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锦行不死心,又喊了两声。
他简单地环顾了一圈,这是整栋房子里装修得最为奢华的一间房,而且布置得极为温馨,说是婚房也不为过了。
最吓人的是,床头的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婚纱照。
照片是软件合成过的,上面的两个人自然就是肖颂和他曾经爱恋的那个保姆。
只看了一眼,傅锦行就厌恶地转过了头。
他试着继续寻找,将房间里能找的地方全都找了一遍。
“傅先生,你觉得在这里吗?”
闻讯赶来的曹景同一脸是汗,他已经跑上跑下好几次了,可惜这里太大,想要找一个被藏起来的女人,也着实不是一件轻巧事。
“嗯,就在这里。”
傅锦行关上衣柜的门,回头看向位于房间正中央的那张大床。
“景同,跟我一起把床搬了。”
他凝视了许久,忽然一把将外套脱掉,高高地卷起袖口。
曹景同没有二话,也直接脱了衬衫,跟傅锦行一左一右,准备把床挪开。
两个人试了一下,飞快地对视了一眼。
“怎么挪不动?”
曹景同懵了,他已经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却还是没有撼动这张床分毫。
傅锦行不吭声,只是低下了头,往床下看。
这一看,他顿时懂了。
“床的四个床脚是焊死在地面的,别说你跟我,再加几个人也挪不动。”
傅锦行站起来,拍了拍手,示意曹景同可以放弃了。
“他这是要做什么?”
闻言,曹景同大惊失色。
“铁棺材。”
傅锦行面无表情地给了一个判断。
要是他没有猜错,何斯迦就在床里。
至于她为什么不能发出声音……
事到如今,傅锦行只能暗暗地祈祷,她只是晕倒了,或者昏迷过去。
“你的意思是,这整栋房子就是肖颂亲手构建的一个……墓地?”
一听这话,曹景同的脸都绿了。
“慕敬一已经够变态了,跟肖颂一比,他还真是小儿科。”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准备打电话。
就像傅锦行说的,再来几个人也没用,必须使用工具才行。
而且,还要确保在打开的时候,千万不能伤害到里面的人。
一番折腾,天亮了。
村里很少有外人出现,这一出现,就是一堆。
听说那栋诡异的洋房外出现了很多外地人和挂着外地牌照的车,村民们纷纷赶来看热闹,七嘴八舌地在交流着。
连村支书都出现了,还嚷着要报警。
不过,傅锦行现在唯一在意的,就是尽快救出何斯迦。
至于其他的事情,他直接交给曹景同去处理。
床的四个床脚已经被切开了,接下来就是打开上面一层。
“一定要保证不能伤害到里面的人。”
傅锦行坚持认为,何斯迦就在里面,尽管几个工人都觉得匪夷所思,认为一个大活人不可能就被藏在其中。
话虽如此,只要有钱拿,他们还是继续干活。
切开床的第一层,所有人都呆住了。
第一层下面,还有用来进行封闭的东西,无法打开它。
一旁的曹景同情不自禁地骂了一句脏话:“操!”
他现在真是连打死肖颂的心都有了。
如果肖颂一口咬定自己和张子昕的死无关,并且提供出来了不在场证据,那么,根据现场搜集到的种种证据,何斯迦就是最有可能的犯罪嫌疑人。
哪怕傅锦行插手,警方依旧会通缉她。
到那个时候,谁又会想到,这个所谓的“犯罪嫌疑人”其实已经死了。
只要她一直不出现,这就是一桩悬案。
抓不到凶手,即便有人怀疑到肖颂的身上,还是拿他没办法。
“有人也憋死了。”
一个工人老实地说道。
“闭嘴!”
曹景同连忙呵斥道。
到了这种时候,谁都清楚,何斯迦就算是真的在里面,估计也没了半条命。
就像傅锦行所说的,这是一具铁棺材。
“继续。”
面对着所有人的目光,傅锦行依旧镇定,只是微微起伏的胸口无声地宣告了他在此时此刻的不安。
“傅先生,不管结果怎么样,你千万别冲动,要为两个孩子着想……”
曹景同提醒道。
傅锦行没有说话。
他不愿意放弃希望,无论到了什么时候,无论到了什么境地。
他也相信,何斯迦跟自己一样,永远都不会放弃活下去的希望!
半小时之后,工人们又清除掉了第二层的一角。
有人探头进去,激动地喊道:“看到了!里面有个女人!哎呀,她一动不动了!”
傅锦行再也忍不住了,冲到床边,一把推开了那个工人,自己也探头进去。
“斯迦,醒一醒!斯迦,能不能听到我的声音!”
他喊得破音,但躺在里面的何斯迦却依旧一动不动,没有任何的反应。
“先通上氧气,然后尽快把人弄出来!”
曹景同大声喊着,然后吃力地将傅锦行从床边拉了起来,口中劝道:“傅先生,你冷静一下,里面没有氧气,你就算守在这里也没有用!”
说完,他也不管傅锦行是否同意,直接让人把氧气管通到里面,再想办法继续切割缺口。
踉跄了两步,傅锦行才勉强站了起来。
“就照你说的去做。”
他知道,曹景同的做法其实才是最正确的,尤其在这种时候。
但关心则乱,眼看着何斯迦毫无反应,傅锦行实在没有办法做到无动于衷。
几分钟之后,工人齐心合力地把缺口打开到足够一个人跳下去的状态。
“我来。”
傅锦行二话不说,直接下去,将何斯迦给抱了上来。
“都让开!”
他将何斯迦平放在地上,俯身去倾听她的心跳。
曹景同实在害怕,但又忍不住伸手去探了一下,发现几乎已经完全感觉不到何斯迦的呼吸了。
“傅先生,怎么办?”
他彻底慌了。
傅锦行没有说话,开始做心脏复苏术,动作迅速。
除此之外,他还不断给何斯迦做人工呼吸,二者轮流进行。
“我来帮忙。”
曹景同也跪在一旁,加重手上的频率,一次次压着何斯迦的心脏,希望能够唤醒她。
十几分钟之后,两个大男人全都是满头是汗。
这种时候,干巴巴地等着医生赶来救援,根本就不切实际。
“傅先生,我已经联系了医生,他们正在路上。”
曹景同一抹额头上的汗水,无助地看向傅锦行。
其实,他想说,何斯迦一直被关在床下,缺氧太久了,估计抢救不回来了。
但他又比谁都清楚,傅锦行一定不可能放弃。
“知道了,在他们到达之前,我不会放弃。”
傅锦行的目光里没有任何的犹豫,他鼓足勇气,再一次俯身,双手压在何斯迦的胸口,狠狠用力。
在那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她的身体似乎微微起伏了一下。
因为离得近,所以,傅锦行看得十分清楚。
他受到了极大的鼓舞,继续将空气一口一口地吹入何斯迦的口腔里。
就连曹景同都看到了何斯迦的胸口动了动,他无比激动地大喊道:“醒了!要醒了!”
可惜的是,现实却总是更加残酷。
在他们的努力之下,何斯迦只是恢复了极为微弱的心跳,但根本没有任何清醒的迹象。
十几分钟之后,她被抬上了救护车。
“你留下来,好好处理这边的情况。”
临走之前,傅锦行特地对曹景同交代了一声。
然后,他抬起头,看向身后的那栋四层洋房,面露厌恶。
“景同,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让这个恶心的东西从世界上消失,消失得干干净净!”
留下这句话,傅锦行就转身上了救护车。
何斯迦躺在担架上,因为缺氧,她的脸色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白色,浑身发凉。
不顾医生的劝阻,傅锦行坐在她的身边,用手握着她那只没有输液的手,轻轻哈气,试图温暖她。
他们不是第一次面对生死存亡了,然而,每一次遇到危险,傅锦行都恨不得出事的人是自己,而不是她。
“斯迦,你一定要平安,津津和醒醒还在等你回家……如果我做不到带你一起回去,两个小家伙一定不答应,你也不希望他们恨我一辈子吧……”
傅锦行抓着她的手指,放在唇边,轻轻地吻了又吻。
在这一瞬间,他宁愿放弃自己所拥有的一切财富,去换取她的平安。
他只要她。
救护车开到了临近医院,这里到中海还有一定的距离,只是为了就近安排。
医生在查看了何斯迦的情况之后,立即建议转院治疗。
“很抱歉,我们这里的医疗水平还是偏低,如果可以的话,最好马上送到中海那边的大医院。”
医生坦诚地说道。
傅锦行立即安排了直升机,送何斯迦回中海。
她的生命体征一直十分虚弱,心跳、脉搏和血压等数据都不稳定,好像脆弱得随时都会撒手离开。
“我会一直陪着你,不管到哪里。”
傅锦行紧紧地拉着何斯迦的手,语气从未如此认真严肃。
落地之后,何斯迦经由绿色通道,被送到中海医院的急诊部。
数个医生已经严阵以待,甚至在她到达之前就拿到了各项数据,制定出了一个极为详细的抢救方案。
分秒必争。
一个护士把傅锦行拦了下来,他只好站在走廊里,焦躁地等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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