,事业越来越热火朝天,对他的反应也从热情到冷淡…
谁说爱情这杯羮甜的…
栾弈和叶连城隔着十万八千里,两人没有直接的交流,眼神却不时交汇,将他吓的杯中的酒洒了几回。
时曜抱着怀中的柔软,思绪却不禁飘远,深邃精致的脸上不时漾起苦笑。
如果多挨几个巴掌就能把她换回来就好了…
这样他们五年来所受的罪就可以通通一笔勾销。
一顿饭吃的死气沉沉,搁置在桌面上的手机传来振动,时曜看了眼来电显示,将小丫头放在儿童椅上,走了出去。
“说。”
欢妈焦急的声音跨过大西洋彼岸传来,时曜浓眉紧蹙,冷声道,“慢慢说。”
“少爷,阿墨他好几天不肯吃喝,说是硬要等你回去,你走的这些天他就是象征性喝几口水果粥,别的也不吃,这样下去身体不是办法啊…”
时曜眸底敛起阴翳,垂眸看了眼毫无动静的左臂,眸色一暗,“把电话递给他。”
隔了几秒,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欢妈将手机点击免提放在站军姿的阿墨身旁,恭敬道,“阿墨,uncle找你有话说。”
男孩黯然的眸底忽然大放异彩,严肃的小脸上涌起笑意,看的欢妈一楞。
时曜开口,“阿墨,为什么不吃饭。”
阿墨听到他声音的瞬间,立刻端正站姿,说道,“等你。”
等他?
时曜眸底有些愕然,却也清楚他的性格,随即语气放软一些,“uncle过几天回国,在此期间你必须好好听欢奶奶的话,否则,每天娱乐时间减半。”
阿墨听到过几天三个字心里有些失落,却还是点头,“遵命。”
“最近有没有对功课放松?”
“没有。”阿墨最喜欢他问功课的事,小脸上扬起笑意,黑眸眯成一条缝儿,将欢妈惊讶的不知说什么好。
起初他对所有人都怀有敌意,偏偏对时曜有种亲切感,所以甘愿摘下脸上的面具。
另外半张脸的疤痕不过是装饰,他没有多解释,时曜也不多问。
犹如白瓷般细嫩的小脸上褪去严肃,终于有了几分属于孩子的天真,欢妈听到他说要吃饭,随即走去餐厅将托盘端来,还是他喜欢的水果粥配儿童餐,阿墨端端正正坐在餐桌旁,视线一直盯着手机屏幕,唇角的笑意不停。
这孩子,只有见了他才会笑,哪怕时曜对他有多严厉,他似乎都不在乎,欢妈听时曜说过,他曾经因为阿墨古怪的性格去看了医生,是典型的孤独症,稍微带些自闭症。
自此以后,他只要不忙便会从财团忙完后回庄园吃饭。
两年的相处,他已经习惯了在庄园的生活方式,哪怕再累,都不会说放弃。
他舀了两勺水果粥喝下,屏幕上的电话一直没有挂断。
时曜冰冷的眸光从远处收回,他跟欢妈说道,“监督他按时吃饭,挂了。”
“uncle!”
稚嫩的声音传来,时曜走向包间的步子顿住,“怎么?”
“阿墨,想你。”
时曜握着手机颤了颤,随即面色如常道,“知道了。”
站在原地数秒,他才那声称呼中回过神,薄唇不知何时挂上浅浅的笑意。
回了包间,小海豚正哭闹不止,时曜皱了皱眉疾步走到她身边,将她抱起,凌厉的眼神环视四周,众人脊背一凉,时源开口道,“小公主莫名其妙哭了,刚要去哄你就回来了。”
时曜点头,怀里的柔软揉了揉眼睛,哽咽道,“爹地,妈咪说她今天要去接我放学。”
“告诉爹地你哭什么?”
小海豚双眼婆娑看着时曜摇摇头,“我想见妈咪,爹地,你带我去找妈咪好不好?”
时曜点头,掏出口袋的手机拨通电话。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时曜不断重复拨电话的,一次次都是不在服务区。
“阿三!”
阿三从门外走进,恭敬道,“Asura,您有什么吩咐。”
“立刻查尚芷洛的位置。”
“是。”
饭局吃了一半,小海豚哭闹不止,时曜第一次怎么也哄不了她,心底隐约有些不安。
五分钟后,阿三满脸凝重走进,恭敬道,“Asura,工作室的人说尚小姐早就已经离开了…”
黑眸迸射出寒意,他抱着女儿站起,一手揪着他的衣领,寒意迫人,阿三不敢抬头。
“你什么意思?”
“我联系不到莫旋小姐,她的电话一直打不通…”
时曜心底忽然腾起不安,安抚小海豚几句抱给时源,正准备走出,栾弈叫住他,“我叫人去调沿途监控,阿曜你别担心,小嫂嫂一定没事。”
没事…
他继续拨通电话,可无论如何,都是一个结果。
不在服务区。
心底腾起恐慌,他蓦然握紧拳心,黑眸迸射出渗人的寒意。
“立刻给我查莫旋的位置!”
她能去哪儿,她不会有事…
一定不会有事…
皇城KTV
寒冷秋夜忽而飘起大雪,顷刻间整座城市银装素裹。
豪华包厢内,莫旋正和大学同学在舞池里跳舞,手机扔在包里,响了无数声都没人接听。
她不时和同学抢麦,争做今晚的麦霸。
气氛推至高潮,众人接着酒劲玩儿的更嗨。
哐当——
门口传来一声巨响,众人纷纷吓了一跳,朝同一方向望去。
为首男人着一身笔挺西装,银白色短发下,那张立体精致的俊脸此刻散发着森寒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时曜抬手,阿三打开灯,舞池的音乐不知何时被人关掉,众人看着他气度不凡的样子皆是楞在原地。
时曜环视周围,黑眸一深,紧抿的薄唇惜字如金,“莫旋在哪儿?”
莫旋还在发愣中,还是身边同学推了推她才回过神。
她指了指自己,向前走了几步。
时曜疾步走向她,锋利的双眸死死盯着她,“她人呢?”
洛姐?莫旋想也不想道,“今天我和洛姐分开时,她说要去幼儿园接女儿,怎么,到现在还没回去?”
时曜拳头紧握,丢下多谢两字转身朝门口走去。
“时先生!”
莫旋扬声喊住他,看着他高大俊挺的背影有些结巴道,“洛姐她。好像被什么人盯上了,今天工作室收到了她的快递,打开后…是…一箱腐烂的老鼠尸体…”
莫旋被他森冷的气息吓的噤声,不敢再多说。
时曜身躯猛的一震,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浓,浑身上下散发着嗜血的怒意。
数辆跑车并排疾驰在宽阔道路上,栾弈接通蓝牙耳机,看着平板上的画面说道,“阿曜,已经确定小嫂嫂的位置,在幼儿园。”
“她的车就停放在门口。”
时曜挂断电话,将油门踩到底。
连闯数个红灯,驶上高架,车身急速漂移,跑车已经驶出百米之外。
“等我…一定要等我…”
隐晦光线下,精致的下颚紧绷,他噙着冷笑快要崩溃。
*
雪不断纷扬落下,凉亭内,纤细的身影蜷缩在地上一动不动。
尚芷洛秀眉凝成一团,小脸煞白,冻青紫的唇蠕动几下,终究什么都说不出。
“时…。”
她用力睁开眼,脑里一片空白。
红肿的双手动了动,掌心凝结的血液已经干裂,她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时…曜…”
她意识不清醒,开始无意识的呢喃,说出来的名字反复两字。
两年的时间她忍着不要想他,可偏偏会被他吸引,发了疯收集关于他的一切。
报纸上,刊物上…
两年内他参与的所有国际峰会和金融会议,她通通剪辑成视频存在U盘里…
呵…她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他了?
这世上怎么不公平的事有这么多,她还没有惩罚他,他们还没有做好多好多的事,还没有跟他一起找到儿子的下落…
还没有告诉他其实她早就原谅他了,从见到他的那刻起,所有的怨气通通消失的一干二净,只想和他在一起。
她曾经给他写过一些话,这辈子…她远远不够…
——时时,我从没有恨过你,想念你的第一年,我曾经偷偷去意大利看你,就躲在财团门前某个角落,你穿着笔挺西装,意气风发…我发了疯的拿着手机开始拍你的相片,可为什么只有背影呢…
你说这辈子都不会让我再看你的背影,我知道我们走到今天的地步都怪我,都怪我…
尚芷洛睁开眼,用尽全身力气从地上爬起,刚迈出第一步便狠狠摔倒在地。
她垂眸看着已经肿的不像话的双脚,苦笑一声,屏住呼吸试图第二次站起。
走出凉亭,她跌跌撞撞勉强走出两步,再度摔倒在地。
“时时…”
她委屈的落泪,一滴滴眼泪落在雪地上瞬间融化。
她抬头看着漆黑的天空,看不到雪花飘落,脸上凉意阵阵。
原本以为两年已经足够坚强,遇到大小事她都可以轻易化解,可真正到某些危难的关头,她脑里不知怎么就浮现出他的身影…
太困了…
她抽泣,唇角勾起苦笑,眼皮相互打架,意识昏迷前刻,耳里传来引擎的轰鸣声。
幼儿园大门前,数辆跑车一字排开,数排车队瞬间将漆黑的四周照亮,一道欣长的身影从车上走下,阿三为首数十保镖站在他身后。
时曜阴翳的视线从路旁那辆跑车上移回,心瞬间堕入深渊。
“把门给我炸了——”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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