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喜天下》第376章 “清平调”

    在一声声欢呼声中，十二位舞姬像刚才一样托举着凤鸣从龙脚凳上退了下来，胡不喜再看那龙脚凳上的金漆托盘之时却不知被哪个舞姬已经取走了。
    “喂，该咱们了！快些去后台的甬道准备下吧！”纤纤推了推发愣的胡不喜说道。
    来至后台的甬道见“红袖招”的人散尽，纤纤跟胡不喜她们才进去，甬道里还有些收尾的小厮们在挪腾那些花鼓，胡不喜故意往里面逛了一圈，只见一个小厮手里正搬着那只龙脚凳朝外面走去，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她扫了一眼便脸上带了一丝了然的笑意，原来那龙脚凳的中间有一个手指粗细的小洞，应该是用来固定足勾用的，这样想来那些悬地的折腰和飞天就可以解释的通了。
    她折回纤纤身边说道：“大家都是做足了功夫的，原都是些机巧啊！”
    她见纤纤不明就里便趴在她耳朵上悄悄说着，一时间纤纤也是惊讶不已，随即便也捂嘴失笑起来。
    “明珠，你这会子都去哪里了？咱们要上场了。”临风一扭头忽然看见明珠从外面慢吞吞的走了进来。
    “我刚刚有些透不过气来出去兜转了一圈好多了，放心吧，总不会耽搁了的。”明珠此刻脸上却不似之前那般苍白，两颊有了些润色。
    玉润眨了眨眼睛笑道：“莫非明珠也有些怯场了啊!这可不像你哦，虽说以前咱们没正式上过台子，可是跟着师傅串场子也都练的胆子越来越大的！”
    玉润说完在场的所有人都笑了起来，只有明珠他的眼睛里忽然闪了闪。
    “说些正经的，咱们看看妆容有没有需要再描补的呢？”纤纤看了看他们又“噗嗤”一笑，“不过今儿咱们的‘美苒’可是要惊艳了一番呢！”
    这时胡不喜不好意思的摘下帽子和面纱，才露出那张“小花旦”的妆容来，大家一看便都又都乐了起来：“美则美矣，不过还是少了个跟你配戏的呢？!”
    “什么叫配戏？”胡不喜不解。
    “你这戏装叫‘旦角儿’，得有个‘生角儿’跟你搭戏，这样才显得不突兀，你看我们都是这样的打扮，偏你一人如此岂不唐突么！”临风掇着腮盯着她看，看得胡不喜倒有些讪讪的。
    “我觉得这样蛮好的，就许‘红袖招’的做些博人眼球的花架子，咱们也得再多下点功夫！”纤纤心想。
    “我也觉得好，就是一个太单了些，要不，”玉润思索着忽然笑道：“‘生角儿’让我来吧，好歹我也练过几年呢。”
    只见一直没有说话的明珠走上前对他们认真的说道：“你们都忘了咱们各司其职了么，如果真要配戏的‘生角儿’也应该是我，正好‘美苒’于我之前吟唱半阙曲子，我再独白半阙词令，我俩搭戏最顺理成章，不是么？”
    胡不喜望着明珠，只见明珠朝她弯了弯嘴角，胡不喜也回了一个友好的温笑，似乎之前他们之间的小间隙都被这笑融化了。
    大家都觉得明珠说的又道理，此事便至此打住，纤纤赶紧替明珠重新画起了戏妆，这戏妆中“小生”的妆容比较简单，不一会儿纤纤就完工了，大家看到明珠唇红齿白一副英俊文雅的小生模样都赞叹着，这角儿非他莫属了！
    “倒又是一对儿张生跟莺莺呢！”临风突然咕哝了一句。
    他这一句大家都听得分明，只是玉润眼睛一愣悄悄拉了下临风的袖子便都不再做声。
    台上的“静锣”一遍响声之后，他们听到外面的世界放佛瞬间安静了下来，纤纤坐在古琴前，临风跟玉润一人手持长笛一人怀抱琵琶分别立于台上正蓄势待发，只听那架七弦古琴开始如行云流水般的鸣响起来，接着悠绵的笛声跟落珠般的琵琶半月弦也跟着一起和鸣，一首“清平调”温婉悠缓的曲韵晕染在了流动的空气中。
    胡不喜站在通向舞台的一端手压在胸口上都能感受的到那颗小心脏扑通扑通激烈的跳动声，不由得深深的吐了一口气。
    “‘莺莺’不要紧张，你可以的，”身后传来明珠温厚的声音：“该你了，去吧！”
    胡不喜一听倒是有些微微发怔，“莺莺”？他怎的这样称呼自己呢，还真把自己当成戏曲里的角色了啊？她仔细一想，也是，好歹人家也算是大半个专业的“演员”哪，入戏快！
    “云想衣裳花想容，”
    “春风拂槛露华浓，……”
    “美苒”挪动着碎步子从纱影里边唱边走了出来，她这一亮相，台下一片喝彩声，果然这古代人还是喜欢戏妆的扮相，虽然没有什么高超的舞艺和声势浩大的伴舞，可如此清雅脱俗的曲艺结合还是很新鲜的，曲美词巧人新，这才是她要的效果！
    “美苒”落落大方的在台上吟唱着，她余光看到旁边伙伴们都无比卖力的弹奏着，再横扫台下的一隅那衣着显眼的凤鸣姑娘脸上虽然丝毫没有什么表情可是那指尖和眼神中的微动然落入了胡不喜的眼睛里，哼！没想到我们的厉害吧！我这可是名家名曲，怎么能轻易比拟的呢！
    半阙曲子已经结束，胡不喜收了音正欲往回退去，只待明珠的登台，可是纤纤她们的配乐已然开始奏起，却仍不见明珠登场，这时大家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纤纤他们三个继续奏曲不能停下，而已经退到后台的胡不喜赶紧转身寻起了那明珠。
    “你们谁见到明珠了？”站在甬道的几个看守的小厮看着胡不喜都摇摇头。
    “没见他出去么？”胡不喜追问着，此时她的额头上满是大汗。
    “我们几个一直都在这里，并没见任何人出入的。”其中一个小厮回道，“你看看是不是他已经登场了呢。”
    她听到台上的“队友们”依然反复弹奏着那首曲子便知道明珠并未上场，胡不喜心里纳闷极了，可是眼下情形紧迫容不得自己在这里浪费时间多想了，必须得随意机应变，那原来的“天女散花”怕是用不上了，罢了，“救场如救火”，想着她便匆匆折回舞台登场处，微微清了清嗓子胡不喜便再次登台替明珠念了那段独白……
    台上清悠悠的曲子配着落寞悲伤的独白，将整首“清平调”的质韵推到了顶峰，台下的人有的无声落泪有的神思飘远，突然天空零零落落挥挥洒洒的飘起了花瓣雨。
    纤纤的古琴上、临风的手腕处、玉润的鬓角边，还有胡不喜的鼻尖眼前落下一瓣瓣粉色的花瓣，她心里一紧不知为何突然有种不敢抬头向上看的恐惧感围绕着自己，很快这种莫名的恐惧感化作台上和台下的一阵惊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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