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是遗失了而不是交给了某人?”楚昊唇边浮起一丝淡得令人难以琢磨的清冷笑意。
“当然是遗失了,殿下若是不信,可唤敏的侍婢绿儿来一问便知。”络敏原本就白皙的脸庞此时更加苍白。
凌霄看出些端倪来,忙问道:“昊,这锦袋你从何而来?”
“前日,程风抓住一个在欣苑外鬼鬼祟祟徘徊的家伙,他熬不过程风的‘十八般武艺’,一打便招了。敏公子,你可想知道他说了什么吗?”楚昊淡淡地道。
络敏浑身颤了一下,好一阵才镇定下来,忽然凄然一笑,轻声道:“不必说了,敏本该知道,任何事都瞒不过殿下的。”
说罢,起身走到她面前,缓缓跪了下去,十分愧疚地说道:“欣姑娘,对不起,络敏曾经一度想要置你于死地,所幸你至今安然无恙。”
“置我于死地?什么意思?”她大惊吃一惊,“你,不是一直都在帮我吗?”
络敏苦笑一下,说道:“不是,敏表面上是实在帮你,其实一直都只是在利用你。记得第一次你来如意馆,韩嵩本意是要将你藏在这里不被人发现,而我却将你送进宫去,我只是制造一些混乱,或挑起一场事端。”
他停了片刻,又道:“再后来,络敏和哥哥相认,为了能让他心无杂念,一心只为报仇雪恨,络敏便找来亡命之徒,企图将你暗杀,只是,不知是不是冥冥之中有上天的帮助,竟一直都没能成功,每次你都能化险为夷。”
他说得很慢:“而韩嵩,他竟然还是那么信任我,又再次将你送到我的身边,还要我好好保护你,为此,我还曾纠结过,本来,我想亲自动手,是他紧张你的样子提醒了我,紧张你的人不少,想杀你的人更多,若是既能保自己,又能达成愿望,为何不假他人之手,于是,我便用计,将你送到了安王楚畅的手中。”
“为什么?我又不认识你哥哥,又怎能左右他的想法?我的死活怎会影响得到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与你无冤无仇,你居然要这样对待我?”她既震惊又愤怒。
“对不起,敏一心只想家仇得报,其他的一切,即便是礼义廉耻,仁义道德,在敏心中都不重要。”络敏低着头,不敢看她。
“你哥哥是…”楚昊用指尖敲了一下矮几,漫不经心地道。
“不,这一切都是敏的错,与我哥无关,敏甘愿以死谢罪。”络敏抢道。
他极力掩饰着内心的恐惧,他不希望他们知道凌霄的真实身份,担心楚昊会对凌霄不利,他不要他因此受到牵连,他更加清楚,不能让楚昊知道,哥哥心中对这个女人的在意,任何人,没有谁能在情爱方面,做到大度。
说罢,他便忽然起身奔向那张他常用的瑶琴。
谁也没料到,他会从瑶琴里面抽出一柄短剑来,抹向自己的脖子。
“不可!”凌霄大喊一声,猛地冲了过去,从他手中夺过短剑,吼道:“干什么!?别犯傻!”
紧接着,他回头对楚昊说道:“昊,想来…你已经知道我就是他哥了,他有任何过失,我愿意替他一力承当。”
说罢,不待楚昊有任何反应,忽然用剑在自己的大腿上插了一剑,拔出短剑那一瞬,鲜血喷涌而出。
她吓得惊叫出声,惊悚地望着他血流如注的腿,不知道如何是好。
络敏更是吓得浑身发抖,眼泪一下便涌了出来,一下子扑了上去。
楚昊怒不可遏,起身从凌霄手中夺过短剑,一把扔到院中,吼道:“你疯了吗?我又没说要把他怎样,只要斓儿能原谅他,我便不会为难他,你犯得着这样气我?”
凌霄看了楚昊一眼,转向她,说道:“欣斓,对不起,我知道络敏那些做法伤害了你,也伤害了昊,他是被仇恨迷住了双眼,希望你们能谅解他,你想要怎样都可以,昊,对不起,我真不知道要怎样做才能让你消气。”
凌霄雪白的锦袍已染红了一大片,显得十分刺眼。
“哥,谁要你代我受过?是我做的,我自己偿还。”络敏扑了上去,按住他腿上的伤口。
“你懂什么!?这本就不该是你的战场,你参合进来,只会伤到自己和爱你的人,既然你犯了错,我做哥哥的,就应当为你承担一切,你当初就应该想到,不管怎样,结局都会是这个样子,即使是今日,你极力想要保护我,但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我并不会感激你,你可懂?”凌霄一把推开他,大吼道。
“对不起哥,我错了,我错了!”络敏又扑上前,抱着凌霄大哭起来。
“好了好了!你们俩别再煽情了,凌霄需要先去包扎一下,再不包扎,你会失血过多晕过去的。”她大声说道。
她万万没想到,两人真的是兄弟,看来,当初自己的直觉是,对的,不管络敏对自己做过什么,都情有可原,更何况,凌霄为自己做了那么多。
“程风!程风?死哪儿去了?进来帮一下凌霄!”楚昊冲外面吼了几声。
程风忙不迭地跑进来,一见凌霄的样子,也吓了一跳,忙上前将他扶进内室去包扎。
络敏欲跟进去,想了想又停下来,转身来到楚昊身旁,慢慢跪在他面前,低声说道:“殿下,敏不求您能原谅,但求您能消气,敏做下的一切,本就该死,若是要敏的哥哥代为受过,实在不该,敏愿意接受您任何处置。”
楚昊望着他,许久没有说话。
络敏不知无措地抬头,看到楚昊正蹙眉望着自己,心中一惊,赶忙又垂下头来。
只听楚昊轻叹了一口,开口道:
“当年,本王的父皇行事过于极端,不该波及甚广,让你们承受了不该承受的痛,其实,在本王心里,同样藏着一段不敢触碰的痛,可这一切的缔造者,却是本王的父皇,作为他的儿子,本王理当代他向你们说声对不起。所以,本王不会把你怎么样,你唯一该道歉的,是斓儿,她是无辜的。”
楚昊想到了他最敬仰的三叔,景王楚济世,他饮下毒酒那一刻的情景,至今都清晰无比,楚济世离世已经二十年,如今,楚醇基也去了那边,两人之间的恩恩怨怨,该烟消云散了,活着的人,才是最该珍惜的。
她在一旁,听到两人的对话,心中很是感慨了一番,其实,现在她一点儿都不恨络敏,反而觉得他非常的可怜,尤其是想到他的那些经历,令她心酸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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