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景儒衡魔域城主的身份,白千羽同他住在东湖附近,并未采纳况孟的建议留宿于修仙世家。虽然骆寰卿一事已了,然而此番事件牵连甚广,正气盟也头疼如何摆平后续的麻烦事儿,且后续事涉药王谷长老,谁都担心惹怒药王谷那帮人,面面相觑之下,谁都不敢护送申屠长老回谷,这担子最后还是由璩文若和佛子诸晏挑了起来。
诸晏走之前,深深地看了一眼白千羽,欲言又止,白千羽也不追问,那一天她似乎看到了佛子与魔皇一道,却懒得去确认。
申屠玉河启程之后,白千羽的住处突然就安静了下来,此前正气盟也好,药王谷也好,修仙世家也好,还有部分散修,都往她的临时住处这儿跑,要么与她商量对策,要么探她的口风,要么请求她的原谅……好不容易选了个临水的住处想休憩两天,白千羽却忙得不可开交,甚至有天夜来她坐在自家小剑灵的怀里正打算宠幸他时都有人来敲门。
对着入夜后的东湖一角,白千羽赤着脚坐在水榭边,安静地凝望着倒映在湖面的夜空和星星,景儒衡也坐到了她的身边。
“你说雪中送炭的那人,是谁?”他很执着地想要得到一个结果。
白千羽轻声笑了,她将双足再次浸入冰凉的湖水中:“这个名字对你来说这么重要吗?”
“重要。”
“你该去诸晏那儿带个十年二十年静静心,然后就会发现纠结这一个人是多么可笑。”白千羽语气中并没有过多的嘲讽,就像是很平凡地给他一个建议一般。
“你的意思是纠结这一个不重要,因为最终要纠结的是所有,所有在你身上留下过痕迹的人吗?”
话题的走向开始染上奇异的火药味,白千羽微微皱眉。
“那你猜咯,我认为不那么难。”白千羽不看他,故作轻松地说道。
“是那个猫妖。”他回答得十分肯定,白千羽但笑不语,他继而问道,“只是我不懂,为什么你对他还是一样的残忍,从在他面前勾搭前任妖王再到拉着我和他一起,上你。”
白千羽仍是不说话,她看着自己的被湖水浸没的双足良久。
开口却是别的话题:“一直到遭遇背叛,被人陷害到魔域之前,我都过着游刃有余的日子,就那时候一样。”
“如果你……”
白千羽的语气一下子变得尖锐起来:“如果我不那么放荡,原本就不会死?”
景儒衡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他能清楚地感知到白千羽身周山雨欲来的氛围,不过很快就消散了化为了一句冷漠的话:“假设除了徒增后悔之外毫无意义,你敢假设吗?如果那时候你向我求婚了,之后的一切会不会发生变化?”
“我……”
白千羽嘲讽地笑了:“不,当时的你绝对不敢,就算我家门第不错,你也绝不会摆平自家的麻烦来娶我,因为人际之间的牵扯太多太杂。”
又是沉默,他始终不算真正认识她,她成长得很快,有些地方也变了许多。
“如果让我重来一次,我绝对不会甘心做一个单纯的舞蹈演员,一个业内有名的制作人,那太简单了,而且能掌握在手里的东西太少了。这里教会我一件事,如果有能力就要让自己变得更强,强到可以不惧一切变数,强到不在乎身边任何一个人的离开……”
这还是她,白蓁也是这样不服输,只是当时她的野心不大,当她的野心完全成长膨胀时,自己又当如何?
“其实,我该感谢你,因为你没有从一开始就站在我身边,帮我扫清一切障碍,我才能变成现在这样。”
景桓带着难以排遣的内疚看向她。
“我知道,那么多次偷袭,她之所以最终都没有怀疑到我身上,是因为你。”白千羽的手轻轻摁在他的手背上,“只是在我经历这么多次失败,几乎想要自我放弃的时候,你都没有出现过。”
看她身边的人来来回回,换了一茬又一茬,看她言笑晏晏的对象不是自己,太难熬了,景桓总是逃避,他被迫用魔皇的亲信必须陪着一同闭关为借口,逃避了与她过多的接触,只是在每一次事后替她料理,让羊霜蕾的目光不要聚到她身上。
“所以那时出现的是那只猫妖吗?”
“是。”
“那你为什么?”
“言语没有任何效用,它不能解释我曾经的一闪念与不得不做出的决定,与其说了个半吊子,不如让他亲身体会,我是个多么不值得继续接触下去的人。”白千羽最终还是做出了回答,“如果可以,我会满足他的每一次想念,但是有一点我坚决不会退让,我不希望他下辈子再结识我这样的人。”
“你知道了?”景儒衡略带讶异地问。
“知道什么?”这回疑惑的轮到白千羽了。
“魂契。”
“什么东西?”白千羽下意识觉得作为一个喜新厌旧,恨不得每隔一百年就换一拨情人的海王来说,这不是个好东西。
“结了魂契,只要你在这个世界线转世,他们就能找到你。”
“什么鬼东西,一样的不学好!”白千羽一下子就炸了,“有没有天理了?这么多年还没腻?我要找系统投诉!”
“说到系统,你有什么看法?”景桓严肃了起来。
“我觉得系统就是个大屁眼子,从这次我算是看出来了,两边系统根本就是在打闹,双方都没真正地重视这件事,就像是一个试探。”
景桓难免担忧:“那接下去会不会再出现这样对你不利的局面,而系统作壁上观?”
“说不好。”白蓁很快换上了得意的笑容,“不过我也有底牌。”
“什么?”
“我的命。”
景桓忽地站起身:“你在说什么?”
“有什么好担心的?”白蓁满不在乎。
他无法再看一次,她的死亡,对他来说太残忍了,远比看到她情人如云来得残忍。
“至于具体怎么操作,我没办法透露,总之,我算是看透了,之前他们承诺的,会让我姐返魂回去,在原初世界线是绝对不可能的操作,他们只有可能重新架设一条类似的世界线来弥补……不论如何在原来那条线里,白蓁和白辰的死都是既定事实了,不可能更改了。”
“你怎么知道?”
“第一次系统入侵时,他们对这个世界线很是紧张,生怕被人夺走。这一点就足以说明,世界线内事件的不可逆。只可能毁了重来,绝不可能打补丁修正。”白蓁笃定地说,“因此我的底牌只要用好,我就能真正地威胁到他们。”
她的嘴角挂着得意的微笑,她似乎永远不会站在爱她的人的角度上思考,不过,这才是她。景桓这样想着,无奈地低下头,许久说道:“我不能离开魔域太久,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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