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录》刑天 第47章 屠龙（一）

    吕轻侯又不是神仙，铁木真在逐渐汇聚了窝阔台部、木华黎、忽必烈部以后，的确大军达到二十七万，与他出征时的大军数量并无太大差异。那么吕轻侯就想当然认为中原还在恶战，甚至铁木真可能是打了胜仗后才回师的。
    这也就算吕轻侯威武绝伦了。要是换了其他将领带队，手下这帮人恐怕早都要溃散，或者冲上去河铁木真死战。但吕轻侯认为即便吕少安的援军可能一时到不了朔州，那么他也一定有办法派些船队沿黄河逆流而上，这样只要守住河岸，俩兄弟还是会师可期的。
    吕轻侯不知道自己再次想当然了，他是北方人，也没来过黄河的中上游。他肯定不知道，如今从偃师到潼关就已经极难通行，然后潼关到云内州？
    开玩笑，壶口瀑布是闹着玩的吗？
    好在负责接应的部队是由号称屡败屡战的完颜陈和尚率领，所部从来就不知道“害怕”俩字咋写。而蒙胡的骑兵也恰好是从太原一路溃败来的赤老温部，猛然后背受到陌生攻击，一时军阵大乱。
    吕轻侯何许人也？立刻全军从包围圈内突击接应。两部合兵两万余人，直下清水河，眼看后面蒙胡大军跟着缀上来。吕轻侯一面派人去朔州求援，一面就在清水河的水神庙就地扎营固守。
    或说吕轻侯所部三万骑兵，从四月初起就开始在蒙胡后方草原转战数千里，烧杀掠夺了半年。后来更是和木华黎、铁木真部连番恶战数月！按他的意思自己算是战败了。
    他不知道的是，在蒙胡眼里，这就是一尊杀神啊。
    哈撒儿和汪古部的奥鲁老营七万被他灭了个精光，木华黎三万右军只剩下两万！铁木真回师后也丢了不少！此外漠南人丁损失不下十几万。
    这特么可是八九万大军，二十多万人啊！就被他吕轻侯嚓嚓的砍瓜切菜一样，这么整没了？二十多万生灵的代价，才把他吕轻侯逼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铁木真想想都要哭的！
    不过吕轻侯所部也是战损严重，最得力的臂助耶律留哥在天山一战中，为了遮蔽自己大军，所部骑兵旅三千多人全军覆没。此前更是连续折损完颜合达、阎通、赵邦永等军中大将。
    到如今军械、粮草都几近断绝，除去早期曲成、张春押运部队回到张北外，吕轻侯所部阵亡一万五千多人，余众能战者不足八千。若非完颜陈和尚不要命的接应，按他自己计划想当然地退守黄河，那估计一代杀神吕轻侯可能真的就要葬身大漠高原了。
    现在得知少安已经率部接应了，所部精神大振！
    特别是蒙胡这次中原丧师二十多万，更加振奋人心。貌似自己也宰了八万有余吧？加上捉拿的十几万人口，又是二十多万啊！哈哈，这个战功回去可怎么分啊！
    众将既然知道中原抵定，淮南大军来援接应的消息，那么就不可避免要考虑活下来以后的利益瓜葛了。一时军中吵嚷一片，乱糟糟如菜场一般。
    到了次日，已经赶到朔州的孟珙就亲自带着他的一个师的八连战略部队先一步接应上来了。老丈人有难，乖女婿能不积极上前吗？何况？去年自己成婚后还收到那封老岳父的信？敌情不明啊！
    嘿嘿，所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一锤子买卖啦！孟珙虚心表示自己要努力表现乖一些。
    吕轻侯左看看耶律楚材，右瞧瞧孟珙，真心觉得自家女儿们眼光不差。如今虽说儿子们个个棒槌，难堪大用，倒是两个女婿人才济济。嗯嗯，不错，去新东方大陆又有几分把握了。
    随手将孟珙的军力打散，分配到各军侧翼，负责将蒙胡的攻击部队前后一分为二。然后完颜陈和尚、术虎高琪、完颜赛不各自率军进入预设阵地，此战就交给年轻的完颜陈和尚指挥。
    耶律楚材压住中军大营，不断传递军情，导引后续援军进入战场。到了次日下午，蒲察移剌都、刘全、岳珂、黄掴阿鲁答、夏全、李全、葛平、移剌蒲阿所部纷纷进驻各地预设阵地，调配军力。
    转眼却找不到主帅吕轻侯了。据耶律楚材说岳父是出去狩猎，准备打几只兔子回来，和四叔一起炖了萝卜喝酒？
    哈哈，军中紧张情绪尽都放松起来。也是！等这一战打完了，俺们都能回朔州休整啦。
    这时已经九月金秋，朔州天气还是比较凉的。耶律楚材端坐中军大帐，羽扇纶巾，飘飘若仙。看着堂下这些军中杀材们个个哄闹、玩笑，心中好不气恼。
    话说岳父不在大营，一股脑把这中军之事丢到自己头上，压力不要太大啊？他这才想出诸葛旧智，满以为能稳定军心呢。谁承想这帮子杀材，居然毫不领情，把俺熟视无睹了！
    其实人家这些军中好汉们，心里也是纳闷不已。你说这天气不热啊，眼前的小家伙却衣着单薄，还在拼命摇把破扇子？干嘛呢？难道是半年多的大漠烧杀，脑袋给整出毛病了？
    这个可不能刺激他。听说以前岚山有个杨德广，自从脑袋被门板夹过了后，人就没正常过，甚至还做过乱呢！所以，大伙儿那都是看在他耶律楚材的北征功勋上，心下不忍，都存着要替他遮掩一二的好心肠呢。
    吕轻侯其实是率领自己的那支亲兵斥候部队，打算翻山摸到蒙胡后军的“奥鲁”营地，看看能否顺手烧了他蒙胡的大营，免得自己退军时，他们还不依不饶地跟着屁股乱跑，甚是讨厌。
    下午时候，蒙胡发动攻击了。这次是窝阔台在前线主持指挥，他是看到对方有援军陆续赶来。打的主意也是趁着当对方初入阵地，阵脚不稳的时候发动闪击。
    不过双方所部交手后，窝阔台就敏锐地发现有点问题。因为他没看到吕轻侯！
    说实话，这些蒙胡将领们已经被吕轻侯虐出心理阴影了。一旦对面看不到吕轻侯，就会胡思乱想起来，生怕自己也成为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的那位杀神的背景人物！
    这次一样，堪堪正面对阵的术虎高琪又在一个回合中力竭战退。窝阔台没有象之前那样倾巢追击，只是放出赤老温的五千人马试探性冲击过去。
    好吧，再见赤老温。
    当世骑兵，还有谁能架得住孟珙的八连扫射？赤老温也算老奸巨猾，同样没敢冲锋在前，他是跟着中军冲锋的。结果就刚好杵到枪口上，直接被孟珙所部打成了筛子。
    完颜陈和尚挥师反击，蒙胡军马大乱，窝阔台压不住阵脚，只能随着乱兵往奥鲁营地回撤。眼看已经傍晚了，平时这时候基本就该躲在营寨里忙着造孩子的铁木真破天荒地没法入睡。
    因为他的骑兵前营又战败了。中军木华黎也似乎要压不住阵脚。
    铁木真非常愤怒！亲自出营制止了乱军冲营，并且就地组织布阵，打算反击岚山追兵。
    可惜，他没有见到窝阔台，也不知道吕轻侯已经不在前线，或者就算知道他也不会在意。“奥鲁”营地四周数十里地侦骑遍布，难道吕轻侯还能飞过来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