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善与若水》第九十三章

    天上一日，人间一年，春秋迭易，天上百年，人间已不知是何光景了。
    光隐年间，静仪皇帝以仁治国安民，使得汉渊朝进入最鼎盛之时。
    国泰昌盛之外，静仪皇帝独忧一愁，皇帝身下有七子，最宠爱的乃四子――穆王云商，穆王云商今二十有五，身患恶疾，早年间更是骑马摔断了双腿，落得终生残疾。
    虽如此，但其人不仅文韬武略，才智过人，且擅长音律，素来有京城第一公子的名号，便招来不少黄花女子垂怜。
    今年入冬之时，便下了好大一场雪，整个京城皆是白茫茫一片，天气寒冷，穆王恶疾便复发了。
    年末时，穆王便昏睡不醒了，大夫们摇头断言：“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了。”
    皇帝着急，接连下了好几道圣旨，告示贴了王朝：若有能医治穆王者，必有重赏。
    百姓们都议言：“这穆王怕是末路了。”
    三日后，宫城外，有女子身着黄衣站在告示前，心思微转，抬手便撕了下来。
    6将士统领将她领了进宫见驾，皇帝蹙眉，神色凝重的问大殿下的女子：“你真的有办法救穆王？”
    显然眼前的女子不过妙龄少女模样，瞧着不像有那绝世神医的本事。
    女子简衫不减其清灵，面见圣上时也不卑不亢，她道：“皇上，若小女子医治不得穆王，皇上可将小女子砍首，小女子绝无怨言。”
    女子的那一份自信淡然瞧得静仪皇帝莫名的信任。
    第二日，女子便被领进了穆王府，那时正逢阳春二月，王府里的杏花开得正盛，好不烂漫。
    整个王府都人心恍恍，瞧着那太监领来的女子，皆是觉得头大，没希望。
    女子除了进府时去看了一次躺在床上昏睡的穆王，便日日待在那客房。
    那一夜，又是一场好大的雪，还夹杂着霹雳哗啦的空雷闪电。
    穆王一度冰冷了身子，女子天蒙蒙亮时，方踏雪回府，她一人入了房，三炷香后才出来。
    第二日，那女子便消失不见了。
    后来，王府里不再传出消息。
    三月的时候，穆王出游赏花，百姓们皆言：“穆王是遇上了个神医。”
    皇帝招来的御医说：“穆王这身子不仅恢复了正常，且比起常人还要硬朗些。”
    皇帝大喜，摆宴大赦天下。
    宫中设宴那天，恰逢襄阳王携女进京，其女名唤欣溶，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瞧见穆王时，一张小脸羞得连躲襄阳王身后。
    欣溶善舞，而晏会上一折扇舞，更得皇上大喜，特为穆王与欣溶郡主赐婚。
    婚期是在半年后，择的是十年来最吉日，而说起那场空人万巷的盛大婚期，百姓们皆乐不思蜀。
    铺满红妆十里，鼓瑟齐鸣，喜糖洒得十里甜，美酒飘得十里香。
    凤冠霞帔，伊人红妆，自那轿子下。
    身着红袍的穆王云商如墨画中人，扬唇浅笑似华山上的三千微雪，其风华绝代看羞了不少未出阁的女子。
    王府里飘洒了漫天的杏花瓣，在一片喜气中，并无人在意。
    两位新人踩过那杏花瓣，在众人的起哄声中入了大堂拜亲。
    随着礼官的一声“礼成，送入洞房。”气氛升到最高潮。
    欢呼声中，一阵怪风突起，随着一声惊呼“呀。”
    新娘子的红盖头瞬间被风刮飞，凤冠下的眸子微愣，丽颜似红霞衬。
    媒婆大惊：“哎呀，新娘子快将红盖头盖上！”
    未及，又是一阵怪风，一下子掀翻了红布桌子上的茶杯，尽是杯子劈哩叭啦摔落在地的声音，方才还晴空万里的天空不知何时聚起了乌云，滚滚阴云密布间夹着雷声。
    大堂上一时有些混乱，有女子身着黛色简衫，从天而降，正落在那屋檐上，衣衫与长发在风中飘动，女子是那明艳不可方物，就是脸色苍白了些，且一身冰冷寒气。
    “什么人！竟敢私闯王府！”
    “来人，将她拿下。”
    嘈杂声中，女子很是漠然，她只是望着大堂上的红衣男子，眼里是悲戚无奈与恼怒。
    穆王云商抬眸与之对上时，被那女子眸子里的清辉瞧得一愣，恍若酩酊入醉。
    一会，他淡言：“今日乃本王大喜日子，姑娘可是来贺喜？”
    闻言，女子微怒，面色又冷了些，语气但是平静得很：“今日你若娶她，我便杀了她。”顿了顿：“娶一个，杀一个。”
    屋下众人大惊，皆呵斥：“哪来的女子如此放肆大胆？”
    “快将她抓起来！”
    穆王云商抬手微倾，侍卫们退了几步。
    他思绪了一会，望着女子，恍然般：“原来姑娘是要来抢亲，若是如此，姑娘恐怕来晚了，我们已经礼成了。”
    语落，那女子一怔，不可置信般。
    她抿紧了唇，身上的寒气在蔓延，愣愣的眨了眨眼：“你怎可……”
    “我为何不可？”
    “你当然不可！”女子有些声音干哑，低低的道：“我容不得。”
    云商没有说话，目光如溯洄的亘古月光，只能昂首望着她，女子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露了笑，灿烂芳菲：“那都不得紧，我杀了她便是。”
    众人未反应过来，她语落，便是那巨风大作，沙石迷眼，风力之大掀翻了众人，惊叫哎呼声四起。
    那黛衣女子便踏风而落，对视间，穆王云商微愣，她眼中倒映着他的身影，一瞬间便到了他的跟前。
    只是她突然有些拘谨，眼眶微红又很欢喜的笑着，在云商未反应过来时，她抬着手抚上他的脸，触碰间似深寒的冷让他别了头。
    女子的手一顿，收了回来，轻笑着，又喜又悲，低低道着“你真的回来了……”
    云商微蹙眉，眼前的女子他定是不识的，只是……他一对上她的眼睛总会晃神。
    身后有人轻轻的抓着他的衣袖，低低唤着：“王爷……”
    云商回首，欣溶凤冠下受惊的丽颜不安的看着他，他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
    黛衣女子歪头瞧着这一幕，神色愣愣，一会她道：“上倾不让我随便杀人的，可我瞧着她心烦，我想杀了她。”
    欣溶害怕的往云商身后躲了躲，云商望着女子，漠漠：“你杀她，我杀你。”
    四周还是慌乱一片，唯独他们这块很是宁静，似隔了一道屏障。
    云商的话，让女子恼怒了，她身上的寒气越发重了。
    她勾唇一笑：“你舍不得。”
    语落，便五指化爪，要去抓云商身后的欣溶。
    欣溶惊叫一声，云商连一把将其推开，转身一脚踢上了女子的手。
    女子转身，未反应过来，肩上便被云商打了一掌，女子后退了几步。
    震惊的望他，怔住：“你这是为了一个凡人……打我？”
    云商不解她的颠言颠语，只道：“你打的是我的妻子，我自不会看着。”
    女子咬牙：“什么妻子！我不准！”
    她说着，浑身的气息有些诡异的起伏，那压迫感瞬间而来，让人喘不过气。
    云商一讶，正准备备战，那黛衣便轰然倒下，失去了意识。
    四周的诡异怪风停了，一片狼藉后，是莫名的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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