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录》刑天 第63章 明王起居录

    明王吕延年、卫将军吕少安在这一年并没有承担太多公共事务,不过他们也很少留在岚山。更多是搭伴结伙四处胡乱晃荡。按照明王的说法是要思考北伐的军国大略。
    为此,枢密院特意把密布天下的驿站、谍网全部腾出来。不为别的,就为了方便这哥俩随时能收发到岱海前线的所有军情信息。
    吕文德虽然才十六岁,但早已生的孔武有力,此前很想跟着五叔去辽东历练。奈何父亲吕深年终归觉着小五留年这人太不靠谱。
    小五领军伐辽东,可预见是要凯旋而回的,这个不用怀疑。就凭小五留年那爆棚福运,哪怕他说想去天边摘颗星星玩,吕深年都相信能成。话说哥俩在徐、宿共事两年多呢!
    但是呢,小五是小五,别人是别人。吕深年的最大感触就是不要幻想跟着小五就能建功立业的。朱棣、杨安国、彭玉斌这些混蛋已经很能打了。可是呢?终究还不是要做他圣教主的背景帝嘛!
    圣教主小五的福运太盛了,别人跟着就很危险,就这么简单。所以爱子心切的吕深年还是选择把儿子留在他师尊少安身边。话说老四虽然也纨绔不假,但那是真有本事,小五可比不了。
    吕文德也曾经想要偷去辽东,但他也不看看自家二伯是谁?被吕安年的锦衣卫逮到的人还有好?七天禁闭下来,吕文德终究没能逃出四叔魔爪,就此担任了军情司的差遣。
    每日要仔细分析吕轻侯、朱棣从朔州前线发来的军情,和时少章发来的民事、民情,仔细分析、讨论、争议各种匪夷所思的北伐战略。
    但说是这样说,其实吕文德在多数时间里,倒是负责陪他这两个叔叔打牌、闲逛。今年又没有太多战事,哪来那么多的军情可言?可把小伙子郁闷坏了。
    按照此前的战事分工,吕轻侯、朱棣在前线指挥作战,时少章在后方合纵连横。吕延年、吕少安哥俩就负责放浪形骸。喔,是北伐军略筹划。
    因为有北伐“重任”在身,又把小五这位新鲜出炉的圣教主抵押在国会山上。所以到了下半年,明王就显得意气风发,约上卫将军,带着一家老小东西南北那个浪啊,反正花费有国会背书。
    这日就游荡到东南的昌国群岛,此地为三岛环抱海角而成,名曰洋沙山。“明王登山临东海,见景色翠微,山海相连,于酷暑之中,又多一丝清新凉气,大悦。
    至晚,明王与卫将军彻夜畅饮,醉酣山色海景之间。
    依稀堤岸蜿蜒,依岛修建,时有乱石杂陈。石色暗赭,浪花飞溅其间,隆然有声。及潮落,几片浮萍杂草错落,一行青蟹散碎爪印,道不尽的寥落寂寞。
    海连明州,有无数岛星布其间,或疑亚父桃花岛所在之福地也。
    夜色中可见岸上灯火隐约,潮生之时,而或碎纹荡漾,波澜不兴,水中儿童嬉戏,岸上海风徐动,空中明月皎皎,一片升平祥和。
    倏忽巨浪拍岸,紊流急潺,乌云、烈日、暴雨交相征伐。天昏昏若丧世之末;地沉沉如临渊下滑,恍如末世?景色如斯,人心岂得平和?
    卫将军思及父母来此世间辛苦三十余年,未得一日返仙家居住处,黯然失色。明王乃慰曰:
    其实天地之于人心,实多相连。时过景异,无非人心起伏而已。今日你我兄弟来此,多少也堪慰亚父、婶婶思乡之念,遂拈诗吟诵:
    昔有桃花岛,迎面桃花开。落英缤纷处,寂寞故人怀。”《明王起居录》
    明王玩的快活,别人却不能真的就毫无遮掩。连一向最古板的起居郎韩淲都要给他遮掩了,非要把这趟昌国岛游说成是缅怀左使的仙乡之旅,居然还情景并茂了?
    孝道嘛,总不能说有错的。
    但这个也太扯了吧?明王的昏聩、荒诞,甚至最后连弟弟吕少安这种纨绔都看不下去了:
    “那啥,三哥哈。话说这桃花岛或者在此,然而此时却并无桃花盛开。便是桃子,怕也要被那些仙界小儿们偷摘干净了,您又是怎么脑补出来这么多落英缤纷来?
    居然连俺和俺爹都被你们提溜出来挡箭了?这也罢了,可您说那扬州城里的二十四桥明月,平江城外寒山寺的钟声,却又与北伐蒙胡怎么个挂钩法子?
    老韩您也别记了。过来说说,您是怎么遮掩这些的?就这个花费你们也能拿去国会山报销”?
    韩淲讪讪不已,懒得搭腔。心说这地方八九就是吕左使少年时修炼真身的仙府所在,俺们多呆一会就能多沾一点仙气回去。你个瓜娃子看着心疼咋滴?想想你当年万贯嫖妓,可有人曾说道过一分?哼!
    “切,哥哥我呀,能出来一次就是赚一次!国会山真敢不给我报销,那下次哥哥就不去他国会山参演了,让小五放手祸祸他们去。”吕延年晃动着手中的酒杯,得意之余,稍显落寞。
    “大哥,按律您不是应该自称“寡人”吗?咋就“你”呀、“我”呀的用起来了?”杨妙真很好奇,不管怎么说,这事可是经过国会、内阁三读的大明律法。
    违反了,那可是违法呀!
    “呵呵,还不是小五在捣鬼!”旁边的完颜惜弱咬牙切齿。
    “自从他登基教主后,就搞了个什么正名运动。还重提亚父当年鹅湖大会上的言语,什么天下之理在于名实,名实即明,则天下之理定矣。然后呢?就把你三哥的自称定为寡人了!”
    “但是,这有啥不妥的吗?”杨妙真可是个好奇宝宝,在她看来,这事不严重啊。
    “倒也没太大不妥。”赵若曦插嘴冷笑道:
    “不过就是小五每次过来,都要一本正经问候你三哥:明王近安?然后你三哥呢,身体健壮就说寡人无疾,身体抱恙就说寡人有疾。你说这小五啊,以前多好的孩子!自从当了劳什子教主后,咋就变得这么鄢坏呢?”
    众人听了都哈哈大笑不止。吕延年苦笑摇头道:“说到底,还是怨愤我算计他登基这事。”
    “当时真是他斩杀高丽王?俺怎么就觉得不太靠谱?你说这黑灯瞎火的,哪那么寸呢?”杨妙真继续从武学角度探讨此事。话说换了她都未必能做到,就小五那两把刷子?
    “喔喔,这个必须是他斩杀的。再说,当时小五身边不是还有宋慈嘛!这又是大理寺卿,又是姐夫的,那还能故意冤枉他不成?”吕延年说到得意处,不禁仰天大笑起来。
    一行人说说笑笑,临安、建康、平江一路散漫。
    最后从昌国转到琉球,再次航海到石见山、济州岛,眼见白花花的银子晃眼,让人心烦。于是大家一起动手,很是做出一些粗犷笨重的工艺品带在身边。
    末了又登陆松江,西过建康,游玩岳阳湖后,自襄阳直下洛阳,兜兜转转回到汴梁、徐州,这才算尽兴回到岚山准备过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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