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天刀开始》第十章 偷到我李某人头上来了

    税银案过去的第七天，李密成功的官复原职并且从巡街的衙役变成了开封府三班衙役的班头之一，从走岗变成了坐岗。
    双十之龄成为类似前世市公安局的三把手，不说前无古人，也是屈指可数。
    一切都向着阳光静好的发展着，李密也挺满意现在的生活，每天去衙门点个卯然后泡杯热茶坐在自己专属的位置上看一下每天朝廷印发的报纸，下班结束之后跑二叔家里蹭个饭顺便督促一下小妹快速的学习如何让婶婶更加生气。
    讲道理一个拥有着现代人灵魂的年轻人，走进了这么个古老陌生的年代里，未来会是怎样？该实现怎样一种抱负，体现怎样一种价值才不枉两世的离奇际遇？
    抱负，理想……
    很近，仿佛又很远。
    现在的李密，似乎没有资格提起“抱负”“理想”，因为他的出身注定他无法走仕途，大宋朝廷规定，役为下等，子女三代不可从仕，他唯一的指望就是多破几个案子把位置往上抬，从而摆脱衙役的身份，但是开封府衙只处理大案重案，鸡毛蒜皮的案子下属几个县级衙门自己就解决了。
    再说一个手上只剩下三钱银子的人，所谓“理想”离他委实太遥远了。
    府城西门，行人来往进出如梭，一辆辆满载着生丝绸缎茶叶瓷器的牛车马车夹杂在黑压压的人群中，缓缓进出着城门，护城河外，大大小小的简陋食摊前，坐满了各地的客商杂役，端着碗胡乱吃喝，犹不忘抽空抬起头，与同桌的陌生客人交流货物有无，汩汩流淌的护城河两岸，好一派欣欣繁华的盛世景象。
    下值回家的李密，在人群推攘中，仿佛一叶海中的扁舟。
    婶婶的手艺吃腻了，这个世界的厨艺水平翻来覆去就那样，想吃点好的只能下馆子，前世吃惯了各种调料做出来的美味，李密打算今天晚上下馆子好好犒劳一下自己。
    手伸入怀，李密感受着怀里三钱银子的温暖和坚实，心中莫名有了几分底气。
    钱不多，三钱银子除了房租，还有剩下两钱，以自己现代人的智慧和手段，想必在银子花完之前成为一个万两户不成问题。
    不就是赚钱吗？不就是从零开始吗？
    官场走不通，还不能走商场？
    前世刚从大学毕业的时候，亦如现在一般一穷二白，后来不照样混得有房有车。
    人才，在哪里都如金子一般发光发亮且引人注目的！
    给自己鼓完劲儿后的李密踌躇满志的挺起了胸膛，他的脸上甚至浮起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那是对生活充满了信心的微笑。
    人潮汹涌的大街上，李密刚迈出了第一步，便感觉自己被人狠狠撞了一下，撞得的他踉跄几步，还来不及感慨人生第一步的不顺，便听到身后有个娇脆的声音大喝道：“抓贼！”
    李密一楞，眼见身前一道慌乱的身影在熙攘的人群中穿行，如风一般奔向远方，身后一名穿着蓝色长衫，面容娇好，显然女扮男装的女子一脸义愤之色，带着一股裹挟风雷的气势，奋力追杀而来。
    李密笑了笑，贼偷儿这个职业，自古便存在，当然，抓贼这种事情，也是很传统的民间活动，不过小爷现在可下班了，还是让巡逻的兄弟忙去吧。
    李密的反应在现代人眼里看来很正常……他很识趣的朝旁边让了一下，让开一条道让那位裹挟风雷的女子追贼更畅通，更尽兴。
    不能怪李密的麻木，在开封府做贼，那真的是勇气可嘉，要知道除了有开封府衙役巡逻各个街道外，那珈蓝卫也是负责监视全城的，想从这双重保险下做点事那不是一般的难。
    贼跑得很快，追贼的女子也跑得很快，经过李密身边时，犹不忘用大大的杏眼狠狠瞪他一下，然后像一股狂风般向前席卷而去。
    偷与被偷只是一件小事，生活中这样的小事太多，各有各的悲喜，不过与李密这个外人无关。
    只可惜李密避让女子的动作微有瑕疵，于是老天逼着他与这件小事产生了交集。
    本想让开一条道的，结果李密的动作有些拖泥带水，身子让开了，脚却来不及让开，于是追贼的女子悲剧了……
    女子只觉得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然后身子不由自主腾空而起，接着一个狠狠的狮子扑兔……当然，也有人管这个动作叫“饿狗抢食”。
    不管用什么词儿形容，姿势都不怎么好看，结果都那么的悲惨，女子重重摔在地上……脸着地。
    周围人群发出一声惊呼，而女子却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李密心头顿时涌起无尽的愧疚。
    “喂……你没事吧？”
    李密探出一步，一脸忐忑不安，像动物园喂狮子似的小心翼翼。
    女子仍趴在地上不动，李密愈发不安了，就在他想悄悄溜走的时候，趴在地上的女子忽然面朝黄土悠悠叹了口气，然后慢慢站了起来，转过身面视着李密。
    直到这个时候李密才看清了面前这位女子的模样。
    古人喻美女曰：“经珠不动凝两眉，铅华销尽见天真”，眼前的女子委实称得上“美女”二字，杏目，琼鼻，眉若黛山，唇如红莓，瓜子脸型衬出尖尖的下巴，如诗如画，赏心悦目。
    最让李密觉得赏心悦目的是女子的身高，居然有一米七左右，两人相对而立，她只比秦堪矮一点点。
    奇怪啊，古代女人怎么可能有如此伟岸的身高？简直逆天了。天使的面孔，高挑的身材，若在前世绝对天生吃模特这碗饭的材料。
    只可惜美女现在的样子有些狼狈，头发凌乱地披散在额前，白皙的俏脸上两团脏兮兮的污渍，甚至鼻孔也缓缓流出了血……
    刚才摔的那一下很不轻呐。
    当然，美女现在的表情绝对跟“赏心悦目”没有半分关系。
    拍了拍蓝色的男式长衫，女子面若寒霜地瞪着李密，杏眼仿佛喷出火来。
    “喂，你，说你呢！……你是不是有病？”
    “……我没病。”
    “没病为什么绊我？”
    李密不由叹道：“人有失手，马有失蹄……”
    话没说完忽然闭了嘴。
    这话……貌似在骂人，而且同时骂了两个人。
    果然，女子眼中的怒火愈发炽烈了。
    感受到围观人群戏谑的眼神，女子咬了咬下唇，神情已然变得羞愤，忽然伸手揪住了李密的衣襟，粗鲁地将他拖到一个安静无人的街边巷子里，然后用力地把他摁在墙上。
    “我看你这人真是病得不轻，没看到我在抓贼吗？”美女精致的俏脸凑得很近，她眼中喷发的怒火也很清晰。
    李密苦苦一笑，叹道：“就算我没帮你抓贼，你也不该骂我有病吧？我只是不想惹麻烦而已。”
    女子愤怒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怪异，瞪大了眼睛盯着李密许久，仿佛压抑着笑意般，努力绷着俏脸道：“你这人果真有病，到现在还搞不清谁帮谁抓贼……”
    李密心中忽然掠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姑娘此话何意？”
    “你自己瞧瞧你的钱袋还在不在。”
    李密急忙朝怀里一摸，接着……冷汗滚滚而下，他什么都明白了。
    当人突然变成穷光蛋时，总会大彻大悟，很奇怪的定律。
    女子的表情愈发扭曲，不住的朝他冷笑，笑容里掩不住的幸灾乐祸。
    “现在知道什么叫害人终害己了吧？这位公子，说说你现在的心情……”
    李密擦着冷汗，嘶哑着声音道：“我的心情现在只有两个字……抓贼啊！”
    说完李密撩起长衫下摆便待追出去，谁知却被高个儿美女一把揪住了袖口。
    “行了，贼都跑得没影儿了，别忘了现在还有一个更大的麻烦等着你……”
    李密一呆：“什么麻烦？”
    美女指了指自己的脸，道：“瞧瞧我的脸，有什么想说的？”
    “除了喜闻乐见，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还有呢？”
    李密长长一叹：“还有就是……你受伤了。”
    美女点了点头：“我为什么受伤了？”
    “……被我绊倒。”
    受了伤的美女此刻居然笑了，可美丽的眼中却不见丝毫笑意，反而闪烁着寒光。
    “很好，看来你虽然有病，但病得不算太严重，你不但见义而不为，而且还伤了人，这就随我去衙门见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