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空突击》第四十二章 不速之客

    星云动力公司忽然出现了一股谣言，谣传公司的技术总工程师要离开了，他要跟随他的两位老师去飞天集团工作了。
    谣言不知从何而起，但是公司却因此人心惶惶了，本来，在市场经济体制下，对于一个公司来说，有人员流动是很正常的现象，星云动力也不例外，但是，这要看流动的是谁，对于星云动力来说，中层技术人才很多，人各有志，他们在各公司之间流动很是正常，但是，如果流动的是公司的顶梁柱，那问题就严重了。
    江伟正是星云动力公司唯一的技术顶梁柱，在公司内部具有无可替代的作用，他要走了，莫说公司新技术的研发停止了，就是已经定型火箭的发射工作，能不能保证成功都是个问题了。
    在这种情况下，星云动力公司全体干部大会召开了，这次大会的主题，本来是江伟向大会报告他负责制订的公司三年技术发展规划，但是现在，它又附带了澄清谣言、稳定人心的使命。
    张志飞董事长首先发言，他说道：“。。。。技术工作是我们的安身立命之本，拥有核心技术，是我们星云动力公司发展壮大最根本的原因，自然，技术研发工作就是公司最重要、最核心的工作，这事关我们的生死存亡，尽管其他民营公司都没有成功首飞，尽管我们手中已经握有两型成功定型的火箭，但是，我们仍然需要小心谨慎、戒骄戒躁，我们必须认识到我们能力不足的地方。
    我们自省，我们能力不足的地方是什么？首先，我们不能发射高轨道卫星，这块利润最大的领地，我们尚不能涉足，其次，中低轨道载荷发射能力轻微，我们大概每发射五次，才能顶得美国最先进民营公司发射一次，这些不足的地方，正是我们召开这次大会的原因，我们有必要制订技术发展规划，提高我们的技术能力，我们的技术能力必须要保证我们在国内民营飞天领域内的领先地位，其次，必须保证我们能够深入开拓国际市场。。。。”
    他关于公司制订新的技术发展规划的重要性、必要性和迫切性很快讲完，讲完之后，他针对公司内部这两天出现的谣言说道：“最近两天，公司里莫名出现了一股谣言，谣传江总要走，要离开我们星云动力公司去往飞天集团，谣言传得有鼻子有眼，说我们迅猛的发展和垄断地位侵害了飞天集团的利益，使得他们的民用发射公司至今颗粒无收，他们很生气，要利用手中的权力釜底抽薪，将江总调走，使我们公司散架，我今天在这儿可以负责任的告诉大家，这是子虚乌有、空穴来风的事，飞天集团大度从容，是一家有担当、有君子风范的大型国有企业，它决不会卑鄙行事，使小人行径，我请大家放心，江总绝不会离开星云动力，江总现在就坐在我旁边，下面请江总讲话。”
    江伟闻言，开始了他的讲话：“这两天，我的事情给大家造成了困扰，我很抱歉，今天在这里，我郑重向大家表态说明，我不会离开星云动力公司，我会一直留在这里，与大家同进退、共患难，荣辱与共。。。。”
    他简短的对谣言做出了澄清说明，然后开始了此次会议的正题：“下面，我向大家报告我制定的公司今后三年的技术发展规划，欢迎大家提出宝贵的指导意见。。。。”
    。。。。
    会议室的大门忽然被推开，一位气喘吁吁的前台姑娘闯了进来，她径直跑向主席台，打断江伟的讲话，说道：“江总，不好了，你的两位老师又来了，还带来了另外一位前天没来过的老同志。”
    江伟闻言，微感惊诧，他不知道老师会这么快再次前来，另外一个老同志他也不知道是谁，他赶忙站起，就要出门迎接，坐于身旁的张志飞也起身随他，两人正要出门，不料台下前排一个女子身影一闪，挡于他们面前，却是陈梦洁，陈梦洁说道：“你们不要出去，由我出面去迎接，我去告诉你们老师，江总不在。。。。”
    两人一愣，张志飞很快醒转，说道：“不行，老师前来，学生怎能避而不见？”
    说完，他俩快步出门了，他俩走后，会议室里轰轰然一片，陈莉走了近来，陈梦洁对她说道：“你们老师又来了，江总明确表态不去，他们现在开始强人所难了，这可怎么办？”
    对于老师，陈莉是学生，她自然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看向陈梦洁，无语无措。
    江伟和张志飞下得楼来，看见来客，吃惊不已，他俩怎么也没有想到，飞天集团的张总经理竟然亲随两位老师而来，张总经理身居高位，手握重权，他的走动决不是小事，他俩赶紧迎向他们。
    张总经理对待江伟一如既往的热情、亲热，他看见江伟下得楼来，早早张开怀抱迎向他，与他拥抱，他爽朗的说道：“我的小马驹，去年你们庆功酒会一别，已有三月有余，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样算来我已经有好多年没有看到你了，这回你怎么也没想到我会到你们公司来找你吧？”
    江伟受宠若惊，感动不已，忙说道：“张总德高年劭，怎可屈尊前来？我是晚辈，张总要见我，打个电话就好，我自然就去见你了。”
    张总经理笑道：“古有求贤若渴，我今前来，勉强算得上是敬贤之道，再说你我心意相交，你去见我，我来找你，又有何分别？”
    江伟感动，赶忙介绍张志飞见过张总经理、施教授，张志飞一一见过，王教授是他老师，早就相识，自然更是亲近三分。
    张总经理与张志飞不熟，却也认识，他与张志飞握手道：“张董事长，年纪轻轻，独领民营飞天风骚，可喜可贺，可敬可佩。”
    张志飞忙说道：“少儿年幼不更事，张总赞赏，过誉了。”
    张总经理笑道：“今日我不请自到，不速之客，可还欢迎？”
    张志飞说道：“张总与两位老师，是我们星云动力请都请不来的贵客，今日前来莅临指导工作，我们公司蓬荜生辉，只是我们未曾远迎，失敬了！”
    寒暄招呼完毕，江伟和张志飞带领三位老先生来到楼上一间宽大的会议室里，三位老先生落座，江伟和张志飞端茶倒水递烟，忙活个不停，等忙完这些，他俩便也坐下陪三位老先生说话。
    张总经理喝着茶水，看着宽敞明亮、装饰奢华的会议室啧啧称赞道：“张董事长，在市场经济的大潮里，你们挺立潮头，领先而行，可是将其他民营公司和我们民用发射公司远远甩在身后了，其他民营公司不说，尚不具备发射能力，我们民用发射公司可是具备发射能力的，只是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是两手空空，一无所获，不像你们这般，赚了个盆满钵满。”
    张志飞自谦道：“火箭发射周期长，飞天集团民用发射公司成立时间短，再过些时日，肯定会有业绩的。”
    张总经理说道：“借你吉言，希望如愿。”
    。。。。
    张志飞与张总经理友好的交谈着，心里却忐忑不安，自从昨天他回来，兄弟找他谈话，说了两位老师前来的事情后，他的心情便一直处于忧虑之中，他是了解他的这个兄弟的，谦虚而又重情义，谦虚使得兄弟轻描淡写的背后，其实隐藏着严重的问题，这件事情具体是什么他不知道，兄弟没跟他说，因为涉密，不过他一直认为他兄弟是飞天界最年轻、最优秀的人才，某些事情，恐怕还非得兄弟不可，只是兄弟谦虚，认为自己平淡无奇，所以不去尚可，但是自己可不敢这样想，其二是兄弟挂念与自己的友情，不愿意将自己和公司扔半路上，这正是兄弟重情义的地方，这让他感动不已，却又让他压力重重，他与兄弟相交，心意相通，合作共事，但是却并不是凭借友情羁绊他、利用他。
    他忧心忡忡不已，他比他兄弟想得严重得多，他打定主意，如果最终事情非兄弟不可，那他决定放人，决不能利用友谊牵绊兄弟，他们的友谊是高尚的，也是纯洁的，如果兄弟于事情可与不可都行，他决定破财免灾，他不能放任自己的兄弟流失，兄弟是公司的栋梁，这公司也是他前半辈子的心血，他不能不珍惜。
    他有些分辨不清，他决定试探，用利益交换来试探这件事，如果证实事情非兄弟不可，他无话可说，如果证实事情还可商量，他决定利益交换。
    他决定主动出击，迂回试探、利益交换的龌龊事自然不能让做学问的兄弟知道，他见不得这些事，这些事只会乱了他的心神，思虑已定，他对张总经理说道：“可否请张总经理移步到我办公室单独对我进行指教？”
    张总经理知其意，他正想说服对方放人，这些事情不让他的小马驹知道的为好，以免影响他的心情，他思虑已定，说道：“有何不可？只是指教不敢当，我也正想向张董事长请教如何市场运营、如何发家致富的经验。”
    张志飞嘱咐江伟：“你在这儿招待两位老师，我跟张总经理去我办公室单独汇报些事情。”
    江伟答应了，张志飞于是带着张总经理出去了。
    张志飞不能涉密，张总经理与江伟的关系自然不及江伟与两位老师亲密，他俩一走，师生三人说话自由许多，王教授首先和声说道：“江伟同学，别觉得老师们烦，但凡有别的办法，老师们也不会来再次打搅你，你和你同学好不容易辛苦创立这么大一份产业，我们能理解你的感受，创业不易，友情知己不易，远大发展前景被打断甚至终止更是心疼，难以接受。”
    江伟一贯尊师重道，老师如此说，他内心很是不好意思，他说道：“两位老师年迈，却仍为国事奔忙，实在是我学习和仰慕的榜样，两位老师又德高望重，对我有天高地厚教养之恩，我敬重钦佩尚且不及，又怎会烦？这两天我只是在想，这件事情是不是非我不可？蒙老师抬爱，对我总是评价过高，我其实只是一普通学生，于国事总觉没有那么重要，但是我于家事，却还是重要的，不瞒老师说，我在公司内部还没有发现能够接替我的人，在老师面前说句大话，我要是离了公司，公司发展立即就停止了，大好前景也就丧失了。”
    施教授说道：“你这孩子，对老师，总是尊重有加，对自己，却总是认识不足，评价过低，现在情况的确非常紧急，到了非你不可的地步了，毕竟你是大功率热离子推动技术的原创者，没有谁比你对这门技术理解得更深、更透彻的了。”
    江伟沉默，没有做声。
    王教授说道：“你不知道吧？对方刚刚升级了反导系统，航母战舰便已经跑到咱们家门口耀武扬威来了。”
    “啊？”江伟有些吃惊，“他们这么急不可耐、有恃无恐？”
    “老虎吃人，在乎过谁？还不是急吼吼的？”王教授说道，“情况已经十分危急了，所以我们来了又来，飞天集团内部，实在找不到比你更合适的人了，你是国内飞天界四十岁以内最年轻、最杰出的飞天专家了。”
    江伟惭愧不已，说道：“老师，对不起，我局限于我们这个小小的公司，没有见识过外面的世界，我的眼光和境界狭隘了，请两位老师多多提携与担待。”
    王教授说道：“你的人生经历，一直与飞天专业、飞天行业相关，简单单纯，不为外界干扰，于你做学问十分有利，今天，老师请你去一个地方，体会与学校、公司完全不一样的生活，可以吗？”
    “去哪儿？体会什么样的生活？”江伟问道。
    “去军营、去前线，体会前线将士们的勇敢、无畏甚至牺牲，那是一种与学校、公司完全不一样的生活，等你体会完回来，你的感触会与现在完全不同。”王教授说道。
    “好，我去。”江伟没有犹豫，立即说道，然而说完他不免忐忑起来，“老师，我担心我做不好导弹，误了国事，你们知道，我从来没有研发过导弹，没有任何这方面的经验。”
    王教授理解江伟的心情，安慰道：“你不用担心，你的能力足够胜任这项任务，辅助你的人很多，我和你施老师也在辅助之列，你一定会成功的。”
    忽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江伟开门一看，却是陈莉，他问道：“你怎么来了？”
    陈莉面色沉静，说道：“我找王教授和施教授说话。”
    她见江伟拦于门前，无意放她进去，面色不由得一冷，说道：“现在话也不让说了吗？”
    江伟无法，只得让她进来，将她引荐给两位老师，陈莉一看，会议室内只有她熟识的两位老师，正是她说话的好机会，她正想单独与两位老师交谈，她对江伟说道：“小伟，你出去，我单独跟两位老师说说话。”
    江伟不想出去，他知陈莉性情有时激烈，他怕她会冲撞了两位老师，陈莉却了解他的心思，对他说道：“尊师重道，只有你会，我就不会吗？”
    江伟无法，看了陈莉一眼，只得出去了，等候在门外。
    江伟一走，王教授和施教授热情的招呼陈莉坐下来说话，陈莉不坐，说道：“我是学生，在老师面前，站着说话就好。”
    王教授知她不坐以示敬意，便也由她，说道：“陈同学，你有话请讲。”
    陈莉说道：“老师，你们了解江伟同学吗？”
    王教授说道：“我想我和施老师是了解江伟同学的，从他十四岁那年开始，我们认识了他，他在我们名下读本科、读硕、读博，然后他参加工作，无论他是在飞天集团还是在星云动力，我们都是一直关注他的，与他也一直有来往，他是我们见过的最聪明、最有天赋、最有成就的学生，他专注于做学问，淡泊于世事名利，心无旁骛，不为杂事干扰。。。。”
    “不觉他太过辛苦了吗？”陈莉淡然的说道。
    王教授默然，没有做声，任由陈莉说下去：“他是最聪明、最有天赋的学生，他年纪轻轻也的确很有成就，可是这一切是怎么得来的？没有人随随便便就能成功，纵然天纵英才如江伟同学，他也不能例外，读大学时，他一门心思扑在学习上，生活中除了学习还是学习，单调乏味，毫无乐趣可言；参加工作了，他又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压力更加巨大，第一次固体火箭出厂审查时，他连续三天三夜不睡觉，硬是熬瘦了一圈，年前第一次发液体火箭时，又是连续三天三夜不睡觉，又是明显瘦了一圈；发射成功时的荣耀固然重要，但是发射时的压力又有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