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录》刑天 第82章 无代差的苦战

    拖雷骑兵除了分出三万堵截、骚扰战车营外，其余十二万骑兵不要命地猛攻吕少安大营。
    此时吕少安的大营中虽然还有战兵九万，据营而守。但己方主力既然已经去了胪朐河，剩下这些非主流、次主力，在十二万精锐骑兵的冲击下，究竟能抗多久，实在很难说。
    现在拖雷也不再计较得失了，今天不能攻破卫将军的大营，自己啥都没了。
    而只要击破这个纨绔的大营，焚毁其辎重，那么大明这支北伐大军就是无水之萍！他拖雷完全可以利用漠北的空间优势耗死他们，哪怕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
    拖雷集中骑兵纵队持续突击长枪阵，很快阵地摇摇欲坠，夏全毙命。此时营中多数火炮、迫击炮都让孟珙带走，仅有的四十辆战车、火炮也早已炸膛或瘫痪。
    便是火枪、机枪、迫击炮也大多因为枪管、炮膛太热，无法继续使用。此时只能靠长枪狙击和手榴弹抛投了。这也是双方开战四年来，蒙胡首次在军械方面与大明军队“代差”最小的一次战斗！所幸枢密院的参军们还算没有白吃干饭啊，早早改良了长枪，并且大量装备。
    而无论卫将军吕少安还是明王吕延年，他们都从没有设想过这种可能的发生。要不是吕轻侯、朱棣一力支持枢密院的军略，或许今天的卫将军就再无翻盘的可能。
    拖雷的十二万大军此时也战损四万有余，那也是任何一支正在僵持中的队伍都要面临溃散的临界点，蒙胡又何能例外？双方鏖战三四个时辰，都已经是樯橹之末。
    离侯山的斥候直到中午才来报，那支在离侯山盘踞的金军已经甩开围堵北上了。拖雷心思恍惚，于是更加歇斯底里，继续指挥亲卫军猛攻对面敌营，那个纨绔就在那里！
    到了傍晚间，拖雷就再次收到翰尔朵被朱棣攻破的消息，木华黎战死于完颜陈和尚之手。
    完颜陈和尚！他从哪里来？！拖雷记得，吕少安手里的大将没有完颜陈和尚！
    这是一个让他崩溃的消息！这说明什么？和林败了！大汗窝阔台早就生死不明了。而木华黎，是拖雷视若兄长师友一样的亲人。怎么也就这样没了呢？
    拖雷从本质上说，就是一个淳朴勇武的少年。他才二十三岁！此时的拖雷血浆灌顶，双眼赤红。亲率侍卫，猛冲吕少安的中军，他知道，那里就是他的死敌所在！
    吕少安身边也快打光，因为葛平、夏全相继战亡，杨妙真早就各处督战、救险了。全赖吕文德勇武，和淮南近卫军的悍不畏死，这才堪堪守住中军阵脚，没有被拖雷溃营、破阵。
    吕少安是真心没想到拼命了拖雷居然战力这么可怕，不说吕文德已经杀成一个血葫芦，他自己就亲手斩杀数名冲到眼前的蒙胡兵将！要说，吕少安好歹也是北朝武探花呢，哪那么容易挂掉？
    拖雷所部已经层层剥除了吕少安阵前的护卫亲军，亲自冲阵，双方亲军将士纷纷战死。最后堪堪是吕文德率领最后的一支侍卫死死抵住托雷，总算把拖雷和他的亲兵阻在吕少安身前三十步外。
    吕少安甚至看的很清楚，拖雷已经血贯瞳孔，双目尽赤。吕文德身上也几乎插满箭镞，吕少安估摸自己的形象也好不到哪去，身上箭镞可定也插了不少呢。
    总之，双方都已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拖雷的军阵已乱，周边大军纷纷溃散。他若不能把吕少安击毙，那么蒙胡国运致此休矣。
    而如果吕少安这里如果说还有大营的话，那也基本看不出原来营地的模样了。跟大营被毁，其实也无甚区别。
    若是双方都没有后勤支援的情况下，拖雷所部今年能否渡过冬天，其实堪忧。而大明的大军想要退出草原，也无异痴人说梦。拖雷现在打的就是不计生死、两败俱伤的算盘。
    他只是奇怪，对面这个小家伙哪来那么大力气？而且，身上插了那么多箭，居然还若无其事？
    吕文德说你特么胡咧咧啥呢？就算俺外面的钢丝软甲轻便管用，里面的丝帛包裹厚实，但每次被射中、砍中还是很痛的好不！
    杨妙真其实最是为难，一边是夫君险象环生，想想都不能安心。一边是己方大营不停地溃散，需要她出面组织溃卒重新层层布防。杨妙真四处游走战场，脑力、武力齐出，当真也是苦不堪言。
    想要溃卒们重新结阵保持战力，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干的活。细数整个右路大军，也就吕少安、朱棣、杨妙真能有此威信。他们靠的都是过往无数的战功支撑，其他军事主官可没这个号召力。
    杨妙真纵然三头六臂，也会因为分心惦记夫君生死，不断走神而受伤。
    战阵上走神能有啥好处？也不过是身被数刃而侥幸不死罢了。不过美人破相就在所难免，此后堂堂卫将军，居然连私房钱都被自家夫人搜罗一空，据说全买了各种珍奇秘药拿去美容祛疤了。
    双方正是胶着时候，忽然就听到大明军中开始欢呼。原来一支骑兵非常迅猛地突入进蒙胡乱军，所到披靡。此时蒙胡诸军已经血战一整天了，早就力竭。不说各处都是纷纷溃散、请降的大军，即便是拖雷的亲军所部，依靠的也不过一口气势而已。
    如今敌方援军即到，哪里还能再继续坚持，亲卫军也是立时溃散。
    拖雷不忿，索性舍了吕少安的中军，便向那支敌军冲去。他的近身侍卫们明知不妥，却也无计可施，只能努力跟上。吕少安眼前压力一松，再也坚持不住，一屁股坐到地上，呵呵傻笑不已。
    他一点都不为对面的骑兵担心，那是大兄的侍卫队。拖雷再狠，难道狠过大兄吗？
    事实上，拖雷就算自己能抗，他的战马也早就不行了。两军擦肩时，早有吕轻侯的侍卫甩出套绳，将拖雷的人马一起拽到，并且喝止了他的侍卫们近前。
    是战，拖雷亲率攻营的十二万大军死伤四万余人，迫降三万，逃散五万多。
    大翰尔朵的者勒蔑负责阻挠孟珙的三万大军中，大约有两万多西夏、河东军的，他们本来是以防守著称。但遇到孟珙这种战车前锋，那是直接被碾压的魂飞魄散。紧接着又被突然冒出来的完颜塞不骑兵冲击溃散，然后再被黄掴阿鲁答的骑兵堵截，一路追杀。
    这三万大军几乎是全军覆没，者勒蔑率余部不足数百人跑到孟珙阵前请降。想在金军面前请降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者勒蔑乃是蒙胡的智者，自然知道其中奥妙所在。
    忽必来追击孟珙的三万则战死万余，逃散万余，请降数千余。但是逃散的乱军却遇到粘割遵古部，粘割遵古怎么可能放过他们，联合蒲察移剌都四面包抄猎杀。
    这就算贪得无厌了，忽必来好歹也是当世的名将。亡命之下，忽必来固然战死，蒲察移剌都也是重伤被身，随后粘割遵古也亡于流镞之下。
    移剌蒲阿抄了大翰尔朵的工匠营，俘获匠人、老幼八万余人。这个不能杀！卫将军事先就有严令。但是其余的守军则不在卫将军的军令保护范围，移剌蒲阿就一个不剩，无论投降与否。
    木华黎率领的三万大军是从另一侧冲阵孟珙的。钢铁洪流之下，任你如何英雄盖世，终究还是怼不过高、低阶的代差肆虐。
    木华黎先是被孟珙所部的战车营重伤，带伤作战。结果就遇到完颜陈和尚的战场狂飙，毫无意外地战死了。脱忽和移相哥等人率两万大军逃到卫将军阵前受降，才算躲过完颜陈和尚的屠杀。
    这个也是不能怨别人的。完颜陈和尚、移剌蒲阿、粘割遵古、蒲察移剌都等人那都是国仇家恨，他们生怕二吕会出于某些原因放过这些首恶。因此下手时那是绝对没有犹豫的。
    至于孟珙，他的“机械化”大军每个设计都是用来杀人的，不然呢？难道还是送温暖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