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亿次重生》第二章 再见，我的爱。

    类星体，又名魁霎，其中心位置是一个黑洞，盘踞在黑洞之外的是巨大的吸积盘，这些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掠夺来的物质在其表面发生剧烈的摩擦，形成恐怖光亮，其光亮足以照亮整个星系。
    “优雅的少女。”高逸说。
    张继看着那光彩夺目的吸积盘，问道：“老大，你说她是漫步少女，难道，她还在运动吗？”
    高逸点点头，说：“是，她一直都在这个宇宙之中漫步，她会吞掉沿途经过的所有东西。就好像吃豆人一样，无论她到哪，哪里都会变成一片虚空。”
    “那，我们来找她做什么？”张继问道。
    “跟她商量点事儿。”高逸说，“我需要一点点她的脑组织。”
    “脑组织？等下。”嘟喵凑过来，“你可别告诉我，这个类星体，有独立意识。”
    星薇突然嗤笑一声，说：“岂止是有意识。”
    大家突然从星薇那微妙的语气之中听出了一些什么，可又不敢相信。
    一直到下一刻，天宫那永远都无法被入侵的障壁之上，浮现出一道莫名的波动，似乎是某种能量撞击在障壁上，形成一道有规律的辉光。
    “哦，来了。”高逸抬起手，挥了挥。
    片刻之后，那波动激颤起来，发出悠远的声音：“不久前，我感受到熵减，那意味着你的出现，你果然在这。”
    “是的。”高逸说，“我回来了，莎莎。”
    “又一次重生吗？”那个声音问。
    “是。”
    “如果我们第一次相识是第一次的话，那么这一次，是你的十亿次重生了，真是一个美妙的巧合。”那个声音说。
    “原来，是十亿整吗？”高逸的声音微微低沉了下去。
    这个数字代表了每一个为他重生而消失的人，这些人将永远不会在这个宇宙之中存在，也永远不会有任何人记住他，甚至高逸自己，他们所有人共同组成了这个数字。
    这是一个令人悲伤的数字。
    尽管此时的高逸，已经很难悲伤了。
    高逸还没说话，星薇先开口了：“那不过是一个毫无意义的数字，和这个宇宙之中的任何一个数字一样都没有意义。”
    “哦，星薇，你也在这，你每一次都在这。可我比你更早认识他，星薇。”那个声音对星薇说。
    “早，同样没有意义。”星薇向前几步，站在高逸身后，双手按在高逸的肩膀上，“我得到了他的心，也得到了他的身体，他的记忆，我陪伴着他度过了一次次的冒险，他重生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来找我。”
    “毕竟，他只能去找你。”那个声音说，“可你终归是这个宇宙主宰的造物，是高维构造体。而我不同，我诞生自这个宇宙，原生的三维生物，可我思维已经能够进入高维，我不用担心为他出手会有任何后果。”
    星薇说：“即便这个宇宙所有的种族被毁灭，人类也无法得到救赎。对我来说，无论是毁灭这个宇宙还是重建这个宇宙，都不过是一个响指而已。如果毁灭宇宙能够帮到他，我早就毁灭它几万次了。”
    说着，星薇打了一个响指，众人似乎感觉到整个宇宙闪了一下。可仔细看去，似乎又是错觉。
    那个声音说：“这就是我和你的区别，你甚至不能真正理解他想要什么。”
    星薇说：“我和他之间，不是你这种宇宙蛀虫能够理解的。”
    那个声音说：“可惜，你这么强，却对我无可奈何。”
    星薇说：“因为你是宇宙的蛀虫，是这个宇宙的意外。”
    “而他，最想要的，其实就是意外，对吗？”
    星薇此时高高仰起头，说：“那你就先试着把自己那个一千多个天文单位的脑袋缩小到普通人这么大，如何？”
    “没有那个必要。”
    说着，远方那类星体的光芒急速在众人眼前放大，一直到众人的整个视线都被那巨大的吸积盘占据。在众人眼前，上下前后，都是夺目的光芒，小小的天宫在那巨大的吸积盘上如同一粒尘埃一般，毫不起眼。
    然而，即便如此，此时双方的距离依然比整个太阳系还要遥远。
    “没有重力扰动？”小六实时监测着所有数据，一个如此巨大质量的物体，一个黑洞，突然出现，却没有任何重力改变，这太奇怪了。
    那个声音说：“二十三亿年前，当我第一次遇到他的时候，我就在通过我的方式帮他。而不是赖在他的身边不走，我不会因为宇宙的重启的而消失，也不会因为宇宙的毁灭而毁灭。我和他之间的联系，是超越了时间空间和维度，甚至也是超越了情感的。”
    听到这，星薇突然微微一笑，轻声说道：“这也是为什么，我将会把你的存在，永远保密下去，漫步少女，主宰至今依然不知道你的存在。不，应该说它虽然知道你的存在，却不知道这样的你。”
    那个声音停顿了一下，然后说：“高逸，我的爱，很可惜我不能靠近你。不过仅仅只是远远看着你，我就已经很高兴了。我在前面三光年的地方给你留了一些东西，是你每次重生都用得着的。当你需要我的时候，你知道去哪里找我。那么，再见了，希望我们下次再见的时候，这天宫会变大一些，那个女人会离你远一些。”
    高逸点点头，说：“再见，莎莎。”
    天宫障壁上的光芒渐渐消失，然后，远方那类星体的体积急速向着左方离去。此时众人这才看到，在那类星体身后，竟然还拖曳着一连串支离破碎的星体，这些星体被裹挟在浓密的宇宙尘埃之中，跟随在类星体身后，向着宇宙深处飞去。
    “少女正在以极高的速度远离我们。”小六说，“这太奇怪了，一个如此大质量的类星体，竟然能有这么高的加速度。”
    高逸说：“黑洞之中蕴藏着大量的零号元素，也许你不信，一个黑洞，其实可以很轻的。”
    小六说：“这不符合这个宇宙所有种族对黑洞的观察结果。”
    高逸说：“如果将来我们能遇到你的创造者仙诺人，你就可以更新一下黑洞的知识了。目前没有任何一个黑洞能进化到有意识地激活零号元素，这姑娘是个例外。”
    “你弄出来的意外。”星薇说。
    “只是意外。”高逸说。
    小六听了，似懂非懂。
    倒是嘟喵，搓着毛手手凑过来，小声问道：“大佬，嫂子她，真的这么厉害吗？打个响指，宇宙毁灭？”
    高逸说：“你自己问，她不说谎。”
    嘟喵立刻凑了过去。
    星薇微微一笑，伸出两根手指，在她的指尖捏着一枚小小的果子，看似是花生一般，是嘟喵和卢飞最喜欢的佐酒小食。
    “我不太容易以三维的方式向你们描述我的存在对这个宇宙来说意味着什么。不过，我这里有个不太恰当的比喻。”星薇抬起手。
    “对我来说，这就是你们的宇宙。”
    说着，星薇将那小小的果实在嘟喵面前捏碎，巨大的压力瞬间将那果实点燃，光芒从她的指尖的血肉之中透射出来，却无比刺目。
    当星薇将手指张开，她的指尖什么都没有。
    “物质完全被转化为光子。”小六说，“相当于刚刚在我们面前进行了一次微型湮灭。”
    “看，就是这么简单。”星薇说。
    卢飞缩了缩脖子，对高逸问道：“哥，接下来去哪？”
    “先去把漫步少女留给我的东西拿着，然后我们去‘蝴蝶仙境’。”高逸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