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裁》第一百三十三章 艾尼卡（上）

    太阳历1734年1月  圣都  吉尔斯德  盗贼公会
    罗德和娜塔莉亚交集不多，但是他也听说了，娜塔莉亚的家族曾经受到过自己家的恩惠，正是因为这点她才会帮助自己。然而作为家族后裔，罗德并不知道其中具体的缘由，看到作为盗贼公会代行者的娜塔莉亚本人亲自来见自己，心中很触动。
    “谢谢您，娜塔莉亚大人。”罗德礼貌而谦恭地对她施礼。
    “不必谢我，应该是我要说抱歉，让你在这经历了那么多苦难，这是我的失职。”娜塔莉亚也客气，这种态度她平时可不会出现“你的家族在来到这片大陆后，我的长辈们也一直在寻找，但是你们回避了教会，就连茉德莉拉也毫无头绪，如果不是你主动出现在冒险者公会，可能我这一生都找不到你了。”
    此时两人已经借着罗德圣剑的光芒接近地牢的出口，少年看到夜莺对他如此谦恭，想起了过去还拥有姓氏时候的日子，心中泛出一阵酸楚“娜塔莉亚大人，我的家族来到这本不愿意接受任何帮助。而您的好意我已经承受了太多，首先您帮助我抓住了这个罪犯，其次还在库鲁诺救过我的命，您是我的恩人，绝不欠我什么。其实恰恰相反，您对我的恩情恐怕这辈子都难以还清。”罗德程使用敬语，足见对娜塔莉亚的敬重。
    “别忘了，在圣都边境你也救过我的。”娜塔莉亚的态度依旧很恭敬“你的家族帮助了我们逃避灭族之灾，这等恩情，作为后裔的我，做什么都不足以偿还。”
    “请不要继续说这些了，娜塔莉亚大人，我很感激您的帮助，日后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请一定不要犹豫，这是我唯一的要求。”感觉娜塔莉亚并不接受自己的看法，罗德只能强行表明最终态度。
    “我知道了。”娜塔莉亚看到少年谦卑的姿态，心中也很感动，她答应了这个请求。
    “还有，请不要对我这么恭敬，我知道您不是这样的性格。随意一些也好，我还年轻，没资格接受这样的对待。”他说着将剑重新收好，两人跨步回到了盗贼公会。
    “罗德”看着此时谦逊得体的少年，娜塔莉亚不禁感叹“你如果早点醒过来，也许库鲁诺的一切都会改变吧。”
    “是啊。”罗德也是这么想的，他在恢复了记忆后无数次地这么假设过，然而过去是无法改变的，他只能接受。
    “他看到你今天的样子一定也会欣慰的。”娜塔莉亚摸了摸罗德的头“闭上眼睛，我要带你离开这。”
    “好。”罗德很配合地闭上了眼睛，他们要出去如果不传送必然得通过出口，而那个位置是绝不能让盗贼以外的人知道，所以罗德进出时都是被屏蔽了五感的。
    一阵黑暗过后，罗德再次睁开眼睛已经到了吉尔斯德的街道上。
    “娜塔莉亚大人，方便的话，请来我家坐一会儿吧？”布朗特小姐和他的屋子离这不远。
    “好啊，我的弟子正在叨扰你的妻子呢，我正好也去接她。”
    “赛娅么？”罗德心里一惊，虽然之前
    那女人说过想看看布朗特小姐，但没想到她这么心急，居然还绕过了自己直接去拜访。
    “是啊，婚礼什么时候举办？”娜塔莉亚今天的表现简直是太反常了，真的如同一个长辈似的在关心着罗德。
    “等这些战后的祭奠仪式告一段落吧，在这种时候举办婚礼不太合适。”他们夫妻已经商议过这件事，看法已经达成了一致，在所有祭奠仪式结束的一个月后，寻找机会举办婚礼。
    “有道理。”娜塔莉亚点点头，此时的她带着兜帽隐藏着面容，她斜眼看了下少年，她的眼瞳中紫芒闪动了一下“罗德，给你一个建议。”
    “请说，娜塔莉亚大人。”罗德恭敬地回应着。
    “你需要习惯在黑暗中看东西。”
    娜塔莉亚这句话让少年回想起刚才在地牢中的事情“您是有什么寓意么？”
    “你掌握着耀眼的光芒，而正因此才更容易吸引深邃的黑暗。”娜塔莉亚说到这里皱起了眉头“这是法梅拉让我转告你的，这话有些让人不安啊，之后我会详细问她。”
    “是幸运女神啊！”听到娜塔莉亚的解释，罗德眼睛一亮“我明白了，我会试着练习的。有法梅拉的指示，我一定能拥有足够的幸运。”
    ——————
    一个不大不小的屋子，经过这些天的整理，布朗特小姐已经把这里打理的干干净净了，从某种意义上说有些过于干净了，纤尘不染的楼梯，明亮透净的窗户，感觉这里的女主人除了打扫整天根本不做其他的事情。
    艾尼卡·布朗特今天穿着一身干净的白色纱裙，此时正坐在客厅的桌边，桌上放着两个茶杯，一杯给自己，另一杯给对面的客人。
    “我叫赛娅，是罗德和洛特的朋友，今天冒昧来打扰你了，布朗特小姐。”赛娅说着教科书般标准的客套话。
    见到对方这么开场，艾尼卡礼貌的点了下头“你好，赛娅小姐。”
    “叫我赛娅就行了，我不是贵族，是个盗贼。。”夜莺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她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这并不是茶，是白水“我听罗德说你家务做的很勤快，没想到喝水也那么讲究。”
    夜莺此次冷一句热一句的说着话，让艾尼卡的脸上有些尴尬“请问赛娅...你是来找罗德的吗？他正好不在。”
    “不不不。”赛娅摆摆手“我是来找你的。”突然赛娅将杯子敲在了桌上，发出了一个不小的响声。
    艾尼卡被这个声音吓得一惊，手抖了一下，不过她的表情迅速重新镇定“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不是要和罗德结婚么？”赛娅用手挂了下脸“我就想问问，你是不是爱他？”
    “当然...”布朗特说这话时低下了头“我...爱他。”就要结婚的人了，作为未婚妻，这种事实她还是敢于承认的。
    “爱他...”赛娅皱起眉头“那为什么要利用他？”此时夜莺看着这女人，表情可一点都不友善。
    “利用...”艾尼卡重复
    着念起这词。
    “我是女人，还是个盗贼，你这点手段，我一眼就能看出来。”赛娅此时紧紧盯着艾尼卡的脸。
    “利用...我...”艾尼卡还在品味这个词“是的...是这样的，你说得对，我在利用罗德，还有洛特，我在利用他们。”女人承认地倒是很大方。
    “倒挺痛快，那说说为什么吧？”赛娅进一步逼问着她“那些人不管杀不杀都不会对你的声誉产生什么影响了，脏的地方洗不掉，而且大部分人都发现不了你脏的地方，圣都的人都很善良，那些会和你做生意会嚼舌根的人永远来不了。即使这样，你还怂恿罗德去杀人，美其名曰贵族尊严，我很想知道，为什么？”
    “不为什么...因为愤怒，我终于爬出来了，还获得了一个拥有强大力量的丈夫，所以我想他们死。”艾尼卡一句遮掩的谎话都没有，对着赛娅和盘托出。
    “那怎么后面又阻止罗德了？”这点赛娅尤为在意，正是因为艾尼卡的自相矛盾让夜莺对她产生了兴趣。
    “我不想让他陷入危险，袭击总督的风险太大了。”
    “你是不想失去这个靠山吧？知道这样下去不行，到了那个地步，你才提醒罗德他已经不是贵族的事实，其实这些你早就明白吧？”赛娅的话如一把匕首，字字插在艾尼卡的心上。
    “对。”女人又承认了“你说的都对。”
    “那么我现在再问你，你爱他么？还是说你只是单纯地想利用他，利用洛特，让两个男孩为你团团转成为你的护花使者？”赛娅的语气进一步凶起来，特别是提到洛特，夜莺显得很愤怒。
    “我爱他。”纵使之前赛娅的那些猜想她都承认，但唯独这一点，艾尼卡很清楚“我爱他，我爱他，我真的爱他！”
    赛娅听到这些皱起了眉头，她没说话，等着艾尼卡继续说下去。
    “我爱他，但是我也利用了他，利用洛特来达成我的私欲，不惜让他们身处极度危险的环境中。”艾尼卡握紧了双手，她眉头紧皱继续说道“我就是这样一个女人，最底层的生活把我玷污成了这样，来到这最初的感动消失后每一天，每一刻我的大脑中都会不断冒出各种黑暗、卑劣的想法，我想利用罗德，我想利用所有人，让他们保护我，侍奉我，然后我可以获得足够多的钱，多到不用再为生活烦恼，可以永远摆脱贫苦的生活，我可以利用的美貌，我的身体，我知道我擅长这个，我无时无刻不这么想，我根本忍不住！”
    赛娅看着如同自白一样的艾尼卡，表情变得纠结“我佩服你的坦诚。”
    听到这话艾尼卡冷笑一声，这声音如同一个女人看到一个付不起钱的穷鬼似的。
    “我想知道你告诉我这些是想装可怜取得我的怜悯，然后利用我，还是说...希望我救你？”说着话，赛娅一手把她握住了。
    被这么一握艾尼卡浑身打了个激灵“为了罗德，你知道该怎么处置我最好。”艾尼卡闭上了眼睛“告诉他我走了就可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