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雀皇城天阙宫建在天阙峰上,千丈之高,云雾缭绕,更有天然形成的迷阵环绕,地势险峻、复杂,易守难攻。
凌若尘和天辰被天斩带到一处空地,空地之上,手腕粗细的铁链悬挂在半空中,再其上吊着一个个类似铁桶的东西。
凌若尘眉头一挑,看着天斩含笑着介绍他们东雀特有的悬空,轻轻笑道:“还从没听天辰说过呢,这东西倒是不错,东雀果然人才济济啊。”
悬空,凌若尘心下摇头,其实就是缆车罢了,一个异时空的普通东西。
凌若尘和天辰在天斩的邀请下,跟着天斩进入同一辆悬空,凌若尘带来的军队只能握紧挂在腰间的佩剑,目光紧紧追随着凌若尘,依次坐上之后的悬空。
悬空一晃,缓缓升空,天辰眉头微蹙,看起来并不喜欢。
凌若尘伸手握住天辰的手,将人拉进自己,“不喜欢?”
“嗯。”
天辰仰头看着头顶挂着铁桶的几根锁链,脆弱的东西,轻轻一碰就会坠落。
生命依附在这种会被轻易摧毁的东西上,一种不能掌控的感觉。
“不喜欢,太脆弱了。”
“皇兄,朕已经让人改良过了,这些锁链如今都是玄铁打造,不会再像以前一样轻易断裂。”
天辰看向天斩,蹙起的眉头并未舒展,“你弄不坏?”
曾经造出悬空的人就因为悬空的意外坠落害死了数名肱骨之臣。
这是已经被废弃的东西。
天辰转回视线,看向悬空外的苍茫天地。
成为帝王真的会改变那么多么?
天辰看向凌若尘,幸好,她从未变过。
凌若尘笑着揉了揉天辰的头,看着悬空停在一处广场之上。
有不少的人在装卸着东西,见到天斩时恭敬的下跪叩首,声若雷鸣般问安。
凌若尘的笑容有些莫名的意味,天斩目光闪了闪,笑道:“让女皇见笑了。”
“见笑?仅仅一年的时间,东雀帝就能巩固了朝堂,让东雀更胜从前,朕佩服还来不及……”
两人又是几句往来交锋,直到到达天屠所在的宫殿才渐渐收了仿若极为热情的交流。
天阙宫宫殿以黑色为主,偶尔配有灰、白、金、红四色,整体看来冷硬中带着些空寥。
走进天屠所在的宫殿,内里同样冷硬异常。
暗红色的墙上挂着各种兵器甚至是兽头,黑色的地面上刻画着不知何意的繁复纹路,几处锁扣钉在地上,有种血腥阴冷的感觉。
一个铁架立在一旁,一个身材高大却形销骨立的人被悬吊在铁架之上,赤裸着的双脚只有脚趾勉强能与地面接触。
人影身上穿着沾满了血迹的龙袍,翻飞的皮肉若隐若现的从破损出露出,两根三指宽的银钉透穿人影的整个琵琶骨。
很明显,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东雀上一任皇帝天屠,天辰、天斩的父皇。
天斩毫不隐瞒的将如此的酷刑暴露,凌若尘只是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便将注意力部放在了一旁的天辰身上。
天辰从走进宫殿到见到天屠,目光都没有什么波澜。
天斩见此愣了一下,拽动一根锁链,天屠被迫抬起头来,痛到几乎失了焦距的双目在看到前方那一抹明黄后,痉挛的身体更剧烈的都动起来。
“皇兄,这是父皇。”天斩又晃了晃锁链,阴沉沉的开口。
锁链升降之间,天屠被勒紧了脖子上下摆动了几次,传出一声声压抑不住的痛呼声。
天辰目中有了些惊讶,也仅仅只有惊讶而已,“这是父皇?”
“是啊,皇兄,父皇他害你自幼受尽了折磨,皇弟为你出气。”
天辰看着天斩,有些不解,想了想摇头,“他是父皇。”
“父皇?”天斩看着这时的天辰突然觉得可笑,只是他也不知是可笑天辰的愚蠢,还是可笑他曾经的担忧。
天斩看了眼一直沉默不语的凌若尘,又看向听了他的话,惊惧的发抖的天屠。
天斩淡漠又嘲讽的道:“他哪里有过做父皇的样子,只是人的片面之言,他便将亲子推入地狱般的境地,听之任之,不闻不问。”
说着,天斩转动一旁小桌上的炉鼎,黑色的地面裂开一道缝隙,一个铁笼从黑暗中升起。
近乎赤裸着的女子被绑在笼中,看着满身的伤痕便知道,这女子被用了极重的刑罚,属于女子的残酷刑罚。
“因为一句话,便将亲子送给恨她入骨的女子手中,暗中守护?嗤,连真假都分不清楚。”天斩声音愈发的冷漠阴沉,“之后当成亲子宠了十几年的人,又因为一句话便可以轻易的毁掉。”
天斩接近铁笼,“母后,你真正的儿子来了,被你因为无知一次次推进地狱的儿子,诺,在那里。”
女子若烂泥一般的身体微动,混着血水的瞳孔在看见那一道光彩照人的人影后,一行行血泪流下。
天斩又瞥了一眼凌若尘,再次嗤笑着开口,“母后,皇兄是你让父皇送去北月的吧,为了替你那为非作歹的大儿子去北月受罪……母后,你知道北月的深渊吧,皇兄被下了深渊,还有什么,留情居,呵呵,训练小……”
“东雀帝。”凌若尘将天辰拽到怀中,淡漠的看着此时看起来极为怪异的天斩。
天斩停下话头,走回到两人面前,微挑了下眉头,歉意的开口,“抱歉,皇兄从小对朕付出良多,朕有些控制不住……朕年幼时无力改变,如今只愿能为皇兄报得幼时的苦楚。”
“为我?我不需要。”天辰拍了拍凌若尘,离开凌若尘的怀抱,走到天屠面前,蹙着眉头看着天屠身上的锁链。
“东雀帝。”
凌若尘再次开口,天斩看着凌若尘,又看向天辰,在两人脸上来回了几个来回后,“皇兄恨皇弟么?”
天辰一只手握住拴在天屠脖子上的锁链,在天斩的问话中,一用力,锁链断裂,天辰摇摇头,又弄断剩下的锁链,“太医。”
“皇兄,你是真不知恨么?”
曾经被那般的对待,天斩不知想到了什么,满身溢出凛冽的寒气。
天辰恍若未觉,半蹲下身体,拽出天屠嵌在身体里的锁链,琵琶骨上的银钉,看着血流如注的人,“血,会死,太医。”
天斩深吸口气,打开一旁的暗柜,拿出几个瓷瓶扔给天辰,“止血的,死不了。”
天斩扔了东西,看着天辰笨手笨脚的在哪上药,天斩也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
“你不恨么?”
天斩问向凌若尘。
凌若尘扯了扯唇,“恨不得将他们挫骨扬灰。”
“那你……”
“天辰开心就好。”
“……”天斩沉默下来,半响,在天辰挪到铁笼前又开始拆笼子后,天斩才再次开口,“师父他……他死了么?”
凌若尘看向天斩,嘲讽又厌恶的开口,“祸害遗千年。”
天斩愣了愣,要哭不哭,要笑不笑的表情浮现在天斩脸上,天斩摇摇头,看向天辰,“北月女皇,我有时候真的很羡慕皇兄呢,羡慕又……”刻骨的恨着。
“别碰他,要么……”毁了这天地,她也要报复。
凌若尘没有开口,天斩却明白,所以他恨。
恨他的皇兄用尽所有给他换他不屑一顾的点点食物,明知他不屑,却依然如故。
恨他皇兄满身的伤,连希望都丧失了的时候仍然干净纯粹的让他无力。
恨他皇兄狼狈、落魄、不堪入目之时,让眼前这高傲冷漠的女子疼宠入骨。
“师父说我不如皇兄,这辈子都比不上皇兄,这辈子都……”
“你所求什么,天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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