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武侯》第815章 大河为天险2

    魏侯十年的四月鲁国大地，是战火纷飞的一个月。
    在曲阜东南的数百里之地，齐魏两大国近二十万大军作战，将这片平静了数十年的膏腴之地，变成了尸横遍野的沙场。
    但在鲁人们心中，只要齐魏两国任何一方得胜，这场战事就会结束，他们就能从新过上平静的生活。
    四月十八之后，齐国人确实败了，魏国人也在接下来的几天内，将齐国人彻底赶到了大河以南。
    鲁国之地彻底纳入魏国掌控，但战争却未如鲁人所料那般截止，魏国大军列阵于大河北岸，居然有打过河去的架势。
    在僵持……或者说准备了五天之后，在五月初六这天，魏军在北岸调集船只后，便开始了对齐国的大举攻伐。
    虽说是大举攻伐，但毕竟是登陆作战，魏军每次投入的兵力都比较有限。
    大河南岸的齐军营中，虽然近几日都成功将魏军赶回北岸，但齐军士卒们却还是高兴不起来。
    大河已是齐国最后一道防线，这是他们绝对不能失去的，这就让齐军士卒们的心弦一直紧绷着，这又怎么高兴得起来。
    军帐之内，田宇文仔细看着面前堆积如山的文书，这里面不但有各地传来的军情奏报，还有齐国的国计民生事宜。
    几个月来行军作战，虽然田宇文并未同士卒一起上前拼杀，但想比于出征之际他还是消瘦了不少。
    而在经过鲁国之役的溃败后，田宇文整个人的气质也发生了很大转变，比之当初却是稳重了不少。
    严格来说，田宇文三十好几的人，这个时候来谈稳重未免可笑了些，但事实上就是如此。
    而军帐内侍立在侧的则是周灿，因为带兵突入战场有大功，现在周灿则成了田宇文倚重之人，得以参与军机枢密之事。
    “君上，此地条件艰苦，您还是移驾汝南城吧！”周灿开口道。
    田宇文恍若未决，只是继续看着手里的文书，眉头依然紧皱着。
    汝南城就在齐军营寨以南二十里处，距离前线并不遥远，但条件肯定是要比军营内要好一些的。
    周灿提议田宇文移驾汝南，也是为国君生活着想，可谓是大大的忠臣。
    但是，田宇文此时那还有心思去享受，大河已是齐国最后天险，守住这道天险才是最紧要的事。
    “周卿，鲁地魏军近些日子攻击不断，虽是小股规模，但若不全力应对，也能酿成大祸啊！”田宇文缓缓开口道。
    周灿点了点头道：“君上所言甚是，依臣之见……魏军近日连番攻击皆为佯攻，真正的进攻时刻还未到来，那时才是考验我大齐将士的时刻！”
    这一点不用周灿来说，田宇文心里也是清楚的，军中将领已经很多次向他提及此事了。
    拿起旁边一份奏报，田宇文拿给周灿道：“看看吧，这是华林郡那边的消息，魏军襄平大营也动起来了！”
    听到这话，周灿顿时心头一紧，此时齐国便已面临重大压力，魏军若是连襄平大营也压上来的话，齐军的压力可就更大了。
    就当周灿拿着奏疏仔细阅读时，却见田宇文又拿起一份奏报道：“还有这个，这是南边传来的消息，魏国的长平大营也在准备作战了！”
    若说方才的消息只让周灿感到心情沉重的话，此时他就只能感受到绝望了。
    魏军这三路大军动起来，总兵力二十七八万，已经接近齐国国防力量的总和了。
    这仗还怎么打？魏军来势汹汹，齐国难道真要步秦国后尘了？周灿心中如是想到。
    不管心里怎么想的，但此时周灿还是坚决道：“君上，魏军虽来势汹汹，臣唯死战不退，以报君上知遇之恩！”
    表忠心是一个合格臣子的基本素养，周灿打仗有胆识，在做官方面也不含糊。
    所以，此时便听田宇文道：“你在鲁地有大功，寡人愿以你为前线指挥，负责防备鲁地魏人攻伐，你可有疑虑？”
    若在一个月前，田宇文要是能给周灿这个机会，他保证做梦都会笑醒，但此时这个机会却如烫手的山芋。
    负责防备魏人攻伐，虽然有大河天险存在，可魏国人又岂是那么容易防备的？
    成功了倒还好，若是出现什么纰漏，那可就成了国家罪人了，不管之前立过什么功都保不住家小的性命。
    朱士元指挥作战不力只被解除了职务，那是因为他背后有世族撑着，可他周灿背后有什么？什么都没有！
    本能的，周灿便想要婉拒这个差事，让他从旁协助可有，但要担上这个责任却是万万不能的。
    可没等他开口说话，便听田宇文开口道：“周卿，如今国难当头，寡人手下良将难有，唯有你可托付重任了！”
    田宇文这话说得情真意切，让周灿找不到理由去拒绝。最关键的是，国君都把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他也不可能去拒绝。
    所以，周灿在沉默了几秒钟后，便躬身下拜道：“君上重托，臣感激涕零！”
    “前线战事险象环生，若臣有不测，还望君上照顾好臣之妻儿父母！”
    周灿说出这样的话，便已是有了死志。因为对他来说，不胜那就是死，自己死家里人才能活。
    将周灿逼到这番境地，说实话田宇文也是很无奈的，面对臣子提出的要求，这时他也只能答应。
    “你放心，寡人不会亏待有功之臣的！”田宇文沉声道。
    这话同样也是意味深长，仿佛就是在告诫周灿说，你可一定要立下功勋，这样才能保得妻子父母安乐。
    就在君臣二人将要商议起具体防御事宜时，军帐之外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这让田宇文二人心头皆有不妙之感。
    果然，便见一军吏闯入军帐内跪拜道：“禀告君上，魏军大举来袭，有近三十艘大船和近百只小船渡河而来！”
    这是近几日来，魏军规模最大的一次进攻！
    一时间，田宇文和周灿都得出了这样的判断。
    而事情的关键不在这些看得到的魏军，齐军总有办法和能力将他们撵下河堤。
    所以，那些没有出现在战场的魏军，他们的进攻才是最让人担心的。
    “魏军来者不善，周卿……寡人既将指挥之权交付于你，现在就该你去前方指挥各军了！”田宇文声音低沉道。
    “魏军强大不假，但我大齐也有精锐猛士……若是能借助大河天险，不断消耗魏军兵力、粮草、士气，那我大齐未尝无反败为胜的机会！”
    将魏军攻伐看做消磨对方的机会，听到这个思路周灿的心态也有了些转变，甚至那一瞬间他压力都减小了许多。
    同样一件事，用不同的眼光和角度去看待，就会得出不同的结论，就会产生不同的心态。
    由此可见，田宇文虽然指挥作战不怎么样，但在心态调节上还是很有想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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