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奕脸色一阵清清白白,双手紧紧握成拳,指节一阵阵发白,“桃倾,我警告你,不要以为自己如今的身份尊贵了,便可以如此诋毁本殿下,你信不信我即刻让人送你进去刑部大牢!”
“大家都听见了吧?”桃倾面色淡淡,“逸王殿下这是已经恼羞成怒了,竟然要拿我进监狱!”
“逸王殿下,您这可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了吧!桃倾不过是想给阿七讨个公道,殿下自己做错事居然拿此来说事,这件事若是闹到陛下面前,殿下只怕说不过去吧!”唐玉莲在旁阴阳怪气道。
赵奕目光凉凉地扫了她一眼,唐玉莲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好了!”娴贵妃实在已经听不下去了,“你们说够了没有?堂堂皇室居然做出这等欺人太甚的事情?衡贵妃,本宫没想到你就是这么教育逸王的,沈七公子不过是个年幼的少年,逸王居然如此欺负他?”
娴贵妃早衡贵妃两年进宫,加之成景帝对她和九公主的宠爱,身份自来高同为贵妃的衡贵妃一截,这一直是衡贵妃心里头的疙瘩,如今娴贵妃再是这般高高在上的语气跟她说话,脸色立马沉了下去,“你的意思是你宁愿相信她们,也不相信我和奕儿?这件事根本没有真凭实据,你凭什么说是奕儿害人在前?!”
“够了!”娴贵妃不耐烦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想维护他?如今他是不择手段地对付沈少夫人和三公子,是不是来日,就要想方设法地对付沈相,甚至是对付陛下?”
“娴贵妃!你休要在此胡言乱语,奕儿分明什么都没做,你们一个个的联合起来污蔑他,是不是真的要把事情闹到陛下面前请陛下给个公道才罢休啊?!”衡贵妃不甘示弱地吼回去。
娴贵妃不理会她,看向赵奕道,“我知道衡贵妃是爱子心切,但是凡事要将就公平公正,做错事就该得到相应的惩罚,无论衡贵妃是打算跟陛下告状也好,我相信事情闹到了对谁都没有好处,逸王你说呢?”
赵奕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紫,好半晌才垂首道,“娴贵妃说的是。”
娴贵妃点头,“既然如此,今日既是我做主带大家出宫办了这场宴,便是今日这宴的主人,沈少夫人既然将事情说到了我跟前,我便要给你们一个公道,如今既然事情真相大白,那不知道沈少夫人希望我如何处置?”
说实话,娴贵妃身份只是贵妃,既不是皇后太后也不是逸王生母,说是她做主,但事实上,她还真做不了这个主惩罚,但是桃倾不一样,她是此事的受害者,她提出什么样的要求她都可以顺其自然地应下。
桃倾自然也知道娴贵妃的用意,但是也不勉强,毕竟她愿意为自己说话已经很难得了,想了想,她道,“其实这件事吧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既然阿七被人打了一巴掌,那不如咱们就样比样的复制一下,让阿七也还他一个巴掌?”
“这……”
周围立马响起抽泣声,各色议论纷纷,衡贵妃脸色顿时比茄子还难看,“你不要太过分了!本宫没有跟你计较那是看在沈大人的面子上,不要把本宫的让步当成是你放纵的资本,奕儿是什么身份,岂是你们能打的?!”
桃倾也没了好脸色,“什么叫他是什么身份?那我敢问衡贵妃,我们家阿七难道就是可以任人打骂的身份吗?还是说,在衡贵妃心里,你们皇室就是生而高贵,别人就是生来卑贱的,你们的人打不得,我们的人就可以随意打骂吗?若是如此,那我不得不为那些文武百官们悲哀,无论他们怎么努力,始终都只是奴隶,至少在衡贵妃眼里是如此,只有您和逸王殿下是高贵不可侵犯的!是吗?”
衡贵妃脸色铁青,“你休要在此伶牙俐齿,本宫何曾有那个意思,本宫不过是就事论事,无论如何我也不可能答应你的要求!”
桃倾冷笑一声,“既然衡贵妃执意要包庇逸王殿下,那桃倾也没什么好说的,你们自认为是自己人所以包庇自己人,我和阿七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低等人罢了,没关系,你们不愿意替我们做主,自有人愿意替我们做主!阿七,我们走!”
“站住!”衡贵妃猛地起身厉喝,“你少在这里威胁我们,要替你做主没关系,但是你换个法子!”
桃倾转过身,淡淡一笑,“无妨,你们不接受也没关系,既然不愿意被打,那就道歉吧,鞠躬九十度真诚地说三个字‘对不起’,如此我们便扯平了,如何?”
相较于想一个过于侮辱人的要求,这个明显就好接受许多,只是衡贵妃还有些犹豫,九十度她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鞠躬尽瘁的鞠躬她还是理解的,她儿子是何等尊贵,将来是要继任帝位的,怎么可能随随便便跟人鞠躬?!
赵奕的脸色都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他堂堂一个大男人,被一群女人在这儿指手画脚,根本都没人过问他的意思,即便是他的母妃也不能!今日所受之辱,来日定当百倍还之,任何妄想羞辱他的人都别想好过!
“既然如此,那逸王便依了沈少夫人的意思吧,如此这件事情就算过去了,往后谁也不许再提!”衡贵妃下不了决心,娴贵妃却是没那么多顾虑,她的目的不过是将这件事情给揭过去,不在乎过程是什么样的,只要别太过分她都好说。
桃倾挑了挑眉,将身后的阿七拉到跟前,挑了挑眉看向赵奕,那意思便是要让他道歉了。
赵奕紧了紧拳头,目光微凉,从桃倾身上扫过时,就仿佛要将人冻僵了似的,如今冬日幸亏桃倾穿得严实才不至于被他的冷气所伤。
回府的马车上,唐玉莲和桃倾挤了一车,唐玉莲抱着桃倾的手臂笑个不停,“你有没有看见方才逸王和衡贵妃的脸色都快掉进染缸里了,真是太痛快了,让他平常欺人太甚,还害得阿七受苦!虽说他那鞠躬不怎么诚意吧,但这一定是他长大至今第一次低头。”
桃倾哼了哼,“他活该,自己贼心暗藏,还想着报复别人,我看他和那柳轻语就是一丘之貉,也难怪能够成为夫妻,今日还好白霜明智,让宸妃给定下了,这要是被逸王和衡贵妃看上,那还不是倒了八辈子的大霉了!”
唐玉莲道,“今日这件事还要多亏了你的帮助,若不是你让阿七画了那幅画,又导演了那么一出,这件事还没那么快定论呢,晋王殿下虽说和白霜没有多深的感情基础,但至少是不排斥的,若是我一定要白霜嫁入皇室,晋王殿下就是那个最好的人选。”
桃倾摇了摇头,“大家都是朋友嘛,而且我也没做什么,我只是看那晋王纯情的很,想逗逗他,而且白霜和他确实也很般配,他们二人若是能够在一起也算圆满,只是今日这件事将你牵扯进来,那逸王不是个善罢甘休的,你往后可要多加小心。”
唐玉莲失笑,“你就放心吧,我唐家虽然比不得六部,但是我爹好歹也是堂堂从一品将军,武将之中是极有威严的,逸王想要对付我可没那么容易,再说了,我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欺负的,我这身本事你还不清楚吗?再说了,我和白霜可是好姐妹,兵部尚书和我爹也算同气连枝,一旦白霜和晋王的婚事定下来了,我爹也是时候做出选择了,早晚也是要与逸王做敌人的,不过是早一些与晚一些罢了,没多大区别。”
说着,她倒是有些忧心地看了阿七一眼,“我看阿七就是个单纯的少年,逸王今日这般做也不知道会不会给他留下很么阴影。”
阿七被她说的脸红,连忙摇头,“我,我没事。”
桃倾眼珠子在他们俩人身上转过去转过来,最终狡黠一笑,“你就放心吧,阿七早晚都是要长大的,今日权当做是个磨难罢了,至少我们也出了气,往后谁也不敢再小看阿七,等到再过两年就给他相看相看姑娘,若是有合适的便成亲,成亲之后还不得指着他照顾媳妇儿,此事不学会承担和经历,将来怎么照顾得了自己媳妇儿,你说是吧?”
唐玉莲颇为认同地点头,“虽说我吧粗得很,从小就在军营里长大,但是不怕你笑话,我也想着能赶紧定一门亲事,把自己嫁了,不然在同龄人里我都快成老姑娘了还没嫁出去,就连白霜的婚事也都有着落了,更别说你,都快当娘的人了,我爹娘为了我的婚事也是愁得不行,生怕我嫁不出去了!”
桃倾单手搭在她肩上,“十七八岁算什么老啊,正是大好的青春年华,那么早成婚,岂不是给自己找了根绳子来套自己的脚?你相信我,不是你嫁不出去,也不是没有人要你,这种事情都得看缘分,所谓不是不嫁,只是缘分未到,相信要不了多久你就能遇上自己的如意郎君了!”
“希望如此吧,哎……”唐玉莲一脸愁容。
先让马车送唐玉莲回了府,然后再往宰相府驶去,马车内只剩下桃倾和阿七几人,新月有些担忧地看着阿七的脸道,“夫人,这伤都还没消下去呢,回去若是让公子瞧见了,可如何是好?”
她本就不怎么赞同桃倾带阿七去什么宴会,如今出了事心里更是自责,早知道就坚持拦下她了!
桃倾倒是不以为然,“人嘛,想要成长总得经历些困难的事情,只有经历了磨难之后才能吸取教训,然后引以为鉴,譬如今日,阿七你可记住了,往后不论别人怎么刺激你激怒你,你都万不能动手打人,就算打了人也不该打出外伤来,让人抓住把柄,明白了吗?”
阿七有些闷闷地点头,桃倾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今日呢也的确是我的疏忽,没想到赵奕居然会使这般卑鄙的手段,让你受了委屈,我跟你道歉,下一次我保证绝对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但前提是你也得学会保护自己,我和公子都不能时时刻刻待在你身边,今日这般情况,若是没有我和玉莲,你就要吃下这个哑巴亏了,你得学会自己辩解,为自己开脱,明白了吗?”
“你还想着有下一次呢?”新月立马就不同意了,“今日事情闹成这样,虽说是处理好了,但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是在人多嘴杂的九公主府上,这件事要不了多久就会传遍整个盛京,将来阿七的生活就会被打乱,而且你今日这么对付逸王殿下,若是他想要报复,阿七再出府去,岂不是羊入虎口?”
桃倾凉凉地瞪她一眼,“就是你们这种思维,才把阿七教的什么都不会,做一张白纸固然是好,但是你得先看看如今是个什么世道,弱肉强食,皇权至上,今日是逸王,他日呢?身在宰相府,阿七可能面对的不仅仅是这些人,难道你们要一辈子把他关在府上,哪儿都不让他去?如果是这样,阿七你愿意吗?”
阿七立马摇头,“不愿意,我想在外面玩儿,想要交朋友,今日贵妃娘娘还要了我的画。”哪怕今日受了些委屈,但这些都比不过他所接受到的来自外界的吸引力,往常只能在宰相府沈府和学堂三个地方跑,每日见的人都如出一辙,根本没有新意可言,那些人对他好也都是碍于他的身份,根本不是真心的,他虽然傻,但是他知道谁是真心谁是假意,桃倾是真心的,今日的娴贵妃也是真心喜欢他的画,那个白霜和玉莲也从来没有拿轻视的眼神看过他,这些人都是好人,他喜欢和这样的人接触。
他虽说的不清不楚,但桃倾能够明白他的意思,生平第一次被人认可,娴贵妃绝对算得上他的伯乐。
新月一时无话,她始终还是认为将阿七保护在府中才是最安的办法,毕竟外面的世界太复杂,也太阴暗,根本不适合阿七!
“其实我觉得小姐说的有道理,阿七是男孩子,将来要成家的,不可能一直被当成小白鼠一样保护着,这对他没有好处的。”司玉由衷地说了一句。
新月立时哼了哼,“你们根本就是一伙的,夫人说什么你就说什么,没有任何自己的想法!”
司玉有些委屈地摸摸鼻梁,“……”
她说的是真心话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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