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所?”
苏迈愣了愣,不过随后便反应过来,钟离渐既然是钟离家之人,那住在这飞虹山庄便是理所当然,而且看去似乎地位还不低。
“这儿,已被毁了啊!”环顾一周,苏迈手中黑剑在地上点了点,颇有些疑惑。
“随我来!”少年快步走向一片坍塌的青砖下,随后用脚拨开一块块砖头,看上去,颇有些吃力。
苏迈先前猜测这钟离渐不像修行之人,此刻看这样子,似乎力气比普通人还要不如。
百无一用是书生啊!
苏迈叹了一气,随后走过去,三下五除二便将那堆青砖扫在一旁,借着钟离渐手中的火光,依稀望见脚底下有一块乌黑的石板,石板的颜色和式样应和外头一致,只不过因其它地方被火烧得漆黑,看不出原本的模样,这石板反而显得有些不一样来。
“这底下,有文章?”苏迈蹲下身,往那石板敲了敲,抬头望向钟离渐。
一阵轻微的闷响自底下传来,钟渐离点了点头,示意苏迈将那石板掀开。
苏迈见状,便要伸手去推,不料按了半天也未有甚反应,那石板颇是结实,却是纹丝未动。
“左三下,右……”
钟离渐见状,便欲告诉他开启机关的方式,却不料苏迈左按右按总不凑效,一怒之下,举起黑剑,狠狠地往下一蹉,金石交响,一个阴冷的洞口便出现在二人面前,依稀还有一丝光亮传来。
“你……”钟离渐见状,沉喝了一声,有些恼怒。
“整个飞虹山庄都毁了,这暗室留着,也不是好事!”苏迈抬起头,朝其笑了笑,一脸尴尬。
钟离渐苦笑一声,却是当先跳了下去。
呈现在眼前的并非苏迈想像中的一间暗室,却是一个很长的甬道,道路尽头有烛火摇曳,看上去,似乎钟离渐先前便躲在此处。
再往前看,却见这甬道两侧,还有数间暗室,室门洞开,却未见火光,苏迈跟在钟离渐身后,一脸狐疑,看样子,这底下,还别有洞天,却不知钟离家为何会有这么个地方,难不成,早就知道会有今日,修来避难的?
一路想着,很快便到了那火光起处。
眼前所见,是一间三丈方圆的秘室,看其中陈设,倒像是一间寻常宅院的偏厅,厅中坐着一位面色深沉的中年美妇,其身侧还立着一个两鬓霜白,满脸皱纹的老人。
“娘亲,豫爷爷!”钟离渐见到二人,毕恭毕敬地上前见礼。
“这位是……?”被称为娘亲的中年妇人,眼神有些警惕之色。
“在下鱼万之,见过夫人!”苏迈见状,忙上前打了个招呼。
女子身后的垂暮老人,眼有寒光,苏迈只觉如有风刀刮过,很是不适。
“娘亲,这位鱼兄是那人的朋友,来此凭吊的!”钟离渐补了一句。
“朋友?”妇人抬头望了望苏迈,有些讶异。
“在下自乾元城而来,日前听闻飞虹山庄惨遭劫难,便来此打听下情况,正好在外头,遇见了钟离兄!”苏迈见其神色,忙上前见礼,并自报了家门。
“你和齐丹青相熟?”妇人复又问道。
“齐庄主乃一方英豪,多年前曾有过一面之缘,却谈不上熟!”先前听钟离渐的语气,似乎对这齐庄主颇有微词,故而面对这中年美妇,他亦不敢擅自攀交情,以免一不小心,便得罪于人。
夜雪交代之事,他本已不抱希望,不料突然遇到这钟离渐,也不知为何,三言两语之下,竟得到了他的认可,并带到了这暗室之中,这妇人虽不明身份,但想来和齐丹青关系匪浅,对这飞虹山庄之事,自然很是熟悉,自己若询问于她,或许便能有些收获。
“哦……”妇人轻应了一声,沉默片刻,说了句:“妾身钟离媸,齐丹青正是我们家老爷!”
“老爷?”苏迈面色微动,这么说来,这不就是钟离渐的父亲吗,为何他不姓齐,而且听起来,似乎二人关系,并不太亲近?
“没错,他……确实是我父亲!”钟离渐望见苏迈神情,淡然点头,只是眼神颇有几分不屑。
“这样啊……!”苏迈轻笑了笑,并未再追问下去,毕竟二人并不相熟,别人的家事,自是不好多问。
“你先前说自有上山之法,是什么?”转念一想,苏迈复问了一句。
毕竟此刻,上九鼎山才是正事。
中年美妇似乎并不清楚钟离渐所托之事,闻言亦望向其子,脸带责备。
“什么情况?”在其身后一直未曾说话的老者,亦沉声问道。
“娘亲,豫爷爷!”
钟离渐对齐丹青语气不敬,不过似乎对眼前二人却很是尊重,甚至有些敬畏,见状忙走上前去,将先前托苏迈上山送信一事,说了出来。
“胡闹!”
不料,迎来的却是钟离媸的沉声叱喝。
后方的苏迈见此情形,亦是一愣,却未看出这娘俩唱的是哪出?
“鱼道友,很是抱歉!”美妇很快撇开了儿子,却是望向苏迈。
“犬子年幼无知,又非修行中人,不知上山的艰难,见笑了!”
苏迈双眉一拧,虽说有些意外,但却也明白这其中只怕另有隐情,既然这妇人不愿外人介入,他自然不好强行表态。
“既然如此,那在下便告辞了!”
“鱼兄,请留步!”
不知为何,这钟离渐似乎早已很是倔强,苏迈话音刚落,他便出言相阻。
苏迈撇了瞥嘴,却未回话,但脚下也未有任何动作,毕竟他并不是真想离开,留下来看看戏,再好不过。
“娘亲,为今之计,只好如此了!”钟离渐复又转身,朝他母亲说着话,眼神却望向身后那老者。
苏迈见状,一时也搞不清他们的关系,只是有些奇怪,听这妇人语气,她既是钟离家中人,又是齐丹青的夫人,那定然亦是修行中人,不说修为与齐丹青相仿,想来应是不差,便是那垂立的老者,看上去,亦不寻常,如果他们真有办法上九鼎山,去到那六虚山院,为何不亲自前往,却让他一个毫不相干的外人,帮忙跑腿?
“唉……”妇人幽幽一叹,面有难色。
“豫爷爷?”钟离渐见状,复又朝老者叫道。
“你这,又是何苦呢,江湖中事,哪是你想的这般简单!”老者闻言,轻摇了摇头。
“他也是身不由已!”随后,妇人自顾自地说了句。
“什么身不由已,他借着钟离家的身份,在这方寸之地画地为牢,几十年来,博得个重义任侠的虚名,若只是如此,也便罢了,谁料到,他竟然勾结外人,做那监守自盗之事,这把火,只怕也同他脱不了干系。”钟离渐闻言,略显苍白的脸色红润了几分,声音陡然拔高了不少,听去,颇为激动。
苏迈不明就里,只好站在一旁,静观其变。
妇人闻言,只是摇头,却未置可否。
“谁都可以说他,只有你不行!”半晌,妇人喃喃回道,声音有些幽怨,亦有几分无奈。
“为何?”钟离渐不以为然,言下之意像是说,就凭他是我父亲么?
当然,对此他并不认同,对于这个父亲,苏迈一个外人都可看出,他并无敬意。
“鱼道友,那九鼎山上,如今并不太平啊!”妇人似乎并不愿和儿子纠缠此事,却是抬头,望向苏迈,神色如常。
苏迈点点头。
“道友师出何处?”妇人见状,突然没头没尾了问了一句。
“江湖散人,并无师门!”苏迈笑了笑,不明白她言下何意,不过是送个信而已,难不成还要看师门传承?
“这一把火,烧的是飞虹山庄,乱的却是六虚山院,或许,还有更远的地方……”妇人微抬起头,望向暗室顶部那烛火中昏暗的石墙,叹了一句。
苏迈听得云里雾里,不过想到自己要上山,自然想知道更多山上的信息,思量片刻,便问道:“敢问夫人,这飞虹山庄与六虚山院,可有甚关连?”
“六虚山院乃是仙门正统,飞虹山庄不过钟离家的一处别院而已,能有甚关连!”那妇人尚未回话,身后的老者却抢了先。
“哦……”苏迈应了声,面上未太在意,不过心里却在想着,这老人看上去,像是管家或随从之类,为何却如此没规矩,而且听这意思,似乎并不愿苏迈知道太多。
“在下有一事不明,想请教夫人!”朝那老人望了望,苏迈复又说道。
“世人多以为,这飞虹山庄一夜被毁,数十口人悉数失踪,料是凶多吉少,如今看来,事实只怕并非如此,既然要上山,在下自得清楚这事情原委,不然这传讯之事,自是无从谈起,况且以二位的修为,若在六虚山院有相熟之人,想要进那山门,应非难事,为何不亲自为之,却要托付给我一个素昧平生的外人?”
“这事,说来话长啊!”妇人闻言,苦笑了一声,双手轻按在双脚之上,脸色有些黯淡。
苏迈见状,突然想到,自他进入这暗室之内,这妇人便端坐着一直未曾离开过,这双腿,更是动也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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