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意》第九章

    程瑾看了云小意几眼，然后走在前面去带路。
    “师父，一会不要喝太多酒哦。”云小意拉着归云子嘱咐几句，才提步跟上。归云子敷衍着点点头。徒弟都快被人抢走了，还不许他借酒撒气啊。归云子决定一会一定要多灌前面那个小子的酒。
    “来了，有失远迎，有失远迎。”程光儒从厅内走出来，一直走到归云子面前才站定脚步。
    程光儒看着归云子，归云子也不客气地回望过去。良久，两人相视一笑，程光儒大力拍着归云子的肩膀，笑得甚为爽朗。
    “哎呀，上次与贤兄畅饮，实在痛快，今日定要不醉不归。来，请！”程光儒一挥手臂，归云子勾唇，“好。”
    两人边说边笑，往厅内走。云小意看得一头雾水。师父何时与城主这般亲密了？程瑾让两位长辈先行，故意落在后面，等着云小意。
    “城主大人与师父很熟吗？”不就是上次寿宴见过一次，难道真应了那句“白首如新倾盖如故”不成？
    程瑾见周围没人注意，掐了下云小意的小脸。“还叫城主？该改口了。纵然此时称呼‘父亲’不合适，你也应该换他一声‘伯父’。真是笨。”
    “你干嘛？”云小意扒下他的手。
    “掐疼了？怪我，怪我，莫恼啊。”程瑾缩回手，糟糕，没注意分寸。
    云小意鼓着两腮，冲他翻了个白眼，转身便走。
    程瑾在后面追着，也不敢高声叫人。只是小声说着好话。
    “好了，都快到了。你想害我丢脸？”云小意停了下来，制止住身后说个不停的家伙。程瑾立马闭嘴，站得直直的。
    “是是，听你的。”
    云小意满意地点头。“走吧。”
    程瑾加快几步，与她并肩而行。“听说你喜欢吃鱼，我让厨房做了好几道，一会尝尝可喜欢。”
    “好。”云小意偏过头，偷偷地笑。然后瞬间恢复成端庄严肃的模样。
    等两人进了厅内，就见程光儒与归云子相谈甚欢，花婉霜见他们进来，就站起来了过来。
    “终于等来了。好了，这下可以开宴了。”
    云小意福身行礼，“小意来迟，让大人夫人久等，先行赔罪了。”
    “赔什么罪啊，定是阿瑾不好，故意带你走错路。”花婉霜扶着云小意起身，瞪了一眼程瑾。
    程瑾接话道：“是是是，都是孩儿不好，一会定当自罚三杯向父亲母亲赔罪。”
    “来，坐吧。”花婉霜直接拉着云小意坐到了自己身边，程瑾乐得见此融洽景面，可苦了云小意，立马坐得要多淑雅端肃就有多淑雅端肃。
    程光儒也转过来与云小意打招呼，“小意来了。”
    云小意一下子站起来，“城主大人安。”
    “好了好了，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不必如此拘束。”花婉霜拉着云小意坐下，瞪了一眼程光儒。程光儒觉得有些委屈，他只是想要表示一下友好而已。
    程瑾拿着酒壶给归云子倒酒，“前辈请。”然后走到程光儒和花婉霜的身边斟酒。云小意看着他走过来，有些不知所措，谁知程瑾却没有在她身边停下，走回座位坐下了。
    云小意不知怎的有些难过，这时却听程瑾对着一旁的仆从说道：“把热好的甜酒拿过来。”
    本来快要下雨的心，忽然就洒满了阳光。原来是这样。云小意抿唇一笑，程瑾看见了，回了个笑容给她。
    桌上的其他人见了两个小儿的互动，程光儒在心里赞了声，随手夹了些菜放在花婉霜面前的碟子里。花婉霜回望一眼，眼波流转，甚是动人。归云子觉得浑身不自在，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程瑾又给归云子斟了一杯酒，随后端起自己的酒杯，“前辈，我敬您。”
    归云子自是不能让一个小辈看扁，端起杯子，仰头喝干。程瑾陪了一杯。“前辈好酒量。”程光儒拿起酒壶再次给归云子倒满。
    “贤兄，咱们也喝一杯？”
    “干！”归云子的酒杯又空了。程光儒笑眯眯地也喝完了一杯。
    男人们在一边拼酒，女人们也不可能干坐着。
    花婉霜拿起酒杯，“我们也喝一杯。”
    云小意不敢不从，拿起仆人斟好的酒，“小意敬夫人。”说完，一饮而尽。甜酒而已，喝下去也只是暖丝丝，甜滋滋的。
    “好了，不跟他们学，吃些菜吧。这一桌可都是阿瑾张罗的。”
    云小意点头，看到桌上果然摆了许多道鱼做的菜，没忍住又笑了。
    “就这么高兴？”花婉霜吃着程光儒给她夹的菜，瞥见云小意的神情。
    云小意放下筷子回话，“是，很高兴。夫人想必更加明白这种心情。”
    这时，程光儒在喝酒的间隙又给花婉霜夹了些别的菜，然后转过头继续与归云子交谈。花婉霜一手托腮，一手拿着筷子戳着碗里的饭。
    云小意以为自己说错话了，可是花婉霜却忽然噗嗤笑了下，她半眯着眼睛，慵懒媚人，云小意是个女人，也不禁红了脸。
    花婉霜夹了块鱼酥放进云小意的碟子里，“放心吃吧，别辜负了。”
    云小意听话地拿起筷子吃饭，花婉霜看向程光儒，他脸色有些红，眼神很亮，虽然聊的是江湖话题，可是他也能侃侃而谈。花婉霜吩咐仆从盛了碗汤过来，然后把汤碗推到程光儒面前。
    程光儒注意到了，温柔一笑，撇下归云子开始喝汤。归云子被刺激到了，深深觉得不该来赴宴。程瑾赶紧打圆场，接过话头继续谈。
    花婉霜自己斟了杯酒慢慢喝着，云小意觉得埋头一直吃也不太好，遂想了个话题。
    “夫人喜欢哪家的胭脂？”聊这个应该没错吧。
    花婉霜懒懒回道：“胭脂啊，我喜欢自己做的。”
    “夫人真是心灵手巧。”云小意想着自己也该学着研究些糕点之外的东西了。
    “想学吗，我教你。”
    云小意十分惊喜，“夫人愿意教我？那自然好，可是我不够聪明，还望您不要嫌弃。”
    花婉霜喝完酒，放下杯子，“别这么说，自谦太过就是自傲了，我看你糕点做得挺好的，想来也是很聪明的。”
    “谢夫人夸奖。”
    “不谢，我没夸你。”花婉霜低头吃菜。
    云小意倒是不觉得难堪，或许这才是她的真性情吧。
    程瑾分出了心注意着这边的情况，见两人相处还不错，稍微放下了心，然后吩咐仆从几句话。
    云小意正在享受鱼酥，忽然见面前多出了一个碟子，装满了她爱吃的菜。不过这些菜式放在较远的位置，她刚才没有吃到。
    云小意若有所感看向程瑾，程瑾向她眨了下眼。
    “这家伙……”云小意说不清心里的感觉。人家处处贴心，考虑周，她还能说什么呢。
    总之，某种意义上，宾主尽欢。
    归云子在迷糊的时候答应了程光儒提出的提亲安排，酒醒后愤恨不已。一家子都这么狡猾，小意可怎么办呢。不过嘛，看到
    云小意红着脸颊，还不时偷笑的傻样，归云子觉得他再担心也没用，这孩子早晚是人家家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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