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夜里,每个人都是孤枕难眠,各怀心事…
无牙已经给楚淮换了第七次茶了,主子却整夜都盯着屏风后的画像,眼中事而温柔如水,却总透着默默的感伤之意。
“殿下,您休息一会儿吧,天都快亮了。”
他雷打不动,眼神都被钉在了画像上一般,怎么也移不开,可越看心里越痛的厉害。
无牙没办法,只好默默的退出去,轻轻的将门关上,继续守在门口。师仲柯在书房里坐了整整一夜,每时每刻都在为独孤朗担心,现在他在黄荒北城那里,定是吃够了苦头,他一个没经历过战场的将军,这对他来说,或许真的很难了。
她深深的含了一口气,将头埋在双臂之中,她的所有思绪都很混乱,她现在除了祈求,却什么办法都没有。
她自己也真正的意识到,这么多年了,她第一次会因为一个人如此心乱不宁,脑子里所有的计谋都变得无处可用。
这夜,仿佛格外漫长。
独孤府的灯也亮了一夜,直到天亮,独孤峒对略显憔悴独孤宇河道:“爹,您吃点东西吧,朗儿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独孤峒话虽安慰着父亲,可他自己却不相信这些话,他也同样担心着独孤朗。
独孤宇河长长的输了口气,看着独孤峒递过来的粥怎么也没胃口,摇头道:“你吃吧,一会你还要去练兵场,我不饿。”
饭桌上的饭菜二人一口未动,却都愁容满面,直到师仲柯的到来。
独孤峒和独孤宇河见到师仲柯颇感惊讶,她来或许也是想到了什么办法,独孤峒赶紧迎了上去,
“可是有什么消息?”
师仲柯看得出独孤峒和独孤宇河的期盼,她点头道,“皇上刚已经下旨,七皇子恢复淮王王称,将功抵过,带领三万朱雀军支援独孤朗。”
独孤峒和独孤宇河的心算是终于欣喜了几分,也安心了一半,但又想到了是楚淮,独孤峒沉道:
“可淮王…”
“你们放心,他是真心想救回独孤朗的,这次是他主动和皇上请旨的,”师仲柯知道独孤峒的担心,担心楚淮会使诈,“淮王今日就启程,后天大概就可到达黄荒北城了。”
无论如何独孤宇河和独孤峒都有了一颗定心丸,只要有救援,一切都好说,只是楚淮竟然会主动请旨。
独孤峒扭头对独孤宇河道:“爹,您一夜未睡,您去休息一会吧,如果有消息,我会及时告诉您。”
独孤宇河见此,确实是年纪大了,身体乏的很,独孤宇河才点头,起步回了房间休息。
只留下独孤峒和师仲柯了,独孤峒却看出了端倪道:
“我不知道淮王为何会主动请旨,但肯定与你有关,这次独孤家还得谢你,独孤家始终欠着你的。”
“因为楚淮认出我了。”她微道。
独孤峒诧异,难怪楚淮会答应,众所周知,楚淮一直对洛思阙痴心不改,如今和她再次相遇,想必什么也是做的出来的,
“难怪…知道的人越来越多了,”独孤峒迟疑了很久,还是忍不住道,“其实朗儿,也知道了你的事情,他不知道怎么就听到了风声,硬逼着我们告诉他。”
“什么时候的事?!”
师仲柯惊诧,独孤朗竟然知道…原本独孤朗是她最想隐瞒的人,他知道的越多,只会越危险。
独孤峒说道:“出征之前几日。”
出征之前…师仲柯心里翻涌,独孤朗出征前那么怪异,难道……
“是因为我出征的吗?”师仲柯记得送行那晚,独孤朗说过他要拥有更大的权势,为了她!
可他现在分明就是要替她做后盾,迟早有一天会面临着背叛朝廷的大罪的!
独孤峒只点头“嗯”了一声,又道:“我偷偷的跟着他发现,他走之前还进出过金颜馆,我猜他给过你的药方,就是在金颜馆拿到的,应该是噬寿水的解药吧。”
师仲柯才记起那个药方,当时她根本没多想,后来就把药方放置了一边,她也没找人看过,想想当时独孤朗的反应,她竟然没有注意到。
在独孤朗出征中,她毒发过一次,独孤朗是怕她知道,他和金颜馆来往吧。
但他是用什么办法,金颜馆的馆主会给他一个那样的药方,师仲柯太想知道,独孤朗在背后到底为她做了多大的让步。
“他真是…!”师仲柯已经不知道怎么说独孤朗了,只清晰的记得那晚独孤朗说过的每句话:
“以后,天若助你,我也心安,天若弃你,我就替你挡了这天谴!”
她悲痛万分,那时她还气愤独孤朗口出狂言,殊不知他心里想的竟然是她。
“我替独孤朗谢谢你!”独孤峒拱手道。
师仲柯抬眸道:“你不必替他,我要等他回来亲口对我说!”
说完,师仲柯阔步匆忙离开,独孤峒看着远去的师仲柯,他亦沉默,心里却隐约不安,他有种预感,以后的独孤朗和师仲柯必定坎坷重重。
师仲柯回到府中,叶商星不在,又是跑去了林丛雁如今的魏家,师仲柯也无暇顾及叶商星,林丛雁如何暗中作梗,他应也不会伤害叶商星的。
午后刚过一会儿,女师府又来了客人——楚霄。
师仲柯不知道楚霄为何而来,但还是让他进来了,楚霄平日里就是普通的常服,平日里喜欢带一把山水图的折扇,整个人看着不奢不贵,但他自由的装束让人看了却很舒服。
楚霄刚进入师仲柯的书房,看到她就说道:“面色如此憔悴,还是不要太过担心忧虑,不然你体内的噬寿水又要作祟了。”
师仲柯尖锐的眼眸抬起,“你怎么会知道噬寿水的事情?!”
楚霄敲了敲脑袋,啧啧嘴道:“也不怪女师大人贵人多忘事,您事务繁忙当然不会记得,您前两次毒发可是我为女师大人施针暂缓毒发的。”
师仲柯好像真没听人提起过,不过楚霄在外游历多年,从小痴迷学医,听闻他的医术比御医的医术还要精湛许多。
师仲柯道:“那我还要谢过九殿下了。”
楚霄也不恭维自己,谦道:“医者仁心,女师不必挂记,今日我来就是想和女师大人了解下这噬寿水,您是如何中毒的?”
师仲柯固然不会和楚霄说她,曾经是长乐坊的金字号花魁,敷衍道:“兴许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吧。”
楚霄一听就是假话,噬寿水可是毒中上品,岂是砒霜那类毒药随意可见的,楚霄见问不出来,只好起身朝师仲柯走过去道:
“女师大人不愿意说,我也不问了,但可否给女师大人看一下脉象?”
“脉象甚好,不劳九殿下费心了,您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要休息了,您自便吧。”
师仲柯知道她前几日刚毒发过,脉象肯定是有问题的,万一真的被楚霄看出什么来,她也不好应对,再说,楚霄屡次故意接近她,目的不明,她尽量避免和楚霄接触为好。
楚霄这屁股还没坐热呢,就被师仲柯下了逐客令,难堪还是有几分的,不过他也知道,独孤朗的事满朝皆知,想必她也在为独孤朗忧心吧。
楚霄见好就收,不再纠缠,拱手道:“那今日打扰女师大人了,我改日再来。”
“九殿下慢走。”师仲柯道。
楚霄只好走了,再后的连生此时却步伐缓慢,不时回头看着师仲柯,楚霄回头叫他:
“连生,看什么呢,走了。”
此刻,师仲柯却与连生的目光相撞,师仲柯眉头一皱,连生锐利的眼神如鹰眼,而他的样貌,师仲柯却隐约觉得有点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又想不起来。
“是!”连生回过头答道。
连生也同楚霄离开,师仲柯却觉得那个连生奇怪,他的样子似曾相识,以前他们是不是见过……
“连生…”师仲柯低念了一遍他的名字,脑海里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以前是否真的与他见过。
------题外话------
作者小溪说:
这里进度有点缓慢,但过渡得有,接下来连生篇,开启木元国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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