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雪,依旧还在下着,不大不小,朵朵跳跃而下的晶莹雪花,像极了一个个调皮的小精灵。
容晔已至屋子门口,手里却是不知何时已经多出了一把油纸伞来,见着华玲珑出来,那一只纤白如玉的大手便向着华玲珑牵了过来。
一只手执着油纸伞,另一只手递到华玲珑的面前,容晔垂眸看向她,随即低低开口:“地上滑,莫摔了。”
华玲珑弯眸一笑,倒也没有扭捏地就将手放在了容晔的手心,温凉的触感极为细腻又熟悉,任由容晔牵着她,向前迈起了步子来。
及至那院子里的那一棵已经蹿高了许多的海棠树,眼下正是冬季,不到海棠花盛开的季节,只是隐约可见那枝桠上打了不少的花苞儿。
没有缀上多少白雪,那花苞顶上透着的丝丝嫣红,却是极为夺目逼人。
从那株海棠树上收回视线,华玲珑倒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乖巧地任由容晔牵着她,一步步走出了华府去。
府门之外,台阶下,却是停着一架大雪也掩不住骚气的马车。
华玲珑虽然也不知道容晔这是要带自己去哪儿,只是乖乖地上了马车,里面倒是很暖和,软垫也已经换成了厚厚的毛绒垫子,坐上去极为温暖又舒适。
华玲珑坐在那软软的垫子上,看着对面端坐着的容晔,眼珠子跟着一转,随即翘着个傲娇的二郎腿,娇娇滴滴地故意捏着嗓音来了一句:“晔哥哥,今天是什么日子知道么?”
纤长华美的睫羽轻飘飘地一抬,容晔只是淡淡地睨了一眼华玲珑,偏生生地叫她一下子便安分了下来。
绯唇跟着一勾,容晔依旧是优雅如画地端坐着,喉间溢出温温低低的一句话来:“今日,乃华小姐的生辰。”
耶?
容晔原来也知道诶,可以可以,这个问题,一百婚一百婚。
华玲珑眯眼一笑,倒是不敢再作妖地像之前那般娇滴滴地唤上一句晔哥哥,只是对着容晔极为温婉有礼地柔柔开口:“那,记得给华小姐送礼物。”
过生辰,当然得有礼物收,那才会更加有乐趣。
“好。”容晔轻轻地颔了颔首,竟是极为配合地应了一声,冠玉般的面容上又透着毫不违和的妖美之意。
华玲珑心思一转,认真地想了想,这才发现,她竟是不知道容晔的生辰。
容晔都知道她的生辰,那么她,也该记住容晔的生辰才对。
“请问一句,容世子的生辰是在何时?”华玲珑抬起眸来,微翘的睫羽弯成个小小的月牙弧度来,随即讨好卖乖似地便问了一句。
容晔似是微微顿了一下,面容上跟着划过一抹凉淡似水的神色来,随即才缓缓开口:“晔的生辰,乃年末。”
年末啊?那很好啊,也快了。
到时候,她也给容晔送礼物,请他去吃一碗长寿面。
华玲珑咂了咂嘴,记下了容晔的生辰,倒是忽略了容晔那面容上一闪而过的神色。
慢着,那么容晔的年岁多大了?
华玲珑终于记起来这个重点,眉眼跟着一挑,之前倒是没注意到这个问题,知道容晔的生辰不够,还得将他的所有都给摸清楚记下才对。
觑了一眼对面的容晔,朱唇一勾,华玲珑紧接着一派正色地开口:“恕华小姐冒昧地问一句,容世子,年方几何?”
容晔跟着一派正色,撩了撩身上的衣袖,随即才缓缓开口:“晔今年,已至十有九年。”
诶嘿--
那么的话,容晔虚岁及冠,她的话,虚岁及笄。
这样看来,容晔算不算是老牛吃嫩草?
咳咳,是她华玲珑乱想了,玷污了容晔。
华玲珑暗暗掐了自己一把,这才扬起小脸来,对着容晔挑了挑眉:“容世子,当真是风华正茂。”
容晔淡淡地睨了一眼看起来有些心虚的华玲珑,随即绯唇抿出个潋滟的弧度来,跟着认真开口:“华小姐,也是妙龄年华。”
真是,互相的商业吹捧。
不过,听着还蛮不错的。
华玲珑美滋滋地想了想,就这么一路说着话,时间竟是过得特别快,感觉没有过多久,那稳稳向前行进着的马车便“吁”地一声又稳稳地停了下来。
华玲珑离得车门比较近,感觉到马车停了下来,这才好奇地一掀车帘,随即便跃下了马车。
落地,站定,原本纷纷扬扬的大雪,竟是已经不知道何时小了下来,地上倒是积了一层薄薄的白雪,踩上去还会有细微的咯吱咯吱声音。
刚一抬起眸来,华玲珑却是被眼前的场景给一瞬间夺了心神,连带着呼吸都滞了一滞。
入目,皆是一片红与白的惊艳交织。
一雪碧清新,破雪红梅逾灿烂。
细碎的雪花,皑皑的白色之中,飘逸出朵朵红蔚来。
初雪来的有些晚,红梅却依旧是傲然盛开,枝枝娇美,晶莹剔透的雪花,一片又一片地轻轻柔柔交叠在那红梅上,带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来。
蔓延开去的红与白,似乎是一处极为广阔的园子,如此美景,甚为好看。
华玲珑提着裙摆就进了那园子,待到走进才发现,这无边无际的一片,却不仅仅只有红梅。
适才只觉得红与白交织的一片,却是一半是开得正艳的红梅,一半是打着花苞不输上一分的海棠。
华玲珑向来觉得海棠花惊艳,只是没想到,这海棠花未开时,花蕾如此红艳,似胭脂点点,偶尔会碰上一朵等不及便绽放了的海棠,渐变粉红,犹如晓天明霞。
海棠花开娇艳动人,海棠未开依旧楚楚有致。
相比红梅,华玲珑还是偏爱海棠。
及至那一株高高的海棠树下,华玲珑踮起脚尖来,轻轻地嗅了嗅那缀着朵朵白雪的一枝花苞,莫名地,竟是嗅到了那隐隐的丝丝香气。
一般的海棠花是没有香味的,只有西府海棠既香且艳,算得上是海棠中的上品。
眼下看来,这便该是西府海棠了吧。
缀了雪的香气,格外凉,又格外好闻。
就好像,是容晔。
华玲珑正想着,眸光一转,却是刚好见着正缓步而来的容晔,手里没有执着油纸伞,只是披上了一件披风,浅浅的蓝色紫苑锦缎,领口依旧是缀着月牙白那般无暇的毛绒,衬得那一张冠玉般的面容,明明该是不染纤尘的雅致,却又生生地透出一种妖美之意来。
眉眼如画,浓黑似墨的眼眸,眼尾以朱砂晕染的一朵小小花样,与那绯色娆娆的唇瓣相配出一种别致的艶华来。
只是这么缓步而来,竟是叫华玲珑有那么一瞬间的就被轻易恍了神。
她这才记起来,原来,这场景,竟是极其熟悉。
及至华玲珑的身前,容晔站定,纤白如玉的指尖还执着另一件月牙白的披风,也是毛绒绒的大领,大手一抬,却是轻轻地拢在了华玲珑的身上。
指尖执着那披风的带子,一边细细地打着小结,容晔一边低声开口:“天冷,莫受了冻。”
暖意由披风包围而来,毛绒绒的大领,竟是格外细腻柔软。
微翘的睫羽往上一划,华玲珑看着那低下来的一张面容,随即小嘴一抿,绽开个柔柔的弧度来轻声开口:“容晔,你可还记得,我第一次见你,便是在华府的那一株海棠树下。”
还是这么落着雪的时节,就在那一株胭脂点点的海棠树下,虽然那时眼睛不好,没有能够看清那一张如此妖冶的面容。
当时她只是在想,这人,该是怕冷也是极冷的。
纤白的指尖微微一顿,容晔系好那披风的带子,这才收回手来,却是没有看华玲珑,只是抬起首来,那浓深至冶的墨眸,从那头上的海棠树枝头定定地看了一眼。
华玲珑还以为容晔是没有听到她的那一句话,跟着就一道看向那顶上的海棠树,眼珠子一转,伸出手来,然后用力地摇了摇那一株海棠树,随即整个人利索地往后跳开几步来。
那缀在枝头的雪花,跟着就纷纷扬扬而下,容晔一时间没有躲闪,被那落下的积雪尽数给洒在了身上。
“咯咯-”看着一时间身上落了不少积雪的容晔,华玲珑得意一笑,悦耳的笑声在这寂静的院子里格外清脆,还带着那恶作剧成功般的狡黠之意。
容晔似乎并没有生气,只是静静地站在那一株海棠树下面,随即敛下视线来一转,落到那眯着眼睛笑得眉眼弯弯的华玲珑,绯色的唇瓣似乎也跟着勾起了一个潋滟的弧度来。
只是,那笑声刚刚落下,却是听得了容晔那一道温温凉凉的声音来。
“那时候,不是你第一次见我。”--
嗯,什么?
华玲珑正刚刚笑完,菱花小嘴边的弧度都还没有完散去,听得容晔如此低低淡淡的一句,那笑意,跟着就顿在了原处。
那时候,不是第一次见容晔?
怎么可能,她分明记得,那才是她第一次见容晔。
华玲珑正觉得有些不解,却是听得站在那海棠树下的容晔,又接着低低开口:“我们第一次见,也是在这海棠树下,却是你七岁的那一年。”
华玲珑心下一紧,看着那神色似是有些缥缈的容晔,莫名地,脑海里面却是倏地闪过了之前的一幕梦境来。
还是那拢着的薄薄的雾气,很缥缈又很遥远的样子,就跟现在容晔的神色有些相似,隐隐绰绰的雾气里面,弥漫着一片猩红艳色,似胭脂点点的海棠花。
片片胭脂点点纷飞,一紫一红,也是一高一矮。
那个梦,华玲珑本来是一直不懂的,眼下,似乎隐隐猜到了什么。
容晔依旧站在那一株海棠树下,墨发间还缀着些许素白的雪花,连带着那一张冠玉般的面容都仿佛多了一抹清淡,看着华玲珑随即才温温开口:“彼时你七岁,却忘了我是快至十二岁的少年。”
是啊,那时候,他都已经十二岁了。
十二岁的少年,却已经是看尽了人世冷暖,明明就该这么过下去的,却又偏生生闯进了一个她。
孩童无忌,于她,可能是心性使然,于他,则是一吻情深。
溺水的人,即便是抓住了一根稻草也会不舍得撒手,而以为穷其一生都得不到的温情,一旦尝到了那味道,便会食髓知味再也舍不得放开手来。
华玲珑的心尖,一下子就就有一抹凉意蔓延开来。
饶是披着如此保暖的披风,竟是让她有些控制不住地轻颤起了身子。
微翘的睫羽跟着一颤,华玲珑随即垂下视线去,只是看着那地面上被踩出许多脚印来的雪地。
那紫色的身影,该是容晔罢。
她记得,那梦境的最后,却是,那红色的身影,踮着脚尖凑上了那一道紫色的影子。
可是,怎么办,那不是她的记忆。
袖间的指尖跟着一紧,华玲珑并没有抬起视线来,只是看着那地上的积雪,随即才低低地开口:“那么,你是从那时喜欢上华玲珑的么?”
那声音,却是似乎有些紧张,还隐隐带上了压低的轻颤之意。
紧跟着,便听见了容晔那极为馥郁,又极为温凉,带上了一抹柔和之意的低低字音来:“是。”
他心悦她,自此开始。
始于一吻,终于情深。
华玲珑那原本轻颤的身子,却是一下子便平静了下来,只是那低垂着的巴掌小脸,似乎染上了一抹破碎之意。
脸色很白,似乎是比那披风上素白的毛领,还要白上一分。
“容晔,我们到此为止吧。”--
片刻之后,偌大的园子里面,却是响起了华玲珑那极为缥缈又稳稳落了地的声音。
是她说试试的,也是她说到此为止的。
华玲珑抬起眸来,却是定定地看着那一株海棠树下,脸色同样变白的容晔。
一句话落下,华玲珑抬起手来,一把就扯下了身上的披风,却是轻飘飘地就丢在了地上。
随即,步子一抬,华玲珑一转身便准备向着那园子的出口处走去。
只是还没来得及跨出一步,却是被一股大力袭来,直直地就拽住了她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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