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小子,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滚回母亲的怀抱吧。”一个满脸讥讽之色、满脸横肉的大汗扒拉了一把,身前一个半大少年被迫后退两三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嘘声四起。
嗤笑、不屑、讥讽……众人围观之下,没人真的关心场中少年的心情,都想看看是否有什么有趣的后续。
他似乎有点懵,竟然不赶紧爬起来。
他脑海中回荡着两个声音。
一个平淡:“走吧走吧,看来想让人破例,我们的筹码还不够。”
一个愤怒:“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强!”
那平淡声音平淡道:“别想发泄了,你又不是萧*,要是喊出这句话,我们离不了这里的。”
那愤怒声音愤怒道:“哼,我总有一天要回来的!”
平淡声音愤怒道:“行了行了,赶紧离开,别磨磨唧唧的。”
愤怒声音平淡道:“好好好……”
平淡声音恢复平淡:“不要回头望他,不要攥紧拳头,放心,我已经记住他的气息和样貌了。”
愤怒声音无奈道:“知道了……我哭就是了。”
众人看着那少年坐在地上愣神一会儿,突然哭哭啼啼起来,头都不敢抬,擦着眼泪离去。
哄笑声断了片刻,又更加响亮起来,四周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那满脸横肉的大汗口吐芬芳道:“他奶奶的弱鸡,怂包一个,没意思。”
有人附和:“是是是,没意思,老大,我听说北城新开了一家店,咱们去‘买’点东西?”他说‘买’字的时候,语气微妙,明显另有含义。
那大汉眉毛一挑:“你他娘的想害死我?现在谁还敢去不知底细的店铺?”
“是是是,老大您说得对,那咱们今天……”
“都给我在这好好守着,别让阿猫阿狗都来试探。”
众人脸色一整,“是!”
他说完之后,大概是有什么事情,快步离开了。
……
少年走出这条街,才拳头攥紧,眼神坚定,往北城去。
听说那里有一个转折之机。
他抬头望了望天,呢喃道:妈妈,我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正文——
魔都郊区,一家普通的公司。
实验楼,办公室,电脑桌。
叶墨轻轻点击鼠标,关闭无浏览痕迹的网页,看起来一本正经。
两秒后,部长清脆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又越来越远。
手机铃声突兀响起,叶墨的呼吸紊乱了一下,似乎嫌弃声音太吵,一边皱眉,一边迅速拿出手机,迅速按了两次电源键,办公室恢复了平静。
扫了一眼屏幕,是父亲的来电。
???
老爸有一年多没主动给我打过电话吧?一般都是我每个月给家里打几个电话,家里从来不会主动打来……
来不及细想,叶墨走出办公室,站在楼梯口看着窗外飞过的燕子。
竟然还有燕子……
“喂,爸?”
“是我,儿子,这两天请个假回家一趟,爸有事跟你说。”
“嗯…啊?”
“电话里不方便,应该不是什么坏事,你回来了就知道了,别多想。”
“啊?你说亻”,叶墨没有继续问下去,毕竟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吸了一口气,回忆了一下父亲说的内容——还好才两句话,完全可以在脑海中复原。
在过去的二十年,叶墨觉得父亲虽然不算出色,但也是个正常人。父亲毛病也多,可自己也不少……
所以这个莫名其妙的电话是怎么回事?
我还在工作啊!能有什么不方便说的事情需要我尽快请假回家?!
酒驾被查?嫖/娼被抓?搓麻欠钱?得了吧,快五十岁的老男人,不至于搞出这些事情吧……
等等,爸爸说“应该不是什么坏事”,往好处想啊叶墨!
其实我是个富二代,现在长大了,可以回去喝药哦不,继承两千…元的家产了?
其实我是天命之子,有些事情可以让我知道了,比如说99年……
不不,冷静,淡定,反正猜不出,反正都要回家,那就请假吧。
叶墨忍痛买了机票,两千大洋,半月工资就这样打了水漂,看了一眼机票时间:2019/06/13,13:00,魔都→春城,虹桥机场。是明天下午的票,今天要赶紧请假了。回去的时间不确定,今天周三,请假超过三天审批慢,就干脆请两天好了……下周的事,下周再说,嗯,就这样。
打印请假条,在原因处写上“家中有事,回家处理。”便坐等部长的脚步声。
今天的工作已经无心再做,想了想,把一部分做完后需要交给同事接手的任务三下五除二解决,叶墨完全闲了下来。
心里装着事,时间走得贼慢。
打开网页,先浏览一些工作相关的网站,发现果然看不进去,又点开无浏览记录的窗口,找到自己感兴趣的内容,津津有味。
不一会儿,换到了文案页面正常噼里啪啦。
一转头,看到部长走进门,叶墨‘惊讶’的转头、拿起请假条和领导问好。
“什么事情要请假回家?”部长似乎面无表情,又似乎公事公办的严肃,好像还有一丝好奇。
“我爸给我打了电话,没说什么事情,就是让我回去一趟,所以……”叶墨也觉得这样的请假理由微微有点敷衍,但是他是真的不知道啊!
毕竟才入职一年,还算不得经验丰富。还不能完全面无表情地向领导请说不清理由的假。
“这样啊,明白了,下周能回来?我记得你家是……云省那边的吧。”
“我尽量赶回来,先请假嘛,虽然我还想把下个周也一并请了,但是的确不清楚回去需要几天时间。”
“行,就先这样,有什么后续及时跟我联系。”
“谢谢领导。”
才三点半,叶墨不好明着摸鱼,只好装模作样写自己的文案,时间过得真慢啊……
……
即使工资在大学同学中差不多中等甚至偏下,叶墨当时决定来这个公司,包吃包住绝对是个加分点。
至于运气不错调配了单间,就更让叶墨觉得不虚此行。
叶墨在魔都待了一年多,其实对这个没什么好风景又有很多见不到的好风景的城市并不熟。
他这人挺宅的:他觉得周末约人出去玩好累,所以基本不主动约人;觉得和同事打游戏说普通话好累,一般只和高中同学一起嗨方言;觉得如果胖了以后减肥会很麻烦,所以周末干脆随意吃些没有油水的挂面,甚至有过因为懒起床而一整天就下午吃了一顿的经历…嘿,一来二去还瘦回了高中时代的体重。
还好还好,这个人没觉得活着很麻烦。
……
或许是觉得放弃生命更麻烦?
……
终于熬到下班回到宿舍,约上高中的死党进入召唤师峡谷,愉快地嗨了起来。
不是明天要回老家吗?怎么还有心思打游戏?
叶墨表示:基操勿6!
晚上十点退游,与好友道别,慢腾腾收拾行李。
半小时后,一条浑身散发咸味的叶墨鱼已经躺在床上,根据航班倒算起床时间。
‘1点起飞,提前两个小时到机场够了吧?那就是11点到,我9点半得起床,哦还要吃早餐,那9点15起床好了。’
设定闹钟后,又回想了下是否有遗漏,然后在床上沉沉睡去……
不不,夜猫子怎么可能十点多就睡觉,精神抖擞地继续看小说,凌晨一点才在恋恋不舍中睡去。
等一下,我好像忘了什么?
……
叶墨家在云省佛城,五六线的小城市。
父亲叶楠竹,小杂货店店长,卖着乱七八糟的杂货,种类倒是挺杂的,比零食铺多一些,又比超市少一些。店里有个躺椅,老爸比较懒散,基本上不是客人找不到货的话不会起身。
母亲苏溪,在家附近的小超市做理货员,一天下来倒是有些疲惫,只是偶尔进货少时会清闲些。
叶墨的工作也就是混个温饱,假如稍微还个车贷,就会财政危机,所以叶墨觉得自己还没必要买车。
一家人,也还算平安喜乐。
……
6月13日下午3点,叶墨下了飞机。
大约两三年前,老家佛城通了高铁,从春城回去只需要半小时,方便极了。
叶墨老家距离佛城高铁站并不远,晚上六点多便回到老爸的杂货铺。
杂货铺在一楼,一整栋小楼共两层半,叶墨住在三楼那个“半”。倒是喜欢夜风吹进屋,却不喜朝阳吵了眠。
“爸。”叶墨看到他老爸在躺椅上。
没反应。
“爸!”加大声音。
叶楠竹眼皮抖了抖,似乎是适应了一下光线,缓缓睁开,活像个七八十的老头。
这也是个懒人。
“哦小叶回来了啊。”叶楠竹很是淡定,没觉得第二天就回到家有何不妥。
“爸爸,上楼说。”早已猜到懒得去想何事的叶墨,现在只想知道有什么要紧的“不是什么坏事”,值得自己两千大洋。
“嗯。”
噔,噔噔,噔……两人上楼的脚步声杂乱无章。
四下无人。
“儿子,我好像得了个了不得的东西。”叶楠竹稍稍压低声音,“很了不得!”
叶墨:“!!!”
老爸,你这样的话,我猜不到剧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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