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等在岸边的嫣翠扑了上来,见梁亦如已然没有了呼吸,顿时哀嚎一声,扑在她身上晕了过去,人群里传出阵阵叹息。
严力轻叹一声,一边拧衣服上的水,一边向身旁的人询问:“有谁知道梁御史府邸的?请帮忙送个信过去。”
“我认得,我去。”人群里立即有人回应。
“那,有劳这位仁兄了。”严力冲那人抱拳施礼,忽听身后人群发出阵阵惊呼。
他回身一看,只见,她顾不得自身湿漉漉的衣裳,将梁亦如面朝下,双手穿过梁亦如的腹部,用力抬高她的腰腹部往上提,随即,从梁亦如口中流出大量的水来。
随后,她又将梁亦如面朝上平放在地上,摸了摸她的脖子,又将耳朵贴近她胸口听一听。
只见她面色凝重起来,蹙了一下眉,便毫不迟疑地抬高梁亦如的下巴,口对口地往里吹气,吹了几口,又在她胸前按压几十来次,如此重复着这些动作。
他虽不知她这是在干什么,但明白她是在努力救人,只是诧异她的动作,为何这般娴熟,心中许多疑问顿时浮上来。
她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这样做,真的救得了已经没有了气息,溺水而亡的人?还有,此前从未听说过她识得水性,还曾经跳过井,识得水性的人,又怎会选择跳井自杀?
嫣翠悠悠地醒转过来,见欣斓在自家姑娘身上又是摸又是压的,还嘴对嘴地亲自家姑娘,顿时火冒三丈,猛地扑上前推开她,大吼道:“你这个疯婆娘!你这是做什么?姑娘都这样了,你居然还要侮辱她!我咒你不得好死!天打雷劈。”
严力上前擒住嫣翠的肩膀,一把将她拉开,厉声说道:“你若是想要你家主子活过来,便乖乖地在旁边不要动。”
她抬头看了严力一眼,又继续着刚才的那些动作。
人群里发出嗡嗡地低语声,与先前的惊诧不同,此时更多的是期盼和好奇。
他们同严力一样,虽然不清楚她在干什么,但却明白,她是在努力救那梁家小姐,可又感觉实在是匪夷所思。
已经死了的人,如何救得回来,她这样做,只是徒劳无功地折腾一个死人罢了,有些人甚至心中不忍,想要出声劝她放弃。
嫣翠泪眼婆娑地跌坐在一旁地上,低声呜咽抽泣着,正悲痛欲绝的时候,猛地听见梁亦如剧烈咳嗽起来,她先是一呆,然后扑过去,抱住醒转过来的梁亦如嚎啕大哭。
人们之中一片哗然。
她疲惫地站起身来,严力忙上前一把将她扶住,让她半靠在胸前。
他轻声问道:“娘子可是累到了?”
“我没事儿,歇息一下便好。”她摇摇头。
见她面色平静,并无不妥,严力放下心来,又道:“娘子为何懂得这样救助溺水之人的?”
“我也想不明白,只是潜意识里认为该这样做。”她搓了一下脸,面上的丝巾早已不见,大概是在河里弄丢了,她说道:“走吧,咱们回府。”
严力嗯了一声,紧张地将她护在身前,两人身上的衣物已经半干,头发散乱不堪,显得极其狼狈。
他一边走,一边想着今日发生的这些事情,想到那个乞丐,感到事情蹊跷,那人必然是受人指使,只是不知那幕后主使之人是谁。
看来,得更加小心防范才是。
……
且说那乞丐,在得逞之后便迅速离开,换身装束又回到现场,见那女人不但没死,还将溺亡的梁亦如救活了,顿时感到很是不可思议。
那河水又深又急,一个深闺女人识得水性,已经令他大惑不解了,再看到她对梁亦如的施救过程,更是惊诧不已,在众人一阵惊叹声中,他悄悄地离开了,往海棠街如意馆方向疾行而去。
络敏听到那人回禀之后,心中大为光火,一方面恨这人的办事不力,一方面因他打草惊蛇而懊恼,他并不恨欣斓,可她活着对他们的复仇之路便是一道阻碍,他不能放任不管。
他很明显地感觉到,来自凌霄内心深处,对她的在乎和挣扎,所以,他要帮他斩去纷扰,一次不行便两次,两次不行便三次,除非严力将她一辈子都禁锢在严府,不让她出门,否则,不死不休。
他不怕自己的作为曝露,反正自己是生活在最底层的肮脏之人,多活一日便是折磨,若哥哥怪罪下来,大不了以命抵命,至少他不会再分心到旁的事情上来。
不过,现在要再找机会,肯定更难了,那人说,发现有人在暗中保护她。
他心中了然,不用想也知道,那些人定然是镜花台的。
当初,楚昊任由她留在严府,实在是迫不得已,所以,出发之前,凌霄必然会做些安排。
络敏思索了片刻,便吩咐那人继续守在严府周围,只要那女人出府来,便要他找机会除掉她。
他将一包银两递过去,说这只是定金,事成之后另有重赏。
那人欢天喜地的接过银两,点头如捣蒜。
且说严力和她回到府中,青灵等人看到两位主子如此狼狈地回来,着实吓了一跳,却又不敢打听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急急忙忙准备热水和衣物给他们换洗。
等二人收拾妥帖出来,便见严正一脸肃穆地立在揽月庭圆门之外。
二人忙上前施礼。
严力问道:“父亲怎么来了?”
她也很疑惑,闷声站在严力身后侧,等严正给出答案。
严正下朝回府,心中想着事情,不知不觉便走到了揽月庭。
严力的心思如何,他这个做父亲的,怎会不清楚,只是,这个欣斓,在谦王殿下心目中的位置,他又岂会不知?孰轻孰重,再没有谁比他更清楚的了。
若欣斓从未离开过严府,那不管殿下是个什么身份,他也有理由同殿下辩一辩,为儿子争上一争。
可问题是,当初公主在没有弄清事实真相的情况下,便将她休出府去,于情于理,严府都欠着她的,那他能怎么办?还有什么资格再去强求?
所以,对于殿下的嘱托,他只能一边暗暗心疼儿子的徒劳付出,一边还要替殿下照顾好这个丫头。
严正轻咳一声,沉声道:“为父只是顺道过来看看,没什么大事,力儿,你陪为父出去走走。”
说罢,转身便向外走去。
“是。”严力恭敬地应着,回头对她轻声说道:“娘子,你先歇着,我一会儿便回。”
她点头,看了严正的背影一眼,回屋去了。
严力很晚才回揽月庭,而且面色极其难看,连晚饭都没用便去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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