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朗日望着迎面而来的几人,过往的一幕幕飞速闪现,让他的心潮不自觉地起伏。
走在一行人中间的是暮天枢。他生得相貌清俊、风度迷人,继承了父亲的领袖气质,延续了母亲的高贵典雅。不管在什么场合,他总是作出决定的主心骨;只要有他在,一笑间便能化敌为友,从容间逢凶化吉。
旁边,是画风截然不同的莳闇。他俊得邪魅、美得妖异,再平常的举手投足,都能把人的魂儿勾了去。他就像黑夜,是阴是晴、是雷是雨,一切都蕴藏在漆黑的眼眸中。他桀骜不羁地活着,宛若睥睨人间的少年魔主,背后是暗潮汹涌的极夜。
而另一侧是金发灿灿、笑靥清灵的如曦。遮住了美得让人惊艳的俏脸,她是个机灵古怪的漂亮女孩。时而大大咧咧,像个执勤的学生头头;时而小鸟依人,乖巧得让人心头浸蜜。她像千变万化的天使,可活泼、可严肃,无论和谁走在一起,都显得极其般配。
朗日望着并肩而行的三人,仿佛过去的某一时刻在当下重演,不禁感慨:真像啊!真是令人怀念!
三人同框,他似乎看到二十几年前,北方学院的三大风云人物。
他们酸甜交织的恋爱与友情,倾尽一切的努力与拼搏,融入学院数不尽的传奇中,成为最璀璨的美丽。
可叹,物是人非,又复忘怀。昔日的光辉仿佛时光长河中的昙花一现,每次回忆,也是悼念。
曾亲眼见证他们风采的幸运之人,不得不怀着伤感,喟一句——
后浪推前浪,新人换旧人!
然而刚发出感慨,朗日又觉得有哪里不妥……
如今的前浪,不仅没有淡出能力者的舞台,反而如日中天,一个比一个猛——
两位是他的顶头上司,轻轻跺一脚、地球抖三抖。
另一位把带孩子的任务全全托付于他,在通道里称王。
为他们这帮人间横行的“怪物”,压根没啥值得悲伤的!
而且,更准确的描述应当是——
后浪奔向前浪,新人狂追旧人!
想罢,朗日生出不久的感时伤怀,立马就烟消云散了。转过头,正看到一个身影跑来。
来者的脚下深一步、浅一步,每次迈腿似乎都要打趔趄,踏出歪歪扭扭的蛇形路径,让人看着想笑又不好意思笑。
正是紧张万分的素澜领队。
审议团的领导们本应该在会议厅落座,待到人齐后,东北二校开始谈判。但他们倾巢而出,几十人排成阵列,显然,是特意来迎接的。
素澜是北方学院教师团队中的新人,没见过这阵势,先是在心里犯嘀咕,随后脑袋里“咔”地一响,突然开窍了。他隔着三四十米就开始脚下加速,“噔噔噔”地跑过去,短发一甩一甩。来到他们面前,二话不说就欠身行礼。
“裁决处的领导,您好!实在抱歉,我们来晚了……”
朗日缓步走出,和蔼地点了点头。
“不晚,一路劳顿,辛苦你们了。”
素澜自然认识来人。对方的三大头衔犹如三座大山,实在数不清比自己官大几级。他下意识抓了抓脑袋,嘴有些打瓢。
“朗大人,您太客气了。我、我们昨天就到了,诶,在酒店里闲着也是无事,应该早点出发的……让你们等,这、这真是我的失职。”
朗日半点架子都没有,像是对小年轻打招呼的老前辈。
“莫要这么说,是我的手下迫不及待地想见见你们,故提前到场,出门迎接。你是北方的领队吧,请问贵姓?”
听到这话,素澜紧张得脑筋蹦起。他努力流畅作答,不料适得其反。
“我叫素澜,‘素’是‘素菜’的‘菜’……啊,不不,‘菜素’的‘菜’……诶,还不对……反正就是那个‘澜’字儿……”
朗日笑了笑,伸出右手。
“素老师,见过了。”
素澜自觉脸上要烧起来似的,赶紧闭嘴,把转筋的舌头扭回来。和朗日握手之时,他为了藏住手指缝里沾着的头油,动作极其别扭,并拢的四指像分不开的鸭蹼。
朗日依旧亲切地笑着。
素澜深谙机不可失的道理,琢磨着应该说些拍马屁的话,大加赞扬几句,再拐弯抹角地探探口风,比如——
诶呀,瞧您这队列真是气势宏大,各个都是万里挑一的人才!那个,恕我毛遂自荐……其实我也不赖!您这儿还缺人不?给我个机会怎么样?您随身带着名片吗?……
然而话未出口,身后传来脚步声。
六名北方学员也到了审议团队列之前。
素澜当然不能让他们瞅见自己的跳槽之心,连忙表情一肃,对六人用力使了个眼色。他继而转回头,准备为朗日介绍六人,却见到了令他愕然的一幕——
除去领头的湫白和朗日,近百人就像是排练好的一般,齐齐俯下身,深鞠一躬,异口同声。
“暮大人好!”
这一幕对于毫无心理准备的人们而言,冲击莫大!
素澜的表情僵在脸上,面色如石膏。
与他反应类似的,还有差点滑一跤的普乌卡和目瞪口呆的歆雅。
暮天枢微不可查地蹙了下眉。
他不喜宣扬出去自己的身份,所以几年前在依布黎的主持下,战斗科全员签署保密协议。之后,大家都守口如瓶,对外部人员一概保密,包括辅导员。
可面前几十人显然不喜低调。为了不在东方学院掀起风波,暮天枢的第一反应就是在四周刮一阵狂风,用呼啸声及时掩盖了齐刷刷的问好。
如曦和养父对了个眼神,算作是心照不宣的喜相逢。她压着心头的激动,转而打量着一帮许久不直起腰的跟班们……黑衣人群中,有一闪亮的秃顶格外显眼。
素澜撤后一步,如同拨浪鼓般两侧摆着头。他总算是明白过来了——对自己彬彬有礼的学生,其实是微服私学的太子!
暮天枢走上前,略微躬身,平静道:“无需多礼。”
此言见效极快,九十度折腰的几十人“哗”地抬头。
素澜的心中刚升起能自称“太师”的激动,突然回忆起自己昨天用力拽着暮天枢的袖子,几乎拧成了毛巾,沾满了手汗。他不由得追悔莫及,就像活吞了一窝蜜蜂,此刻全在胃里闹腾。
暮天枢神情淡淡:“莫要叫我‘大人’,我作为北方学院的队员到此,请一视同仁。”
人们点头,完全没有要挪窝的样子。
四周风声阵阵,暮天枢强调:“此般惹眼之举,请不要有第二次。”
审议团之人频频点头,但继续欲求不满地望着他,似乎就喜欢听他说话,无论好坏都是金口玉言。他们排成三七分的两个阵列,把本就不宽的道路挤得水泄不通,胜似拦路堵截。
暮天枢面有无奈,有心直接穿过人群,但若是走中间的缝隙,注定要被黏黏腻腻的目光近距离裹着,甩也甩不掉。他在心里叹了口气,暗道: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但场合选的实在不对,抱歉了。
于是他对莳闇递了个眼色。
莳闇一笑,悄声回了句“算我还你昨日的人情”,继而大踏步走到最前面。
只见那黑衣少年,双手抱胸地走在道路的正中间,对前方众人熟视无睹。他就和没长眼睛似的,正正往中央之人的身上撞去。
那首席跟班上一秒还殷切地盯着暮天枢,下一刻眼前多了个黑影。他心头猛跳,赶忙往侧面跨出一大步,“啪”地踩在身边之人的脚上。
莳闇略微释放力量,二人瞬间收起愤愤不平的目光,大气儿都不敢出。
湫白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没吭声,算是默许了。
莳闇继续横冲直撞,仿佛一股黑潮冲开麦穗,干净利落。
百十人“唰”地分开,摩肩接踵地挤在路两侧。
见状,莳闇对着身后几人招了招手,呼道:“磨叽个啥?赶紧走啊!想一起迟到啊?”
暮天枢欣然跟上。
如曦瞧着一群呆若木鸡的“路障”,既想笑,又为他们白白洒出的热情而惋惜。
素澜不住对两侧之人赔笑,却莫名有得了便宜还卖乖之感。
在莳闇的带队下,众人进入会议厅。
北方七人在安排好的席位落座,东方学院的全体学生会成员,就坐会议厅的另一侧。审议团的跟班则乖乖当后排观众。湫白站在主席台的一侧,一言不发地望向众。
朗日背着双手走上主席台,满面春风,对着在座和蔼一笑。
“大家好,我是审议团的朗日。今后的三天,将由湫白和我,担任两校擂台赛的裁判。能被邀请至此,见证两校最杰出之人的实战,我感到非常荣幸。比赛期间,我会尽我所能地保证比赛的公平性,绝不偏袒任一方。这是我代表裁决处许下的承诺。”
掌声起落。
朗日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中拿出两个电子平板,点手道:“莳闇、凉山延,你们是两队的队长,请上前来。”
莳闇和凉山延各自接过,只见,显示屏上是三乘六的表格,第一列是“1”到“5”的编号,表示擂台赛的场次,后两列的表头分别是“北方人选”“东方人选”。
朗日解释道:“两校对决的赛制,你们之前就定下了。共计五场擂台赛,第一、四场,北方先派人,东方学院有根据性地派出应战之人;第二、三场反之。请你们把两个选定之人的姓名写在对应的空格中。”
凉山延大手一挥,在“东方人选”的“2、3”场之后,写下“蕊姬”和“迈尔斯”。
莳闇抬起头,眯着眸子看了一眼自己的五个队友,似在做最后的确认。他随后垂下头,面上挂着难以捉摸的浅笑,手中笔一转,随后在“1、4”场的空格中——
写下了“普乌卡”和“古尘”。
是的,莳闇临时变卦了!
要上场的并非当初精挑细选出的歆雅!
他的队友全都被蒙在鼓里。
朗日见他们写完,道:“请两位队长交换平板。接下来,你们要依照上场顺序,填上各自的五名出战人员。限时三分钟,你们可以和本方的学员加以讨论。现在开始计时。”
凉山延回到东方学生会的席位,众人看见这俩名字,先是目光灼灼地扫了一眼古尘,继而发出轻咦声——
这“普乌卡”是谁啊?
新人?还是小人物?
居然打头阵!
而且……这名字算是男女通用吧?
他们逐一打量从北方来的几人,最后半数定在歆雅身上,半数瞧着真正的普乌卡。
普乌卡背后发毛,努力往古尘身边靠去。
歆雅则神情自若,摆出优雅体面的姿势。
暮天枢看向莳闇,用眼神道:你不用和我们商量吗?
莳闇唇边勾着意蕴深长的笑,抬起手,夸夸夸几个起落,“唰唰”写下五个名字。他把填好的表格交还给朗日,总用时不到二十秒。
朗日接过平板,不看则已,目光一扫,他登时愣住。
“这……莳闇,你没写错?”
莳闇打了个哈欠,悠闲道:“没有啊。”
朗日的眼神锁定在一处,犹豫了片刻,问道:“你的上场安排,需要再和队员讨论吗?”
“讨论啥的都是浪费时间呀。裁判啊,遵照规则,你可得好好保密,谁都不许说哦!要不输了算你的!”
“我自当保密。”朗日眉头紧锁,寻思稍许,又问,“但你……确定不改了?”
莳闇有种被长辈唠叨的感觉,摆摆手:“裁判啊,若是嫌弃我的字写得丑,那不好意思哈,改了还一个德行。”
他随即下了主席台,转眼便入座,朗日也不方便再质疑。
两分钟过去,在一通七嘴八舌的议论过后,凉山延交出了东方学院的上场名单。
朗日快速瞥过,压轴的果然是“凉山延”。而其余几个名字,在他看来和“普乌卡”同样陌生,没什么可问的。
莳闇手肘支在桌面上,两手托腮,望着凉山延走过。那纤瘦的身材,嫩细的皮肤,耳郭上有两枚赤珊瑚的耳钉,制服挂红穗,透着婚礼前的喜庆之感,好一个优雅的翩翩公子,对外表极其讲究。
凉山延心有灵犀地扭过头,丹凤眼一挑,寒意与蔑意同时散出。他抬起右手,五指绷直作手刀,在脖颈前打横划过,做出“杀”的手势。
莳闇不怒反笑,带上极其纯良的笑容,歪着脑袋瞧他。那表情十分耐人寻味,就像瞅着闹别扭的小媳妇,竟带出些怜惜之感。
凉山延冷哼一声,在心中讽笑:走着瞧,后天是你的忌日,大后天便是我的吉日。
湫白在主席台旁淡淡地望着,有她这天才的“无效化”镇场,二人只能用眼神打架。
如曦有些坐不住,盼着赶紧散会,晚上抽时间去找养父。入学将近一年,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她憋了满肚子的话,急需一吐为快。
暮天枢安抚如曦,温声道:“若你愿意,我陪你一同。”
素澜试图从古尘口中套话,确认暮天枢的身份究竟是不是如他想的那般。古尘则秉持一问三不知的精神,装聋作哑,硬得像块石头。
普乌卡自打被东方之人盯过,不妙的感觉愈演愈烈。他不停地抠着木头桌子,几乎要在上面刻出画儿来。
歆雅笑着劝他别有心理负担。
在场的众人,每个都有各自的心思;两校擂台赛上,每人都有自己的位置。
只是……
这两者并不一定搭配得上。
朗日望向北方说说笑笑的几人,眼神中有明显的担忧,可看不出他的忧心究竟针对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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