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力中间人》第390章：人言可畏

    蒋如柏的突然“下课”，让天阳传媒集团出现了短暂的权力真空——此前的总经理程安吉已经落马，现在又轮到了集团一把手，这个单位也算得上是命途多舛。
    正所谓树倒猢狲散，蒋如柏的倒台，也让众多此前和他关系密切的人人心惶惶。与此同时，受聘重返单位的潘浩官复原职，便成为了众人争相讨好的对象。
    一连几天，潘浩办公室的门槛几乎都快被踏平了，来往卖笑、打招呼、套近乎的人不计其数。
    这让同样经常往他办公室跑的李馨梦纳闷不已：“怎么？他们该不是觉得能**蒋如柏去当董事长吧？”
    虽然潘浩一直以来表现突出，但以他的年龄和资历，要想现在就上任一把手，未免有点太夸张了。
    “他们又不傻！”潘浩摇了摇头，“肯定不是觉得我能当董事长，而是觉得现在整个集团里，没有谁比我更有能量了吧？”
    李馨梦掩嘴一笑：“这么说也是哈！以前都传说和我爸关系密切，虽然一直没有证实，但现在呢，不仅实打实的有了省上大领导的支持，最近又被天阳市委一把手给客客气气的请回了集团……放眼天阳甚至是全国，只怕也没谁能有这种待遇吧？”
    潘浩摊了摊手，也只能贱贱的开个玩笑：“没办法，谁让家男人这么优秀呢？”
    “死相！”李馨梦白了他一眼，“现在上班呢，咱们还是低调点，别让那些来拜码头的人给撞破了！”
    说话间，她起身轻盈的离开了办公室。前后脚的工夫，又一个人走了进来。潘浩定睛一看，竟然是自己的老哥哥钟同德。
    “老哥，怎么有空来我这儿啦？”潘浩起身热情的迎接。俩人热络的寒暄一阵后各自落座，潘浩打趣道：“莫非老哥也是想来我这儿讨点关照的？哈哈……”
    以他俩的关系，钟同德自然不会觉得他这是在取笑自己，因此也是哈哈大笑，摇头道：“我是遇到一个事拿不定主意，想来当面和商量商量！”
    潘浩示意他继续说，钟同德便续道：“蒋如柏落马后，董事会一刻没闲着，他们受了市委市府的委托，后来又接到市宣的命令，要他们尽快开会研究敲定董事长继任人选，不能让单位群龙无首。
    “经过讨论，董事会认为以单位目前的状况，还是更适合从内部提拔。在一番筛选过后，他们初步敲定了两个人选，一个是现任行政部的总监严松莉，另一个……就是我。”
    潘浩听得很仔细，他注意到钟同德在说到最后时，目光显得有些闪烁游移，看上去竟然有些难为情。
    “老哥，这是干嘛啊？”短暂迟疑后，潘浩笑道，“这是天大的好事啊！在岗位上兢兢业业付出这么多年，现在终于有机会能更进一步了，我要恭喜呀！”
    钟同德却一点也乐不出来，皱着眉头抬手往下压了压手掌，示意潘浩淡定一些：“目前这只是董事会的初步意向，还没有确定呢……”
    “这还能有什么悬念不成？”潘浩撇撇嘴，“行政部的严总，据我所知可是没有半点媒体一线采编经验的人，让她来当这个董事长能行吗？要我说啊，老哥走马上任简直就是顺理成章的事！”
    一边说，他也一边在琢磨：老哥为什么愁眉不展，还特意来找我说这事呢？难道说这严总另有高明之处，让他感到了威胁？
    这么一想，他顺势拍胸脯保证道：“退一步说，就算她有一些不为人知的‘过人之处’，老哥也不差啊！以咱们兄弟俩的关系，这个忙我说什么都要帮！”
    潘浩越是这么说，钟同德的脸色就越是难堪，终于叹道：“我跟直说了吧，我心里最担心的其实就是咱俩的关系啊！”
    “嗯？咱俩的关系怎么了？”潘浩不明就里的问道。
    钟同德见他一脸的春风得意，不禁又叹息一声：“老弟，现在是万众瞩目的焦点，是各方大人物都很看好的明日之星，所以这些天一直有人来变着方的巴结，对不对？”
    潘浩嗯了一声。便听钟同德续道：“这些人要么是之前和形同陌路，要么干脆就是的对头，他们想要临时抱佛脚也好，想要亡羊补牢也罢，无非就是想要求得的一个好印象，让他们未来的日子好过一些，这个道理肯定很清楚吧？”
    潘浩意识到他话里有话，神情也变得更加严肃，点头应道：“我当然清楚。不过请老哥放心，我可不会犯老蒋犯过的错，结党营私、一心钻营的事我可干不出来！这些人来找我，我拦不住，不过我对他们的表态都差不多，几轮太极打下来，他们讨不到想要的东西，也就都灰溜溜的回去了。”
    钟同德听罢却并不放心，摆手道：“可是有些时候，没做的事，外界一样有可能会误传啊！”稍加停顿，他无奈叹道：“就拿我来说吧，如果我接受任命，外界会怎么解读，应该不难猜到吧？”
    这一句提点宛如一声惊雷，一语惊醒梦中人，让潘浩浑身一个激灵，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是啊！我和老哥的关系密切，这可是整个单位，乃至整个圈子都清楚的事。现在他一旦上位了，那些失意的人会怎么嚼舌根？呵呵，恐怕免不了会有人说闲话，说他能当上董事长，是靠了我在背后运作吧？
    嗯，估计还会有人进一步推论，说等他上任之后，就会彻底成为我的代言人，而我就成了那个实际掌控集团大权的幕后之人！
    正所谓人言可畏，而在擅长加工传播的媒体圈更是如此。潘浩只是稍加联想，便止不住的冷汗直冒——如果真的这一幕发生，不仅自己将招来诸多不必要的非议，只怕还会进一步连累到李尚清。
    眼下，李尚清和何朝阳的竞争日趋激烈。回顾这些天的大事件，先是大领导表彰省宣工作，接着便是西龙地产的群体事件，再后来又是一个大反转……
    表面上看，李尚清是先加分、再被扣分，最后被证明是虚惊一场，风评应该能重回原位。可实际上呢？他的对手何朝阳却并没有落后多少。虽然他有效的处理群体事件被证明是一场幻象，但他前些天对天阳传媒集团丑闻的应急处理，却仍旧给他挽回了不少失分。
    潘浩据此可以断定，此时的省上大佬们一定也是左右为难，不知该把升迁的机会给他俩中的哪一位……
    越是这种关头，潘浩知道自己便越得谨慎行事。如果能避免掉那些不必要的风传，进而让李尚清躲开一些隐患的纷扰，自然是最好不过。
    可是话说回来，这对钟老哥又公平吗？
    潘浩转念一想：老哥年纪也不小了，如果不能抓住这次机会升上去，这辈子恐怕也就这样了。以他的能力，明显是可以胜任董事长职务的，可他面对这个让所有人羡慕的机会，居然都还在为我考虑，唯恐因此影响到我，这份义气恩情，我怎么可以视而不见？
    越想越觉得纠结，他也不禁深吸了一口气，长长的叹了出来：“老哥啊，我要谢谢的提醒，不过我还是要支持走马上任，这是应得的，不能因为我的原因就这么放弃了！这对不公平！”
    钟同德感受到了他的真诚，颇为动容的笑道：“我都一把年纪了，没几年就该退居二线啦，说实话，这个机会也不是那么吸引我！要不我咋会专程跑来和商量呢？呵呵，说到底，未来还是们年轻人的，如果会对造成影响，我宁愿放弃。”
    他越是这么说，潘浩就越是过意不去，心里更是笑道：老哥啊老哥，如果真像说的那样，这个机会没那么吸引，又何必来找我商量呢，直接拒绝掉不就好了？说到底，还是动心了啊……
    潘浩完全可以理解钟同德这种口是心非，正色道：“老哥就放宽心吧，我还是那句话，身正不怕影子斜，就算真有人乱传谣言，到头来也终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看前些天老蒋导演的那出戏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钟同德讪讪一笑，他似乎等的就是潘浩的这番表态，好让自己心里好受一些。
    潘浩见自己的劝说起效，乘胜追击道：“如果还是放心不下，那咱们就约法三章。老哥要是当了董事长，咱们在工作场合就丁是丁、卯是卯，一切按程序办，不给那些说闲话的人留下任何机会，这总可以了吧？”
    说到这里，钟同德总算是露出了释然的笑容，点头道：“也好，既然都这么说了，老哥我要是还犹豫不决，未免也太辜负的一番好意了！”
    又是一番闲聊过后，潘浩笑着将钟同德送走。回到座位，他开始认真思索单位未来的权力结构、发展走向，以及这些事情对自己有可能造成的影响……