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大亮,夜锦衣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她下意识地将手朝身侧探去,却只摸到平坦的被褥。
她睁开眼睛,床上不见卫卿笑的身影。
“笃笃笃。”清晰有力的敲门声传进她的耳朵。
夜锦衣缓缓坐起身来,揉了揉酸痛的腰身,顺口问道:“谁?”
“少庄······夜······庄主请你过去。”传来的声音吞吞吐吐,犹犹豫豫,似乎是斟酌了许久,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夜锦衣,最终只得作罢,直接说出了来意。
闻言,夜锦衣手里的动作一顿,朝着门外模糊的身影瞥了一眼,她沉吟片刻,微微提高声音,道:“沈渊,你先等一等。”
“是。”
待她收拾好走出房门,便看到沈渊在台阶下背对着房门站的笔直。
天气干冷,前些天的积雪还未化去,她刚叫沈渊走上台阶,原地就留下了个深深的脚印。
夜锦衣瞥了一眼沈渊被雪水浸湿的靴子,又将目光上移,最终将视线落在他的脸上。
“机杼城不过在后山,可听闻这一个多月的时间,你一直待在那里,连家门都未进,莫弃和莫离每天都在哭着要自己的爹。我想知道,这其中的缘由。”
沈渊低头,声音里带着莫大的疏离与客套:“机杼城毕竟事务繁杂,机杼子前辈年纪又大了,所以沈渊大笑事务都不敢有所疏忽,忙地久了也就忘记回来了。”
夜锦衣摇了摇头:“真是太忙了?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向你的一双儿女解释,他们的大伯父怎么突然变成了一个女人?”
沈渊眉头一皱,态度越发谦卑:“不是这样,少庄主误会了。”
夜锦衣笑了笑道:“无境山庄的所有人在得知他们以前的少庄主竟是个女人的时候,面上露出的都是诧异之色,就连机杼子那老儿也是一样,其中还少不了有人要骂我这个骗子欺瞒了无境山庄上上下下十年。可只你一个人不同,你是在躲着我。”
沈渊忙辩解道:“不,您误会了。”
“您?”夜锦衣闻言,自嘲一笑,“无论是怎样都好,沈渊,我只随口一问,你不需要紧张。”
说罢,她仔仔细细地理了理自己的衣襟,直接跳过方才的话题,问道:“你可知道,义父突然叫我去究竟是何事?”
“庄主只交代让您去,其余的并未多言。”沈渊答道。
“在此之前,谁去见过义父?”
“一个时辰前,夫人送早膳时去过,在里面待了些时候。”
闻言,夜锦衣沉吟片刻,才缓缓道:“宁姨。”
“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先告退了。”沈渊见夜锦衣微眯着眼睛在思虑着什么,觉得自己在这里不甚妥当,所以拱手交代了一声,就打算转身离开。
“等等。”夜锦衣睁开眼睛扫了他一眼,缓缓走下台阶,淡淡道,“你陪我过去,正好,我有些事情要向你请教。”
“是。”
一路上,沈渊都只是低着头缓缓地跟在夜锦衣身后的五步之外,每有丫鬟和侍从经过向夜锦衣问好,他还要下意识再退后两步拉远距离。
夜锦衣注意到这些日子沈渊对自己态度的变化,她明白在她决定重新做回自己的时候,她就必定要放弃一些她曾经所拥有的东西。
譬如:兄弟。
一个女子,怎么能有兄弟呢?
“小姐好。”有几个丫鬟经过,毕恭毕敬地向夜锦衣问好。
自从任啸决宣布自己的义子实际上是自己义女的时候开始,所有人对她的称呼都从公子变成了小姐,除了身后那个别扭着不知道该如何相处的沈渊。
待那几个丫鬟走远,夜锦衣才停住脚步,转过身去看向沈渊:“沈渊,有件事情我想问问你。”
沈渊点头道:“是。”
夜锦衣这才问道:“你觉得,若是卫卿笑要成亲,哪家的姑娘最为合适?”
闻言,沈渊抬起头,用一种怪异又带着惊讶的眼神看着她,过了许久,他才犹豫道:“我想,兴许没有人比你更合适。”
“除了我呢?”夜锦衣的神情平淡地像一潭幽深无澜的水,语气也简简单单,这反倒更令人觉得怪异。
沈渊又看了夜锦衣半晌,才缓缓道:“卫公子是性情中人,只怕不是他自己喜欢的,再好的人在他面前,他也不会多看一眼。”
“嗯,我都忘了,他的确是这样的人。”夜锦衣嘴角轻轻勾了勾,但却看不出一丝开心或者欣慰的情绪,反倒是令人觉得她的表情有些淡淡的哀伤。
“好了,就送到这里吧,你回去歇着吧。”夜锦衣又转过身去,朝着沈渊摆了摆手,才缓缓朝着任啸决的书房走去,“记得把靴子换了。”
“是。”沈渊看着夜锦衣的背影,生硬地应了一声。
任啸决还是像往常一样坐在书桌前看书,容翎也是依旧站在他的身侧闭目沉思,不过不同的是,任啸决此时的眉头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皱地要紧
至少夜锦衣是这样认为的,所以她才刚刚走进来,就下意识问道:“义父,出了什么事?”
容翎闻言,睁开眼睛看向她,抢在任啸决之前回答道:“出了大事。”
“什么?”夜锦衣下意识皱紧了眉头。
“夫人方才来,说子期求着要和你成亲,所以她要庄主操办你和子期的婚事。”容翎抱臂道。
闻言,夜锦衣的眉头皱地更紧了。
“你们父女俩的反应还真是像啊。”容翎看了看任啸决,又看了看夜锦衣,最后缓步走到桌前,倒了盏茶递给夜锦衣,宽慰道:“喝杯茶,定定神。”
夜锦衣接过茶杯,看向任啸决,轻声问道:“那义父是如何回复宁姨的?”
“你义父当然答应了,自己的儿子要和自己的义女成亲,这岂不是美事一桩。”容翎打趣道,“怎么,难道你不想嫁给子期?”
“我并非铁石心肠,不愿意嫁给他。”夜锦衣放下手里的茶杯,看向容翎,又看向沉静地看着她的任啸决,最后,跪在了地上。
“我知道是义父和师父怜悯我,才让我在无境山庄安安稳稳地度过了这十年,才让我那么轻易地做到我想做的事情。不会有人比我更想和卫卿笑成亲,在你们膝下尽孝。可是,我不能。这么多年,我不曾对义父和师父说过我的身份,可是我相信,义父和师父比任何人都清楚,我是谁,我来自哪里,我要做什么,以及,我要做的事情有多么凶险。”夜锦衣低着头,静静地诉说这一切,她的眼睛没有波澜,平静地出奇,“武林大会那一天,就是我为玉家的血海深仇做了断的那一天,我已做好了同楚家玉石俱焚的准备。因此,我无法将卫卿笑的幸福寄托在我这悬于一线的生命上。还请义父,收回这个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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