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妆华》第223章 好吃就好

    优雅地一撩衣袖，容晔紧跟着便坐了下来，只是淡淡地睨了一眼一脸自得的华玲珑，绯唇抿了抿，到底是一个字都没有提醒她上次那碗黑糊糊腊八粥的黑历史。
    华玲珑将那吊锅里面的蛋糕，特别麻溜地就端了出来，刚刚出锅的蛋糕，烘烤的火候和时辰也是极好，倒比华玲珑前面几次做的蛋糕还要好上一分，一眼瞧上去便只觉得酥黄香软，还泛着些许袅袅的香气，正中间的那一朵海棠花样，也是格外地突出显眼。
    华玲珑捧着那蛋糕，摆在了桌子上面，然后转眸看向端坐着的容晔，菱花小嘴跟着绽出个如花的笑颜来，温温地轻声开口：“容世子，生辰快乐。”
    圆圆的蛋糕，还有不甜不腻的香气，正中间的那一朵海棠花样，看得出来应该是极为用心地雕刻而出，不是特别精致的那种，却是很好看。
    冠玉般的面容上，向来淡然的神色，似乎还是看不出来什么波澜来，只是那潋滟浓深的墨眸，眼底似乎无声无息地泛起了一抹层层叠叠的粲然，就连那绯色的唇瓣，也是抿紧了一勾，带出一朵悄然盛放的红莲来。
    容晔并未抬眸，只是看着那桌子上面的生辰蛋糕，喉间跟着溢出低沉好听的几个字音来：“华小姐，辛苦了。”
    怪不得之前好半天不曾见着华玲珑的身影，竟是为他专门做这礼物去了么。
    容老郡王跟南玨，就这么干巴巴地坐在桌子对面，又是齐齐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那一抹仿佛自己是个多余之物的诡异意味。
    或许，这一顿年夜饭，他们两个人就不能有姓名？
    容晔的生辰，他们两个人自然是知道的，只是容晔向来不喜也不看重这些，所以每年都只是让人将年夜饭给做得极为丰盛一些，算是无言之中给容晔过了每年的生辰。
    不过眼下看来，从今年起，怕是以后年年都会给容晔过生辰了。
    下一瞬，容老郡王在桌子底下不动声色地就狠狠地踢了一脚南玨，意思很明显，让他赶紧找话题，现出他们两个人的存在感来。
    南玨跟着身子就是一抖，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容老郡王的那一脚给踢得有些疼，一出口就咋呼了一句：“来来，赶紧让本神医也尝尝吧－”
    华玲珑早有准备，拿过一把小巧的长刀，然后将那蛋糕给切了开来，第一块，也是最大的，将那朵海棠花的花心都给占了去，华玲珑跟着就将那蛋糕给轻轻地放在了容晔面前的碟子里面。
    这可是生辰蛋糕，是她特意给容晔做的生辰蛋糕，这第一块，自然是要先给容晔吃的。
    毕竟，过生辰的人最大，都要让着他才对。
    第二块蛋糕，华玲珑便一脸乖巧地放到了容老郡王面前的碟子里面，至于第三块蛋糕，放在了她自己面前的碟子里面。
    南玨早就自己先挖了一块过去，也没等着华玲珑，估计知道也等不上她，就特别又自觉性地先动手了。
    华玲珑这才坐了下来，觑了一眼正吃了一口蛋糕的容晔，这才跟着暗戳戳地问了一句：“味道如何？”
    容晔缓缓咽下嘴里嚼着的蛋糕，故意顿了顿，感受到投过来的视线似乎更加热烈了一分，随即才温温开口：“好吃。”
    好吃么？好吃就好。
    华玲珑弯了弯水眸，这才觉得松下了一口气来，容老郡王跟着就是乐呵呵地一笑，看着华玲珑挤了挤眼：“玲珑丫头，这手艺果真是用心！”
    那可不，她华玲珑难得用心一回，自然可是能拿得出手的。
    华玲珑跟着就扫了一眼桌子上面的菜肴，这才一边拿起筷子来，一边接过话开口说道：“这么多菜，我先吃为敬。”
    到底可是年夜饭，这桌子上面的菜肴，也是极为丰盛，鸡鸭鱼肉，时蔬瓜果，每一道，看上去都是精致又诱人。
    南玨跟容老郡王一口气吃完碟子里面的蛋糕，这才跟着一道夹起桌子上的菜肴来吃着。
    容晔吃得有些慢，华玲珑都吃了好几口菜肴了，见着他还在细细地吃着碟子里面的蛋糕，便想着自己似乎给他分的蛋糕有些太多了，便轻咳一声：“少吃些便是，还有这么多菜呢。”
    “好。”容晔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却是依旧优雅如画地吃着那一碟子的蛋糕，一直到细细地吃完了那一块蛋糕，这才执起筷子来，开始跟着一道吃起了桌子上面的菜肴来。
    年夜饭，大大的圆桌子，各色各样的菜肴，大概是因为多了几个人，所以感觉吃起来也是格外的美味。
    华玲珑之前在那膳房里面站了许久，本来还觉得小腹有些发虚，想来是折腾得饿了，这会子见着如此诱人的菜肴，一下子便胃口大开，每样菜都夹着用了一些。
    容老郡王还派人去抱了一坛子佳酿过来，用热水温了温，这才跟南玨你一杯我一杯地喝了起来。
    华玲珑本来是从来没有瞧见过容晔真正喝酒的，却是见着那纤白的大手执着酒杯，跟着浅浅地啜了几口。
    悄悄咪咪地觑了容晔一眼，华玲珑的另一只手刚刚往面前的酒杯上一挨，还没来得及端起来，却是感觉着那一道温淡的视线扫了过来，那一只不安分的小手，跟着就撤了回来。
    罢了罢了，使劲儿吃菜好了。
    华玲珑缩了缩手，拿着手里面的筷子，然后随即夹了一块炒肉片，塞进嘴里狠狠地嚼了起来。
    容老郡王几杯酒下肚，整个人看上去都有些满面红光，先是乐呵呵地一笑，然后对着华玲珑举了举杯：“玲珑丫头，老爷子谢谢你今日过来给容小子过生辰！”
    若非华玲珑，他怕是见不着这般该有活人气息的容晔了。
    这一句谢谢，却是他到了这把年纪，说出的最为真心的一句了。
    华玲珑这才端起面前的茶杯来，也同样对着容老郡王温温一笑，又举了举杯，，轻声开口：“让玲珑过来吃饭，是玲珑要说上一句谢才对。”
    若非如此，今日的这顿年夜饭，她怕是只有一个人在郡主府凑合着过了。
    至于过来给容晔过生辰，那是她自己想做的，仅此而已。
    容老郡王朗声一笑，随即便一抬起手，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华玲珑以茶代酒，也是跟着干净利落地喝了一杯。
    一顿年夜饭，却是吃得有些久，不过到了最后，每个人都是一脸吃饱喝足的满足神色。
    碗筷，又被手脚利落的家丁给撤了下去，紧接着，又摆上了一壶刚刚沏好的香茗，和几碟糕点来。
    外面原先停下来的大雪，却是不知道何时，又开始飘飘舞舞地落了下来。
    时辰，已经有些不早了。
    容老郡王一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一边跟着就站了起来，对着容晔还眯着眼咋呼了一句：“容小子，玲珑丫头，今年的守岁，就靠着你们俩了－”
    话音落下，容老郡王便一抬脚便要回自己的无屋子去，只是见着南玨还一脸懒洋洋地坐着，跟着就踢了他一脚：“还不给老子一道滚回你的狗窝去！”
    狗窝？为老不尊不会说话的老爷子！
    南玨跟着就眉眼一怒，正准备发作出来，容老郡王已经背着手，大摇大摆地就径直越过他向着门口走去了。
    重重地哼了一声，南玨这才站起身来，也跟着一道大摇大摆地离去了。
    不过，什么守岁？
    华玲珑眉眼跟着一挑，有些不解地看了一眼容晔，见着容老郡王跟南玨已经离去，便问了他一句：“什么是守岁？”
    容晔站起身来，却是缓步到了那窗柩处，打开了一些，好让这屋子里面透透气，听得华玲珑问她，这才淡淡开口：“终夜不眠待天明。”
    诶嘿，意思就是要熬一晚上呗。
    华玲珑咂了咂嘴，倒是一下子便通俗易懂地理解了容晔话里的意思。
    的确，帝都之内，其实到了年底的这一天，是会有守岁的风俗的。
    就是这一天的晚上，家家户户，灯火通明，聚在一起等待天明，这一习俗，也是含两层意思，既有对如水逝去的岁月一种惜别留恋之意，也有对新来临的一年寄以美好希望之意。
    容老郡王跟南玨倒是溜得早，居然将守岁这个光荣又艰巨的人物就这么丢给了她跟容晔。
    华玲珑撇了撇嘴，正想着，容晔已经斜斜地倚在了那靠近窗柩的一方阔榻上，看上去倒是比较淡然。
    外面正下着大雪呢，现在回去好像也不够义气，华玲珑这么一想，脚下的步子跟着就是一抬，也朝着那一方阔榻走了过去，然后懒懒地坐了下来。
    窗柩外，因为夜幕早已经完降临，那黑漆漆的一片，散着那鹅毛一般洁白无瑕的雪花，倒是极为显眼，华玲珑正偏过头看着那外面飘着的朵朵雪花，却是冷不丁地听得旁侧落下了一道极为温淡的声音：“听说，云景昨日得了一个香囊。”
    香，香囊？
    好好的，怎么提起这一茬儿来了？
    华玲珑紧了紧衣袖，这才一脸淡定地转过头去，跟着附和了一声：“是么，云景真是好福气。”
    云景的香囊，不用说，还不是霓魇儿那一日回去之后做好的，天可怜见的，可别把她也抖出来一嘴就行。
    容晔伸出手去，指尖捻起了一块那之前没吃完，又被人给切成小块摆在碟子里面的蛋糕，不疾不徐地缓缓送进了嘴里，及至细细地一口嚼完眼下，那绯唇跟着轻轻一启：“听说，华小姐给晔也绣了一个香囊。”
    听说？妈的，听谁说的？
    霓魇儿还是云景？不用说，怕是霓魇儿跟云景抖了一嘴，然后云景又跟容晔报了一嘴。
    华玲珑眯了眯眼，正想着该怎么说的时候，却是见着那纤长华美的睫羽跟着一抬，粲然似漆的墨眸便落在了她的身上。
    颀长的身形，跟着直了起来，容晔看着身前的华玲珑，然后便伸出了一只纤白如玉的大手，跟着淡淡开口：“香囊。”
    这是，伸手在跟她要了？？？
    不是，容晔他怎么就知道，她就有那个本事给他绣一个拿得出手的香囊出来。
    华玲珑抿了抿嘴，看着伸在自己的面前那一只大手，犹豫了片刻，这才从袖间拿出一个小小的物件来，一闭眼像是狠下心来一般，跟着就一把塞到了容晔的手心里面：“呐，给你行了吧。”
    过生辰的人最大，再说了，是他自己先伸出手要的，给就给，要是敢嫌弃她非得一巴掌扇过去不可，可以不扇脸，但是一定要扇一巴掌。
    纤白大手里面摆着的，大概真的是一个香囊，只是看上去，似乎有些不可言说，墨紫色的锦布，绣着不知道是什么的花样，反正就是一坨花样，刺绣不成功，但是香囊还带着香气是真的。
    那香，不同于普通的香囊那般，却也是华玲珑认真亲手调制出来的。
    一脸严肃地盯着容晔的反应，华玲珑甚至都握紧了手心，已经想好了容晔如果敢笑话她的话，直接就先上手了再好好讲道理。
    指尖跟着一紧，容晔却是执着那一个小小的香囊，然后缓缓挂在了自己的腰间，随即眉眼跟着一抬，绯唇间跟着溢出恰似美酒浸润过的动听醇美声音来：“谢谢，晔甚喜欢。”
    她绣的，自然哪里都是好的，他都是喜欢的。
    华玲珑原本握紧的小拳头，跟着就放松了下来，见着容晔竟然将那个丑陋的小香囊挂在了腰间，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这才软软糯糯地小声开口：“喜欢藏着便是了，戴着别人看见了会笑话的。”
    真的，可能会比较有损容晔的形象，虽然是她自己绣出来的东西，可是她也不能昧着良心坑容晔。
    修长的双腿跟着交叠着，容晔一撑手，却是又懒懒地靠坐了下来，随即淡淡地开口：“无妨。”
    有什么关系，他乐意便是。
    谁若是敢当着他的面笑话，那便让那人再也不敢笑话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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