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说》第一百六十七章 对不起

    为首的金发大汉，正是这狮驼岭三妖中的大哥，青狮。和白象的恭敬态度不同，青狮一看到孙悟空，就显得非常热情，就好像是多年不曾见面的老朋友一般，说着话的同时，已经快步上前。
    没几步就到了孙悟空身前，那庞大的身躯足有三丈，而孙悟空身高不足一丈，两相对比就更显出孙悟空的瘦小，但青狮似乎毫不在意，直接单膝跪倒，双手抱拳。
    “狮驼岭青狮，见过大圣。”
    青狮这一下是孙悟空完没有料到的，在刚刚进来的时候，孙悟空早已做好了意见不合见面就开打的准备，甚至金箍棒都被掏出握在手里，可青狮突然来了这么一下，让孙悟空实在是措手不及。
    不过孙悟空还是连忙附身，双手搀着青狮将其扶起。“不必如此不必如此，你我初次见面，不知何故行此大礼？”
    孙悟空问完，青狮没说话，身后的金翅大鹏却满脸怒气的道：“大哥，人家根本都不认识你，你又何必自降身份，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当年这猴子，把咱们害的还不够吗？”
    说着话，大鹏又冷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再看孙悟空。
    “三弟，休得胡言，大圣为我妖族不受欺凌，独自硬抗整个天庭，虽败犹荣。好了，这些话休要再提起。”
    呵斥了大鹏几句，青狮这才又换了一副笑脸，对孙悟空道：“大圣，圣僧，天蓬元帅，卷帘大将，来，上座。我这狮驼岭虽比不上花果山，但依靠这半截玲珑塔，倒也能种植些瓜果梨桃。”
    青狮说完躬身，让孙悟空几人近前，这时孙悟空才看见，这一层大殿的正中央，有一张颇大的石桌，石桌上摆满了新鲜的瓜果，不仅如此，还有不少石盘，里面都是写素斋素饭，很显然，这青狮是早就准备好了，特意迎接孙悟空等人的。
    “来来来，圣僧请上座。”
    青狮就像是个仆人一样，丝毫没有一丁点的架子，亲自拉开石椅，让唐三藏在上首位坐下，唐三藏给孙悟空递了个眼神询问，孙悟空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唐三藏这才坐下。
    随后青狮拉开第二把椅子，让孙悟空坐下。接下来又拉出第三张石椅，让沙悟净也坐下。
    随后看着猪八戒，忽然有点为难。孙悟空连忙开口道：“不用管他，随便给些吃食就好。”
    孙悟空虽然这么说了，但青狮还是立刻吩咐手下，搬来了一张大石桌，上面也摆满了吃的。“我知道天蓬吃的多，今天放心，敞开了吃，别的不说，吃的管够。”
    安顿好了孙悟空等人，青狮这才回到自己的主位，然后一摆手。“二弟三弟也坐，小的们，那酒来。”
    白象倒是没什么说的，自己坐在了青狮左手边，大鹏却是满脸愠色的踢开椅子，一屁股坐了下去，从始至终没有再多看孙悟空等人一眼。
    很快，五六个小妖，没人抱着一个大酒葫芦走了上来，青狮拿过一个大葫芦，示意的看了孙悟空一眼道：“不知大圣，现在能饮酒否？”
    孙悟空到现在也摸不清这青狮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事已至此也就来者不拒了，点了点头，孙悟空将桌前的石碗举了起来。
    青狮给孙悟空满满的倒了一碗，这时几个小妖也给沙悟净倒了一碗，唐三藏的则是倒了一杯酒清茶。
    随后青狮举起酒碗，道：“大圣，我知道你心中肯定疑虑颇多，等我敬了这碗酒，我比和大圣说个清楚，道个明白。”
    说着青狮示意了一下，随后一大碗酒一饮而尽，白象也跟着一口喝完，大鹏则是哼了一声，把酒碗重重的放回到了桌子上。孙悟空沉吟了一下，也端着碗一饮而尽。
    早在进来的时候，孙悟空的火眼金睛一直保持着打开的状态，不论是这里的妖兵还是这些饭菜酒水，孙悟空都没看出有任何的不对。
    不像之前，那些妖怪用一些毒物幻化成饭菜哄骗几人吃下，这桌上的素斋素宴以及水果，包括这酒，都是真的，而且颇为新鲜也绝对没有下毒。
    看着孙悟空喝完，青狮咧嘴大笑：“不愧是齐天大圣，痛快。大圣，，圣僧，首先我说明一点，我等对几位绝无恶意，所以饭菜还请安心享用。说句实话，我这狮驼岭妖气弥漫尸山血海，弄出这些东西，颇为不易。”
    青狮这几句话孙悟空倒是相信，而且这素菜和孙悟空也尝了，绝无问题而且颇为可口，特别是素菜，果真没有半点荤腥。
    “师父，青狮说的是实话，这一路上师父风餐露宿，也没吃过像样的饭菜，所以师父不必担心，放心享用就是。”
    唐三藏点了点头，对青狮道：“既然如此，贫僧就多谢施主了。”说完，唐三藏也不客气，端起碗大口的吃菜大口的吃饭，看得青狮几人都愣住了，在他们的印象里，圣僧唐三藏，似乎应该是个温文尔雅礼数有加的和尚。
    其实这也不难理解，西天取经十万八千里，这一路上绝大多数时间都是行走在荒无人烟的地方，荒漠、沙漠、森林、草原，虽然有孙悟空可以凭着筋斗云去附近人家借点吃食，但就算如此，很多时候孙悟空带回来的东西也都凉了。
    所以唐三藏和那些在寺庙里只知道念经打坐的和尚，有这本质的区别，在唐三藏眼里，能活下去到达西天，才是最重要的。
    “还不知几位，如何称呼？”看着青狮几人盯着师父，孙悟空故意开口转移几人的注意力。
    “我本体是一头青毛狮子，大圣叫我青狮就行，这是我二弟白象，这是我三弟，本体大鹏鸟，叫他大鹏就行。”
    孙悟空点了点头，又道：“我此刻心中颇多疑惑，不知可否……”
    青狮连忙点了点头，随后沉吟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语言，良久，这才道：“大圣可认识狮驼王？”
    没想到青狮突然问起了这个，孙悟空点了点头道：“狮驼王乃是我的结义大哥，自然是认得的。”
    “狮驼王，其实是我的亲哥哥。当年妖族七圣在花果山结拜，发誓要一同光复妖族，虽然最后不敌天庭，但仍造就了不少传说。对了，妖族七圣里的鹏魔王，就是我三弟大鹏的哥哥。”
    青狮这一番话让孙悟空不由得一愣，随后再仔细看去，这青狮和狮驼王到真的极为相似，而大鹏和鹏魔王也神态相仿。
    所以孙悟空立刻就信了青狮，青狮见孙悟空神色间颇为惊讶，又道：“当年我和三弟，还是修为不高的小妖，所以大圣自然不曾见过我等。”
    青狮没等说完，一旁的大鹏终于再也忍不住了，把手里的酒碗啪的一声摔在地上，猛地站起来怒指着孙悟空道：“孙悟空，你这个懦夫，你有什么脸来我狮驼岭？啊？你扪心自问，你对得起妖族的众妖吗？你对得起和你结拜的哥哥吗？你这个懦夫，我和你同坐一桌我都觉得屈辱。”
    大鹏说完，转身就要走，白象连忙去拉住，却被大鹏一把甩开。
    青狮忽然站起，一转身，那如同龙爪一般的大手直接按在了大鹏的肩上。“三弟，我知道你心中一直颇有怨气，今天，之所以我设这个宴席，一方面是给大圣接风洗尘，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解开你心中的郁结。”
    青狮说完，见大鹏毫无反应，忽然叹了口气，“三弟，坐下。”
    大鹏这次气鼓鼓的坐在椅子上，双手环抱胸前，满是不忿之色。
    “大圣，请大圣切莫动怒，当年大闹天宫一战之后，大鹏的哥哥就失踪了，所以……”
    “孙悟空，当年我哥哥鹏魔王，率领族人参战，我鹏妖族无一怯战者，可结果呢？现在整个鹏妖族，就剩我一个，我哥哥至今不知所踪，而这一切，都因为你孙悟空，是个懦夫。”
    “我大哥青狮的兄长狮驼王，同样率领部狮妖族参战，可是所有赶往战场的狮妖，无一生还，现在整个狮驼岭，就剩下我大哥青狮一人，孙悟空，这一条条人命，都是因为当初你那一句话，便义无反顾的跟着你，跟着你反抗天庭。”
    “现在，当初追随你的人死了，尸骨无存，所有参战的种族，皆被整个屠族，而你呢？却成了佛门天庭的走狗，保护一个和尚西天取经。”
    “孙悟空，你现在告诉我，你对得起谁？”
    大鹏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的时候，声音已经如雷鸣一般，同时背后一双金色的羽翼嘭的展开，妖气缭绕。
    “够了，闭嘴。”
    青狮也终于按耐不住，上前一把揪住大鹏的衣领，一巴掌就轮了过去，大鹏自然是看见了，可是却没有丝毫要闪躲的意思。
    不过青狮这一巴掌，却停在了大鹏脸侧，再看去，青狮的手腕，被孙悟空的手，牢牢的抓着。
    “我，是罪人。对不起。”
    从孙悟空降生那一刻起，翻天覆地与千军万马相抗，不论遇到何种境地，孙悟空从来没和任何人道过歉。
    这一句对不起，是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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