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了皇帝,纷纷跪下,但碍于太后躺在榻上未醒,便轻声叩拜。
他摆了摆手,上前几步,问道:“太后如何了?”
旬太医收回手,眉头舒展开来,“请皇上放心,老臣已经仔细的瞧过了。太后的脉搏乃虚浮不稳之相,想是受了什么惊吓所致。等老臣开几副药草调理调理,便能缓过来了。”
闻言,尉迟夜松了口气。
他吩咐人拿来纸笔,供旬太医书写药方子。
这厢,他的面色凝重深沉。
“太后好端端的。怎会受了惊吓?今日随同太后一起的婢女是哪个?出来回话。”尉迟夜厉言厉语。
只见一年纪轻轻的小婢女畏畏缩缩的走了出来。浑身抖成了筛子一般。
“回,回皇上,是,是奴婢。”她来到了他的面前,更是颤抖不已。
尉迟夜俯身睨着跪下的婢女,黑沉着脸道:“太后今日都去了哪里?其贴身婢女又何在?朕见你很是面生么。”
婢女大气也不敢出,身子叩得要触碰到地面,她低垂着脑袋回道:“奴,奴婢小蝶,是新进宫来的。听闻阿缪姐害了风寒,便接替了她的职责,陪太后出殿散了步。”
婢女小蝶满头大汗,滴落在地上。
尉迟夜面上又沉一分,他道:“那你今日带着太后都去了哪里,说!”
小蝶只觉厉声悬耳,满眼昏花,她强撑着道:“去,去了,去了……”
她头一回进宫,根本不晓得这宫中的各个地方,叫不出来名字,慌乱的支吾着。
“来人。”尉迟夜摩挲着手上的扳指,并不瞧她,并吩咐道,“将这婢女拖下去,斩了。”
小蝶如晴天霹雳一般,汗如滂沱,难辨东西的求饶道:“皇,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小蝶对这宫中不熟,叫不出来那经过地方之名。求皇上开恩,求皇上开恩啊!”
她重重的在地上磕着,头破血流的。
一旁的李公公看着很是不忍心,便道:“皇上,不如将太后的贴身婢女唤过来,再问问。”
尉迟夜瞟了他一眼,“去办吧。”
李公公诺了一句退下。
婢女小蝶满面泪水,感激的磕头言谢,“多谢皇上不杀之恩。”
尉迟夜懒得瞧,坐在了一旁的椅上等待。
很快,贴身婢女阿缪便佝偻着身子进来的,唇色看起来略显苍白。
她低低的叩拜道:“阿缪参见皇上。”
到底是太后身边的,一点也不怯畏,得体万分。
尉迟夜将视线转向了她,定睛道:“可是你让她去服侍太后的?”
阿缪瞥了婢女小蝶一眼,咽了口唾沫,强压着紧张道:“是。”
“你可知,太后现在昏迷不醒,正是这婢女所致?”他的语气虽然平和,但是对于阿缪而言,却是如针如刺。
方才已经听李公公简便的说了几句,她便匆匆而来了。
阿缪按耐住自己发抖的双手与双腿,规规矩矩回道:“请皇上将此婢女交给阿缪审理。”
尉迟夜冷哼了一声,不作回答。表示默认。
阿缪缓缓起身,身形有些踉跄,浑身都在轻轻颤着。
她来到婢女小蝶的身旁,只见她满眼噙泪,似在向她寻求庇护。
阿缪轻轻拍了拍的肩膀,让她先平静下来。
“我问你,你要老老实实的回答我。太后是怎么昏倒的,她可是瞧见了什么?”
小蝶哭成了个泪人,拉住她的一双臂膀,道:“小蝶只是陪同太后一起走在宫中,经过了一处上锁的屋子。谁知,那里突然飞出一只乌鸦。紧接着,小蝶便瞧见那屋里头好似有人影在走动。再转过头去时,便瞧见太后的双眼瞪大,竟直直的倒了下去。”
她说完,尉迟夜的眼眸波澜了万瞬,有些震悚之意。
阿缪大致也了解了,她道:“不,不怪你。你是新进宫的,自是不晓得那里是皇宫的禁地。”
她服侍在太后身边许久,只是晓得那里不容他人停留,具体这其中的奥妙却不知晓。
太后久居宫殿,也不曾出来走动,听闻有处禁地,也并未去过,遂不知晓。
但听小蝶那般说法,宫中很少有上锁的屋子,想来便是那处禁地了。
“可,可阿缪姐。小蝶是真的瞧见了,那里头好像有东西,也不知是人是鬼。”
婢女小蝶的瞳孔张大,满是可怖的骇异,她吓得浑身抖着。
阿缪只是轻轻拍了拍她,不再理会。
有些话该说,有些话却不该说。
她跪在了皇帝的面前,回道:“皇上,奴婢已经探查清楚。想来,小蝶是新来的丫鬟,不懂得这宫中的规矩。便犯下了这等错误。终归究底,是奴婢的管教无方,还请陛下责罚。”
尉迟夜碍于她是太后的贴身婢女,打狗也要看主人。太后若是醒来,见他重罚于婢女。即便是母子,也会置气一段时日的。
再者,她的身子也承受不住再一次的刺激。
于是他妥善的想了想,开口道:“阿缪管教下人无方,理应受罚。便自行去领二十大板罢。”
“谢皇上开恩。”阿缪诚恳的匍匐在地。
“至于,这婢女小蝶。朕想了想,念在她初入宫,不懂规矩之下。好在太后安然无恙。便打个三十大板,充配去浣衣局吧。”尉迟夜道完,甩了甩衣袖,起身。
小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忙谢过皇上。便随同阿缪与李公公一同下去安排了。
尉迟夜来到太后的身旁,拉着她略微有些苍老的手,缓声道:“母后。父皇已经不在了,所以母后一定要平安无事。陪孩儿久一点,再久一点。”
殿中无声。只听得他一人轻声呢喃着。
侯在一旁规规矩矩的下人,心里都清楚着,他们的皇上最是孝顺至极。
亦不知过了多久,太后缓缓的醒了过来。
她瞧见了身旁的儿子,支撑着便要起来。
尉迟夜将她轻轻扶起,半坐在榻上。
“夜儿啊。”
太后的面容看上去疲乏几分。
他点头,默不作声。
“我方才睡着的时候,迷迷糊糊的都听到了一些。都是我自己乱走,不能怪她们。”太后宽容道。
尉迟夜漆黑的眼眸转了转,道:“母后都瞧见了什么?”
太后的眼睛闪了闪,想到白日里头看见的,叹了口气,便附耳道了几句。
“就是这样了。母后当时也是吓得,不知是不是看岔了。”她拉起他的手,包裹着。
“此事,就交给孩儿吧。一定还母后一个安危。”尉迟夜坚毅道。
太后想着,点了点头,躺了下来。
他掖好被角后,深深凝望了几眼,便摆驾回殿了。
遣散了所有的下人,他对着一片空旷,低声唤了一句。
跟后,一个人影从上而下,来到了他的面前,静候吩咐。
“替我去警告他,安分守己。”尉迟夜脸色阴沉的可怕,“顺便,将一个叫小蝶的婢女,杀了。”
那人诺了一句,利索的离去。
来到那禁地,只听得二人如此的对话。
“我家主子特意命我来警告,还望阁下能够在此安分守己。”
另一个陌生的声音哈哈大笑了一声,嘲讽道:“他已经困了我这么多年,还要困多久?!”
下手顿了顿,回道:“该带的话我都带了,若是被我家主子发现,你再有什么不该有的举动,小心你的命。”
只听得一声重重的冷哼,便没了声音。
下手回去复命了一番。
“朕知道了,退下吧。”尉迟夜手中把玩着扳指。
又是一阵风,下手来无影去无踪。
他放下了扳指,眼中冒着精光,散发着无比的寒意。
这厢,王侯府上。
顾逊之阻拦着,不让姜瑾出去同君无弦洽谈。
“瑾儿,本世子不让你走,你是我的。”他强制的拽着她的手腕。
只见,那白皙纤纤的玉手微微泛了红。
姜瑾叹了口气,道:“世子何时变得如孩童一般了?若是北疆王瞧见世子如此模样,想必定会失望不已吧。”
这话果然有效。顾逊之松开了她的手,沉默不语。
姜瑾微微笑了笑,道:“阿瑾也是无意伤世子的。只是有事要同王侯相谈,还望世子能够宽宏大量。”
顾逊之闷声,侧身不理会她,像是在吃味。
她无奈,看了一眼碗筷道:“希望阿瑾回来时,这膳食世子吃下了。”
言罢,姜瑾推开了门,走了几步,在前头的廊里,见到了君无弦。
“王侯久等了。”她上前,望着他的脊背道。
君无弦缓缓转过身,道:“我在宫中的眼线,传来了消息。”
姜瑾的身形颤了颤,笑容僵硬在面上。
这是他头一回同她说,他在宫中安插了眼线。
见她不说话,他兀自开口道:“宫里生了变故。”
他道完,姜瑾忽然想起,方才离开之时,房门未关。
顾逊之的耳力极佳,虽不会伤害于她,但是或许对王侯会有些不利。
君无弦方要开口再道,她立刻急急的打断,“王侯,阿瑾方才想起来,有重要的事情要说。还请王侯随阿瑾来。”
她自顾自的走到了前头,带着身后的他,一路弯弯绕绕的离开房门甚远。
她瞧了瞧这距离,便安了安心。
姜瑾抬眼,却对上了君无弦如沐春风般的笑容。
他的眼神里满是笑意。
末了,他清润道:“姜小姐,不是同世子关系很好么?”
她怔怔。他这是猜到自己的用意了。
姜瑾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该如何道出。
君无弦笑,“姜小姐这是在关心本侯?”
“王侯可以这样理解。”她如实禀道。
既然他二人乃同僚,自是要顾着他一点的,全然不能只为了自己。
果不其然,顾逊之偷偷的在门边窃听着,发现没什么声音后便怪异的探头一看,二人已消失不见。
“可恶的君无弦。”他使拳狠狠锤了下门框。
但他却听到了不该听的。
只是,为了不让瑾儿受牵,他是绝对不会把这个秘密说出去的。
顾逊之老老实实的躺了回去,等待着她回来。
君无弦很满意她关心的话语,便温润道“如此,无弦多谢姜小姐的提醒与关切了。”
姜瑾皱了皱眉。
她扯了扯嘴角,道:“宫中,究竟生了什么变故?”
能让尉迟夜听到消息后,风风火火的急切赶回去,怕也不是轻事了。
“太后受了惊,已经请了太医过来瞧过了。”君无弦缓声道。
太后?姜瑾对这个女子很是陌生。
她便是尉迟夜的生母罢。
想来,她前尘之事,有许多都不记得了,她时常想着,是否是自己丢失了一部分的记忆。
“如何惊的?”她询问道。
“看了,不该看的。”君无弦的眼眸波澜了一瞬。
姜瑾沉思。
“姜小姐可还记得。本侯头一回将你从宫中相接,回了将军府一事?”君无弦开口道。
她点了点头。她记得的。
那是尉迟夜想要将她留宿在宫中,父亲不放心,便请了他连夜将自平安送回了府。
想来这一路,皆亏了他的相帮。
“在那之前,姜小姐路过一处房屋,恰好被本侯碰见,及时阻止。”
姜瑾想了想。
没错。
是有这么一回事。
那个房屋太过怪异,而且还发出了一些细弱的声音,她因好奇而走过去,还询问两个婢女此事。
恰巧被君无弦撞见,打断了她的询问。
那时她对他存有警惕,不明白他为何要同自己作对。
现在想来,他定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危。
“阿瑾记得。只是,太后的惊吓,也是因这屋子么?”
“我在宫中各处,分别都安插了人手。连那禁地,也不例外。”君无弦漆黑的眼眸凝视着她。
姜瑾的眼皮跳了跳。有种强烈的预感。
她一直想要知道的事情,他或许能告诉她了。
君无弦见姜瑾一副凝重的样子,不禁悦耳的轻笑出声,“姜小姐是在想什么?”
她回过神来。
她是在想,这件皇宫里的秘事,他是不是要告诉她了。
“没什么,只是有些好奇罢了。”姜瑾淡然一笑。
君无弦顿了顿,道:“此事,本候自会告诉你。但是现在不是时候。”
她点了点头。
如今至关重要的事情便是,如何能解顾逊之这幻毒术。
普天之下,纳兰清如又是如何做到的呢?
想必,除了她,还会有他人知晓此术。
“这幻毒术,王侯可晓得其他法子解之?”姜瑾询问道。
君无弦思虑了一番,“没有。”
她垂下来眼帘。难道真的要顺着纳兰清如走么?
“不过。”他继续道:“本候听闻,一些江湖人士最擅这些。或许,可以一用。”
江湖人士……?姜瑾皱起了眉头。
这类人远离高堂,无派别。乃闲散之人。
若利用不当,也是后患无穷。
她有听闻,这些江湖人士皆不受于皇帝的管辖范围之内。所以若是有什么事,也是一种麻烦。
更何况,他们无纪无律,散散乱乱的,不见得能听从他人的安排。
“怕是不妥。”她深思熟虑过后回之。
君无弦动了动眸,“有何不妥?姜小姐是在顾虑什么?”
姜瑾颔首,道:“我们并不深解江湖,所以还是有些风险的。”
她是对未知产生的担忧。
“这一点姜小姐完全不必担心。”君无弦温润的声线传来,他伴随着点点的笑意。
她疑惑的望着他,等待他的下文。
只见君无弦站立不动,身形纤长,他对着周围淡淡唤了句,“合须。”
姜瑾不禁左右观望。
合须立刻从房梁上下来,跃至两人面前。
她着实吓了一跳。
“王侯,合须在。”他单膝叩下,等待主子的命令。
姜瑾望了望房梁上头,这上头是有什么机关么?
他可真是神通广大的。
这么说来,方才他二人的对话他全部听到了么。但既然是君无弦的心腹,便没有什么好顾虑的了。
“方才我同姜小姐说的话,都明白了么?”他望着下手,让他起身回话。
合须瞄了一眼姜瑾,见她身旁没带来丫鬟阿俏。
他回道:“回王侯,属下明白,这便去打理。”
君无弦颔首,“切忌小心行事。”
合须诺,一个飞身,无影无踪。
姜瑾收回了目光。
原来这下手不单单只是个奴才而已啊。
“王侯让这位下手去打理,可是他乃江湖中人?”她询问道。
“正如姜小姐所说。”君无弦如实答复她。
如此就好办事了。
她低头深思。
一缕缕微风拂过,将一片细叶吹了过来,稳稳落在了姜瑾的青丝上。
君无弦心中微动,他轻柔的伸出手,替她拿下。
因这一举动,她有些茫然。瞧见了他手中的细叶后,她不置可否的一笑。
“多谢王侯。”依旧是有礼端庄的。
他并未做声。已是习惯她如此。
两厢沉默着,君无弦深深的注视着她清丽的脸,再往下瞧去,她的朱唇如玉。
姜瑾无法面对他如此灼灼的目光,睫毛轻颤着敛了敛眉。
自从那日过后,他们之间,就如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的共处。
“王侯若是无事的话,阿瑾便回去相陪世子了。”她两手福在腰际。
君无弦抿了抿唇瓣,道:“孤男寡女,不太合适。”
姜瑾微怔,心跳如鼓。
“除此之外,阿瑾也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了。”再者,她也不能放着顾逊之不管。
四周寂静无声。
有一鸽子停在了回廊处。
姜瑾细细定睛一看。
这不是,这不是她的鸽子么?!
她伸手一把将它从地上捞了起来,笑道:“好啊,没有主子的吩咐,你竟然敢擅自过来王侯府上。”
她戳了戳它的羽毛,害它不停的扑棱着。
君无弦的面色温润,嘴角扬起了好看的弧度。
他低低一笑道:“想是一来二去的,熟悉了。”
什么熟悉了。
她看分明就是有人好吃好喝的招待着它,回到了自家主子府里后,无人细心照料着,便飞回来了。
这种二心的鸽子,她不要了。
姜瑾将它放回了地上,赌气道:“你以后就跟着王侯了,再也不是我的鸽子了。”
信鸽在地上来回的走动着,慢慢到了她的身边,围着她转。
君无弦面带浅笑,眼神温柔的望着她。
感受到了异样的视线,她轻咳了几声,蹲下了身子,戳着它道:“可惜,你还得问问王侯要不要你。毕竟他已经有一个鸽子了,想必是嫌弃你的。”
“罢了,见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我就发发善心,勉强再收下你吧。但是你要是再对我不忠,那你就别回来了。”姜瑾抓了抓它的羽翼。
信鸽在原地走了走动,便挥挥翅膀离去了。
她跟着起身,见也无事了,便请礼打算离开。
“等等。”君无弦轻声在她身后道了句。
“世子现在已醒,看起来也无多大碍,无需照料。你若过去,势必会被他纠缠。”他信步走了上前,来到了她的身旁。
姜瑾不晓得,他为什么会屡次阻拦自己去寻顾逊之。
“不如趁闲,陪本候走走。”他的衣袖微微拂动着。
她低头想了会儿,颔首,“好。”
二人经过回廊,来到了一处两旁皆是花草之地。
风一吹,便散发着着淡淡的花香。
她恍然间,仿佛觉得这香气似曾相识,但却想不起来。
“这些,都是王侯亲手种植的么?”她说完,有些后悔。
她多话了。像这等府邸里的,草木都是由下人照管着这些,哪用得着主子呢?
君无弦的玉手停留在一株鹅黄色的花瓣上,他淡然道:“是本候亲自种的。”
姜瑾微微有些惊诧。
“很好奇么?本候为何亲手种植这些。”他收回了手,继续同她一道并肩走着。
她点头,“想不到王侯还有这等闲情逸致。”
君无弦忽然站定。
他转过身深深久久的凝望着她,道:“本候做的这些,都是因为一个人。”
姜瑾的心“咯噔”了一声。
她笑得有些勉强,问道:“不知是哪位女子,能有这个荣幸之至。”
“姜小姐怎知,是位女子?”君无弦反问她道。
她扯了扯嘴角。自是知晓的。
从第一回留宿在他府中,瞧见了那精致的绣鞋,就明白了。
再是那女子闺房,里头的任何一物都布置的细心不已。
想必,是他的心上人罢。
只是她来了许多回,也并未瞧见一女子,除了那唯一的端茶婢女。
姜瑾带着疑问,便询问了出声,“阿瑾记得,皇上曾赐予王侯二十西域美人,那些个美人,都去了哪里?”
君无弦淡淡回道:“遣散了。还有一个宁死不肯走的,收做婢女了。”
她闻言,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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