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径天道》第三十七章 生活不应该只有眼前的苟且

    碧落谷的整个冬天没有下过一场雪。
    这让在雁仇关一整年都没有看过一场雪的廿秋有些失落，整天只听说大雪山大雪山的，其实真的很想看一看这个世界的雪花是不是也是六瓣的呀。即便知道肯定是六瓣，但人就是这么奇怪，有些事情，总是要亲眼见到了，心才会安。
    这个冬天里，经过十几次的试验，终于让廿秋掌握了酒粬的制法，有林阿和老莫的帮忙，加上李长老时不时的捣乱胡乱添加东西，竟然误打误撞的做了出来，为此李长老很是得意了一阵。
    其实掌握了就很简单了，辣蓼草新鲜捣碎或者晒干捣碎了和米粉添水混合后保温发酵晒干就可以了，廿秋开始只在药田里找植物，而李长老却说万物皆可入药，非要从田边路边找来各种野草加进去，最后果真是路边乱长的辣蓼草，这让廿秋大跌眼镜，这种草辛辣，和糯米酒的香甜怎么能沾边？但事实就是如此。
    本来制作酒粬应该是夏天为佳，要的就是温暖湿润的天气，这些对修者来说不是问题，不就是加温加湿么，一个小阵法轻松解决。
    酱油难办些，一大缸的酱还在晒着呢，这个是需要时间的，不是阵法可以解决，至少目前碧落庄内难以解决，或许到了沐庄主这个地步可以做到，可就为了一个调味料要让沐庄主出手，这个廿秋做不出来。
    蚝油没有原材料，只能先搁置。
    整个冬天其实也没怎么闲着，除了制作酒粬酱油酿米酒等这些和吃的有关的外，廿秋先后祸祸了七十三只兔子，五十六只大鹅，还有为数不少的巡山队送来的各种野兽，算是勉强把血管构造了解了。也能做到血管缝补严密，就是缝得太过丑了点，给可以随意控制自己血液流动及自行修复脏器的高阶修者缝补脉管应该没问题，低阶修者够呛。
    期间，二长老和五长老及其他外出的香头、客卿等都先后回来，出乎沐庄主与廿秋的意料，他们全都反对廿秋以客卿出任副庄主，甚至扬言，如果沐庄主一意孤行，他们只能离开碧落庄另谋出路。两个副庄主也开始犹豫不决，因为沐庄主当初和他们商量的时候只说了廿秋会脉管修复术，可是此时关键证人牛长老已经闭关。他们选择了两不相帮。
    两个长老带着一帮客卿要走，这就相当于将整个碧落庄的实力一下抽空近半。客卿相对好办些，给出丰厚点的待遇便能招揽到，但长老出走就真的会把碧落庄推向分崩离析的境地。客卿出走是他自己离开，长老出走则是会带走他那一系的子弟，这不是眼下碧落庄能承受得住的。
    长生之术还没有结果，一个人全身的细胞除去终身不会分裂替代的神经细胞及少数几种分裂间隔时间长的外，其余的完全被新生细胞替换掉，应该需要七八年的时间，当身体内老的细胞被加长端粒的细胞替换掉大约四分之一，也就是时间过半时，人就能感觉到自己逐渐充满了活力，这个时间大约是三到四年。可能对牛长老这样感觉敏锐的高阶修者来说，感受到身体变化时间会有所缩短，廿秋估计也需要至少一年。
    还要一年？得知自己被施加了长生术的牛长老干脆闭关了。
    两位长老及客卿们都是在牛长老闭关后才回的庄里，并不知晓长生术的事，即便知道，没有结果也不可能让他们轻易相信。他们坚信，牛长老闭关只是为了疗伤，什么脉管修复术？闻所未闻，不可信！到目前为止也没见你成功修复过谁的脉管，那些小动物怎么能证明得了你的脉管缝合对人有效？
    因此廿秋到现在，依旧只是个客卿。
    廿秋并不是很在意，两个长老也做出了让步，除了客卿的权利外，同意廿秋可以不用像其他客卿一样需要时不时接一些任务，一切凭廿秋自己愿意。前提条件是廿秋须得将仙界秘闻毫无保留的提供出来。
    这就很好了，廿秋表示很满意。仙界秘闻么，就当讲故事。
    假如，这里说的是假如。
    假如日子就这么过下去，廿秋大概率会在碧落庄一直这么活下去，最多顶着个没有灵力但能为人延寿的怪人名号，再加上个因为不能修炼所以好吃的不大好的名声。
    廿秋无所谓，如果牛长老出关证实了长生术有效果，自己给自己也时不时的延长一下端粒，活上几百甚至一千多岁，不也挺美的？说不定这中间某个被自己延长端粒而成功渡劫了的大能反手给自己一个帮助开了气海呢？
    但沐庄主却不是这么想。
    这天廿秋正埋头对一只小老鼠的肝血管操作着，眼看最后一根被他切断的血管就要缝合好，然后让自从出现后就成天粘着廿秋的虎妖虎小阿撤去护着小老鼠的术法让小老鼠自行恢复，就可以观察手术成功与否了。
    突然门被咣当一下推开，林阿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廿先生，沐庄主有请。”廿秋没灵力，所有庄内给廿秋的加密纸鸢传信都是林阿或者老莫代劳。
    廿秋手一抖，好不容易缝合好一半的血管就被扯断了，气得廿秋大骂：“你小子不会等一会儿？眼看大功告成，这下又要重新来过。”
    “哎呀，廿先生，小老鼠身上缝脉管有啥意思啊？这回是人身上缝，十万火急！”林阿哪里管得了那么多，扛起廿秋就跑。
    虎小阿呆了一会，反应过来，追了上去：“你这是要将廿师父颠死不成？滚边去，看俺的。”嘴一张，祭出量天尺，从林阿肩上接过廿秋，箭一般掠走了。
    量天尺，碧落庄制式飞行法宝，达到可以御物飞行的修者人手一件，优点是操控简单容易上手且灵力消耗低，缺点是飞行速度不快且没有防护功能，就是个纯粹的飞行工具而已。
    “嘚瑟什么？老子这是不想太过显眼，否则早就领了量天尺了。”林阿被甩在后面不屑的哼了一声，虎妖的心思简单好猜得很，就是要在廿先生面前好好的表现，如此廿先生每次有好吃的就都能想着他。
    林阿和老莫其实按照天陆修道界通行标准，早就可以筑基了，不过老莫记得沐庄主说过灵力精纯的好处，因此两人都想着把灵力再提炼精纯些，气海再夯实些，因此进展相对就慢了下来，他们可是吃尽了灵力驳杂的苦头，现在有办法将灵力提炼得更精纯，自然是小心翼翼，生怕一步错步步错。
    反正廿先生也说晚点筑基好，那当然听廿先生的。
    沐庄主及四个香头和四位长老早就等着了，见廿秋还要虎妖带着飞来，二长老于易嘴角抽了抽，冲沐庄主道：“庄主，廿先生身无灵力，若是跟去，怕是有危险，况且到如今朝廷也还在暗中查访。”
    “无妨，此次是暗贴相邀，朝廷应当不知，而且…”说完摆手示意了下。
    阶下站着的张回便上前，递上一块圆形玉环给廿秋，低声道：“咬破手指，血沾于其上便可。”
    “这是？”
    “这是告身，有此告身便可自由出入茂林国及西边这些藩属诸侯国，便是去天陆东边，也仅须事前去往任一郡城里的秋林馆报备。稍后弟子会奉上此告身内容，廿先生牢记便可。”秋林馆是齐秋国驻茂林国的半官方机构，一边行商，一边给想去齐秋国的人登记身份。
    “有劳。”廿秋颔首致谢。
    从此也是有身份的人了。有了身份，以后就可以出谷了，真正的实现了自由。
    见廿秋拿到了告身，沐庄主这才接着说：“朝廷其实已经知道廿先生在碧落庄，包括齐秋国也都知道，只是廿先生身份特殊，我们彼此心照不宣罢了，因此身份之事无虞。至于危险，此次便由于长老带队，相信也没问题。”
    沐庄主并没有多说两国朝廷怎么就和碧落庄达成了协议，但廿秋稍微一想也就明白了，朝廷要找到廿秋无非就是为了廿秋所知道的仙界秘闻，碧落庄大约是答应了两国朝廷无偿的全部提供了，两国朝廷一寻思，反正都是得到秘闻，现在有碧落庄养着廿秋，反而给朝廷解决了怎么安置廿秋的难题，何乐而不为？
    于长老被沐庄主将了一军，一时无话可说，如果这时候还坚持有危险就等于承认自己不行，怎么可能承认自己不行呢？相反，沐庄主此话一说出来，他于长老还得尽力的保护廿秋的安危，心下自然是不甘心，不过一想到这些时日来，廿秋提供的仙界秘闻也给碧落庄带来不少好处，若此时太过针对廿秋，可能会招来其他长老和香头的反弹，便不再言语。
    李长老一旁嚷嚷：“老于要是不愿意去，老夫去好了。放心，只要老夫还有一口气在，必定保得廿小子毫发无伤的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