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边,化作陈子路相貌的云扬告辞离开后,彭理也起身向洞府深处走去。
“彭道友,为何不让你这位徒弟住在洞府内,莫非是怕我发现什么不成?”
当彭理路过间由方石砌起的小屋时,一道虚无缥缈的沙哑声音竟从里面传了出来。
听到这道声音,彭理原本平静的面庞陡然一紧,他之所以未让陈子路留下,就是担心被此人看出《三转化元诀》之事,将他手下筑基希望最大的徒弟强行带走。
毕竟无论是实力还是背景,彭理自觉都无法与屋内之人相提并论,还是不要让双方照面为妙。
可没想到,此人居然不知用什么手段,瞒过自己的感应,探知到了会客室的对话,这不由令彭理心中暗自打起鼓来。
不过他终究阅历丰富,很快恢复平静,微笑着回应道:
“不过是担忧小徒性子顽劣,惹到道友罢了。”
“其他事情苏某不管,不过你之前答应我的条件,必须不差一分一毫地做到,否则后果你是清楚的。”
石屋中的人沉默许久,才冷冷地威胁道,而后石屋便再度寂静下来,仿佛从未有人在里面一样。
“道友放心,三日后即可发动,等彭某掌控了听涛门,自然会一件不差地完成道友的条件,不过若是途有变故,还望道友可以出手应付一二。”
彭理见石屋之人并没有深究陈子路之意,这才松了口气,连忙朝石屋内解释道。
石屋内虽然没有声音传来,不过彭理却似乎对其人的态度很有信心,并未追问什么,而是深躬一礼后径直离去。
而与此同时,位于罗莲岛西南角的听涛门宗门大殿内,一白发苍苍的老妪正坐在主位上,双目微眯,犹如睡着了一般。
老妪右肘驻在檀木染花椅前突的扶手处,缚着软垫的椅背靠着她驼得厉害的后背,整个人如同如枯朽的树根,尽显苍老之态。
这名老妪名叫薛从筠,乃是听涛门最初的四位筑基修士之一。
不过当年她筑基成功纯属侥幸,之后的修为进境极为缓慢,直到如今接近寿命大限依然未突破到筑基中期。
正在薛从筠闭目养神时,一身穿劲装的年轻女子突然从殿外急匆匆地走进来,她脚上穿着海岛修士常穿的木屐,走来时发出一连串“噔噔”地碰撞之声。
看到薛从筠似乎被声音惊醒,已然睁开双眼,年轻女子不敢怠慢,连忙开口禀报道:
“禀师尊,据内线回报,那几位长老所属家族中的修士均有异动,看来已打算在近期动手了。”
出乎少女预料的是,在听到如此消息后,薛从筠面色丝毫未变,她慢吞吞地站起身,轻哼一声道:
“果真是非我同道,其心必异,不过此次发动时机如此之早,莫非有什么后手不成?”
说到一半,薛从筠苍老的面庞突然露出些疑惑,她垂下头,喃喃自语道。
“师尊还是趁着对方布置未完尽快离岛吧,若是再晚些恐怕便来不及了。”
年轻女子见薛从筠似乎并没有离开的打算,不由焦急起来,她用力跺了跺脚,开口请求道。
她在得知这个消息后,才发现一件事情,现在的罗莲岛上,最初加入听涛门的弟子,竟随着不知不觉的调遣,只剩下了寥寥十余人。
而筑基修士,更是只有薛从筠一人,甚至就连掌门东方思巧,也于月前巡查岛屿未归,这般大的变化,若非出了此事,她竟是毫无察觉。
年轻女子在震惊于彭理等人手段之高时,也不由大生畏惧之心,如今双方实力如此悬殊,一旦陈理等人动手,她们师徒二人可就成了瓮中之鳖了。
“痴儿,彭理想借机夺走听涛门,难道掌门便不想趁此机会,整合下内部势力吗?”
薛从筠看着年轻女子焦急的面庞,心中微微有些暖意,近五十年来,她亲眼看着自己这个徒儿由凡人女童成长为如今听涛门的执事,双方虽名为师徒,实际上却情同母女。
她也知道徒儿劝自己离开,乃是为了她考虑,不过她面庞上却是淡淡一笑,声音平静地道。
“难道如今罗莲岛空虚乃是掌门促成的?”
年轻女子也是极聪慧之人,她很快便反应过来,惊呼出声道。
薛从筠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她伸出手,望了望自己略肿大的手指关节,继续讲道:
“当初烟霞岛实力大损之时,公孙掌门力主与另外几个修仙家族联合,抢夺烟霞岛的地盘,我担心外来修士过多,有反客为主的可能,因此极力劝谏,只是公孙掌门执意不从,还是推行了此策,为此我二人还大吵了一架。”
年轻女子在旁紧张地听着,听涛门崛起时,她正在外层海域历练,对这里面的秘闻一无所知,就连薛从筠也从不对她说及此事。
此事,薛从筠面庞上露出回忆之色,她幽幽叹息一声,竟是感慨颇多:
“现在看来,还是掌门当初高瞻远瞩,若不是我几家联合,恐怕还真未必能争得过当初数个实力强劲的宗门,将烟霞岛旧时的海域吞下大半,而想来在那时,掌门便已定下要将这些家族事后尽皆除去了。”
“不过我等宗派行事,终究还是要占个道字,道即是势,合道者势强,背道者势弱。要是无故对门中长老下手,其他筑基修士定会揣揣不安,担心兔死狐悲,转而投向彭理等人。”
“而我如今离大限仅有数年,实力更是因此下滑多半,只有留在岛上,一旦彭理举事,必会对我下手,反而是他等陷入不义之地,掌门便可发动之前的准备,将其一举荡平。你,说我这个时候怎能离开罗莲岛?”
越向后说,薛从筠的面色越平静,反倒是年轻女子越听越惊恐,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泪水从眼边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痴儿,哭什么,我本来也活不了太久,能借此给你换个不错的前途,也算是不错了,到时掌门看在今日之事的份上,一定会对你多加照顾的。”
薛从筠颤颤巍巍地站起身,走到女子面前,伸手拭去了她眼旁的泪珠,安慰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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