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卫卿笑走后,屋子里才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他,并没有你想象的那般傻,我们知道的事情,他必定也是知道的,只是不愿说出来罢了。”
鬼宿显然还没有适应这个声音,待反应过来,他才朝着屋里应道:“之前我的确是觉得卫卿笑不过是纨绔公子,现如今,倒是能看得上他了。毕竟,这世间,兴许只剩下他能让你放下戒备了。”
“不,还有你们和姬陵,你们说我的亲人,永远都是。”
“我们也是这样看主人的,所以,无论主人做怎么样的决定,我们都会毫无保留地支持······”
鬼宿的话还没有说完,夜锦衣就已经打开房门走了出来,倒是令鬼宿愣在原地,只因为这么多年来,他看惯了夜锦衣的男儿装束,所以一时之间竟对夜锦衣现如今的样子有些不习惯。
如今的夜锦衣并没有穿着那件黑衣劲装,也并不是如之前的那般穿着白色的宽袖衫,而是穿了一件天蓝色的罗裙,她的墨发也不再高高束起,而是绾了一个简简单单的发髻,发髻上无丝毫点缀,其余的头发整整齐齐地披散在身后。
她的脸不似十六岁的她那般明媚,显得清淡了许多,而且眉宇间因为多年的磨砺变得异常冷淡,眸子却是如沉寂的黑夜般清冷幽深。
鬼宿仍然记得当日青峒墓毁,姬容重伤,姬陵失踪,青峒墓门人几近死伤殆尽,在他们二十八卫几近没有了希望没有了生的意念的时候,就是面前还是十六岁的夜锦衣一身素袍朝他们走来,给他们带来了希望,也带来了复仇的决心。
只可惜,姬容没能熬过沉重的伤势,在夜锦衣找到他们的第三天,就抱憾而死,却是在死前将二十八影卫托付给了一个年仅十六岁的孩子。
那时的夜锦衣,双眼寂寥冰凉,却透着一股坚毅,却也正是这股坚毅让二十八个人甘心听从于她,跟随于她,这一跟,就是整整十年。
这十年里,她那双眼睛越发冰凉无情,却又在某些时候散发出柔和温暖的光,令人分辨不出她到底什么时候是真,又到底什么时候是假。
就连这些同她最亲的人有时候也会迷惑起来,到底那个冷酷无情的邪神是她,还是那个温文尔雅的夜锦衣是她。
可是今天,鬼宿突然找到了答案。
她不是夜锦衣,亦不是邪神,她仍旧是当初那个经历了丧父之痛丧兄之痛而悲伤无助的玉展颜罢了。
时至今日,她做出这样的决定,无非是不想让自己的离开给最亲近的人留下遗憾和悲伤罢了。
夜锦衣缓步跨过门槛,抬头透过高大的院墙看向遥远的天际,眸色幽凉,她薄唇微启,淡淡道:“今天是元宵。”
鬼宿低下头道:“是,今天是元宵。”
夜锦衣缓缓侧头看向他,道:“算算日子,柳宿今天应该可以到东京。”
鬼宿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中午就能到。”
夜锦衣点点头,道:“我们来东京十年,你可曾看过认真看过这里的繁华景象。”
鬼宿低着头沉吟许久,才缓缓道:“不曾看过。”
“那就去看看吧,今晚,你们不必候在这里。”
“是。”
待鬼宿离开,夜锦衣才缓步走下台阶,躺在石榻仰望着天空中漂浮的云朵,或是天空的光略略刺眼,她抬高手臂微微遮了遮眼睛。
“两个月。”
江湖上的消息一向传的很快速,不过半日的光景,整个无境山庄上上下下都知道了这件事情,而消息的来源竟是来自御剑山庄。
泣血剑失盗的事情过去之后,辛炼子与机杼子二位前辈似乎有了和解的心思,总是找着什么机会来表示自己的诚意。
而此番,辛炼子亲自派自己的儿子辛慈来给无境山庄传递书信,兴许就是一种示好的方式罢。
辛慈已经在堂下站了许久,这代表这他已经把书信呈给任啸决许久,可是那信上简单明了的三言两语到了任啸决那里,似乎就成了晦涩难懂的长篇诗文,等了许久,也没见任啸决把信放下,更没等到任啸决给他看座的话。
辛慈的腿有些麻了,他侧头看了看坐在旁边勾着嘴角幸灾乐祸的机杼子,忍不住瞥了瞥嘴唇默默咕哝了两句。
机杼子本是怀着看热闹的心思来的,想看看自己的侄子有什么长进没有,因此看到辛慈那副在心底里叫苦不迭的模样反倒乐呵起来,可是时间一久,他也发现出古怪来。
任啸决的眼眸一直盯在那封信上,像是在斟酌些什么,又像是在担心些什么,就连他身侧一向面无表情的容翎,神情也有了一些波动。
机杼子早前也听说了些传闻,知道此次武林大会提前主要是因为去年江湖上因为邪神殿和无极门发生的事情太多的缘故,因此几大门派不得不商议提前举行,以便商量出对付邪神殿和无极门的办法。
武林大会自开创一来,一直都是正邪两派一起参加,原因很简单,都认为自己做的才是对的,自己才是正义的那派,因此要说到孰正孰邪,自然还是有些难度的。
再者,武林大会是整个武林的盛事,自然没有道理将哪个门派排除在外。
可偏偏此次要求除掉邪神殿和无极门的,不只华山、峨眉等派以及各大山庄势力,还有曾经赫赫有名的几大杀手门。
两方意见如此统一,倒还是头一回,也令人感到稀奇。
机杼子自然也因为任啸决是对这个消息心存疑惑,所以侧头看向任啸决道:“上一年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如今正邪两派难得统一意见要除掉邪神殿与无极门,日期提前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任啸决这才缓缓放下手里的信,抬头扫了苦着脸站在那里的辛慈一眼,淡淡道:“辛公子请坐。”
听到这话,辛慈直接连谢都忘了说,快步走向一旁坐下,顺道给自己灌了一盏茶。
容翎又扫了那张书信一眼,低头道:“是否要通知锦衣?”
任啸决面色冷然地摆了摆手,沉声道:“不必。”
机杼子听到容翎与任啸决的话,下意识问道:“此次武林大会,庄主打算带锦衣与子期同去么?”
“不,锦衣在家休息,子期与我同去。”任啸决的语气一如往常的谨慎与冷淡,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味。
闻言,机杼子眉心一皱,握着铁拐的手猛地一紧。
往年任啸决参加武林大会,必然是还要带着夜锦衣同行,纵使夜锦衣戴了面具之后还戴着个连着面纱的帽子,旁人根本就看不出他长什么模样,可是只要他站在任啸决身侧,别人就明明白白地知道这是无境山庄的少庄主,未来的接班人。
但是如今,任啸决明确表示只带卫卿笑去,这就说明了任啸决已经在彻底地架空夜锦衣了,若说当初他将少庄主的位子给卫卿笑只是因为想还自己亲儿子一个名分,那么今时今日他似乎已经明明白白地告诉世人,任子期才是未来无境山庄的接班人。
想到这里,机杼子在心里叹了口气。
“那不如,在此期间,锦衣来机杼城帮我老头子处理些事情,沈渊一个到底是忙不过来。”机杼子捋了捋自己编成小辫的胡子,试探问道。
任啸决这才微微抬眸,目光沉沉地看向机杼子,他虽然有些老,但是还不傻,怎么会看不出来机杼子此番说出这些话不过是想把机杼城交给夜锦衣,为夜锦衣谋划将来。
毕竟,无境山庄与机杼城在这几十年间早就成成了不可分割的整体,纵使在机杼城加入无境山庄之前,无境山庄是有其他的产业运营,但毋庸置疑的是,再有了机杼城之后,无境山庄才算是真正地发展起来。
是以,没有机杼城的无境山庄已经算不得是无境山庄,如今机杼子话里流露出由夜锦衣接任机杼城的意思,目的就是要拉平夜锦衣和任子期在无境山庄的身份地位。
但是任啸决看似并没有生气,他只淡淡道:“若是锦衣愿意,你要他去机杼城也无妨。”
他已经完放手,把选择的权力交到夜锦衣的手里,无非就是断定,夜锦衣绝不会愿意去机杼城,否则,他又怎么会在武林大会期间给予夜锦衣完的自由。
因为他知道,他这个被他看做女儿的义子,有重要的事情要做,而其余的任何事情都无疑是负累,他已经不愿再给她增添负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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